39、第 3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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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德江回了乾正殿,瞧着时候也差不多了,泡了杯雨前龙井端进大殿“皇上,您该停下来松泛会”

话还没说完,他就察觉殿中气氛不对,一抬头见皇上脸上都快掉冰渣了,不禁倒吸一口气,俯首退至一边,连大气都不敢出。

盯着手里的折子,皇帝拿着朱笔迟迟不动作,面目冷然。平中省崇州一带连天暴雨,牡江延河水位上涨,堤坝受到冲击再现裂痕。

好,真是好燕茂霖才开始着手查户部的账,平中省这就出事了。

“韩逾的身子调养的如何了”

范德江闻声两腿一弯跪地“回皇上的话,自年前韩逾染上风寒去了津边的温泉庄子后,身子就一日一个样儿,如今已好全了,只是瞧着样儿瘦了点。”

“准备笔墨,”皇帝合上折子,他要下两道圣旨,一明一暗前赴平中省查牡江延河堤坝一事。

“是”

不过一个时辰,宁诚伯李骏、工部侍郎江城、大理寺左少卿佟志华受命出京,赶往平中省崇州府。同时一有几分长相的赖汉为躲赌债也出了京,去了津边。

明月里弄燕府,燕景氏端着一盅参汤进了书房,见坐在黄梨木书桌后的人紧锁眉头在看信,扯起嘴角上前“老爷,妾身让沈丫准备的参汤。”

“你怎么来了”燕茂霖放下书信,抬起头看向妻子苦笑道“南边来信了,牡江延河的堤坝确实出了问题,”那堤坝是在他的监管下修巩的,若非人为损坏,他是难辞其咎。

“怎么会”燕景氏忙将参汤放到桌一角,伸手拿起那封信阅了起来“今年平中省虽连降暴雨,但远不及七年前的水患严重,按理牡江延河堤坝是绝不可能会现崩塌之象,”除非人为。

燕茂霖深叹一声,端起参汤,搅动了两下调羹又放下“若是人为,就罪大恶极了,”牡江下游尽是村落良田,七年前他刚至崇州府所见惨象再次浮现眼前,嘴中泛着苦涩,凄然一笑,“江阳严氏全族被诛,何等惨烈。他们竟还敢在堤坝上动手脚,简直罪该万死。”

霍然起身,啪的一声将汤盅摁在桌上。

看完了信,燕景氏腿都软了,拿着信的手

颤抖着,不知是气还是怕“老爷,皇上派了那三个去崇州府,他们能查清吗”

燕茂霖沉目摇首“李骏现是国丈,身份不一般,到哪都有人捧着,领着工部和大理寺的人去平中省至多也就是明面上走个过场,皇帝没指望他们能查出什么。”

应该还有人会去平中省,那人才是关键。且因着牵连甚大,暗里那人身份绝不一般,很可能同唐五一样,是出自勋贵。而京中勋贵盘根错节,非一般人想动就能动得的。

闻言,燕景氏心还是放不下“宁诚伯不会去沾那不该沾的东西,给皇后娘娘惹什么麻烦吧”

“不会,”这一点,燕茂霖倒是敢肯定“李家老祖宗跟着圣祖,功劳虽没占大,但积了不少家底。这么些年,宁诚伯府没出什么能人,可也没出一个手面宽的纨绔,家底还在。再者李骏骨子里又有点清高,所以金银左右不了他。至于官”说到此不禁笑出,“他现在是皇帝的岳丈。”

燕景氏点了点首“那就好。”

镇国公府,镇国公唐嵕接了消息就揪着天天只知道气他的孽障去了前院书房,父子两大眼瞪小眼僵持了好一会。

见这孽子没打算开口,唐嵕嗤鼻一笑,故意说道“圣上派李骏去平中省,明显是要保燕茂霖。”

这是要套他的话,唐五双手抱臂,两眼往上望,他什么也不知道。只脑子里已经在过滤京中勋贵子弟了,这眼瞧着他就要去鹰门山了,皇帝肯定要再找一个或几个傻子顶他的缺,会是谁呢

武静侯原配所生的韩逾算一个,若是没有太后横在这里头,他大舅子陈一耀也很双眼蓦然一紧,对呀,想要命让陈一耀去平中省耍不是顶顶合适吗

“您自个先待会,我有要事需出门一趟。”

“站住,”唐嵕冷眼看着腿都抬起来的孽子“大婚在即,你不许离京。”唐家的种,沙场才是埋身地。

唐五非常正经地点着脑袋“知道,我不会离京,就是有点想我小媳妇了,去奉安国公府走一趟。”

而此刻,奉安国公陈弦正在犹豫,倒是世子陈一耀较为果断“父亲,您让儿子去吧,燕茂霖是皇帝的人,七年前又是在那种境况下去的

平中省,他修筑的堤坝绝不可能有问题。”

“我只是在想当年元音外嫁时,太后到底跟她说了什么,以致元音明知自己身份,却仍然立下那样的毒誓,此生不离边陲,”三个月前他再次去信北地,元音还是没有回应。

与陈元若像了六分的陈一耀心徒然紧缩“父父亲是怀疑长姐并非”

陈弦紧锁眉头,闭上双目“算计着元音的生辰,太后怀她时正是春狩,”而元音这么多年的决绝,也叫他心惶惶,“我也从没见过太后担心元音有一日会归京。”

陈一耀双目一凛拱手向前“父亲,贵主说得对,只有皇上才能保得陈氏一族的命。”

傍晚,李安好坐着凤辇到了乾正殿,皇帝已处理完政务正等着她。见人来了也不急着去往羲和殿,拉着她到龙案处。

“你父亲被朕委以大任,派去了平中省。”

听到平中省三字,李安好明显有些惊愕“平中省怎么了”后宫与外私底下是不得有联络的,且她才将将嫁入宫中,一些消息还传不到坤宁宫。

“牡丹延河堤坝有问题,”皇帝将搁置的那本折子递向一旁“你看看。”

李安好一愣,却并未去接那本折子。

见她迟迟不接,皇帝扭过头来笑着问道“不想看吗”

将折子推回,李安好摇了摇头“臣妾相信大舅,也相信皇上。”她父亲什么斤两,皇上很清楚。而牡江延河堤坝七年前崩塌,水淹千里,致近万无辜百姓丧生,那是皇上心头的一根刺。

现一些人为了要把她大舅置于死地,再动牡江延河堤坝,这岂不是将皇上心头的那根刺往里戳

说得好皇帝扔下折子,伸手将妻子拉近,指着平铺在龙案上的平中省地域图“这一条至上而下的粗线就是牡江,这边是崇州府。”

地域图极为珍贵,在外并非有银子就能买到的,她曾在外祖的书房见过一张大靖地域图。外祖非常珍惜,当宝一样藏着。

皇上这张平中省地域图较之外祖那张大靖地域图,更为明细,图上的山川河流并不难辨。

“这里是牡江下游,”皇帝手移向江两岸的标识“良田、村落,七年前平中省水患,堤坝坍塌,这些全

部被淹没,”面上没了和煦,眼底晦暗不明,周身透着肃杀。

她知道,也能体会皇上的心情,垂在身侧的右手微微动了动,终抬起横过身子握住皇上抓着她左手腕的手,艰涩地说道“靖昌四年,您下了罪己诏,给平中省免赋税三年。”

那年水患宁诚伯府还在京郊设了几个施粥棚,府里的主子多少都往里添了银子用以买粮。

“朕不欲做暴君,但有时候”皇帝勾唇冷嗤,不再往下说。

羲和殿,酉时三刻,宗室和后宫妃嫔都已到齐,因着皇上下午突发的一道旨意,不少妇人都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其中尤以几个公主最没顾忌,毕竟驸马不能入朝参政。

“这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只宁诚伯怕是要辜负皇兄的一片良苦用心了。”

“谁说不是呢”

“咱们这位皇后娘娘也可怜,才大婚,背后的山峦就崩了。”

端坐于诸公主之首的柔嘉公主肃着一张圆脸,兀自发着呆,今日不让程牧之跟过来,果真是做对了。跟几个蠢货坐在一起,她都怕自己会染上蠢疾。

什么时候皇后也要她们可怜了人家现在是凌李氏,日后生下来的孩子全都姓凌,大靖靖昌皇帝凌庸墨的“凌”。再观自身,公主怎么了都是外嫁女,生下的崽子有一个能冠天家姓氏的吗

两眼珠子滚向左,望去主位,这宴怎么还不开,皇帝和皇后是躲着生崽子去了吗她想回家。

“柔嘉长姐,你怎么不说话”皇帝同胞亲妹嘉灵公主,早留意着这位总是坐在她上手的外八路姐姐。

“说什么,跟着你们一起妄议朝政,嘲笑皇后吗”柔嘉公主没收着声音,两眼横扫过在座的宗室,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几个公主听了这般不客气的话,怏怏闭上了嘴,只面上多有不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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