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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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ss=""来到这个世上已有六年了,按照白昼与中原中也一开始给自己设定的‘八岁’,他们现在十四岁了,擂钵街的环境再怎么糟糕,适应了便能深知这里的‘无序’是自有一套规矩的。

今年仍旧无情的寒冬过去,这一次擂钵街不知道冻死饿死了多少人,人们都已经习以为常,连随便找块地埋了都觉麻烦。

不过这一切都还轮不到同样住在擂钵街这种地方的中原中也他们来怜悯同情,擂钵街是个无法感受到一点初春之意的鬼地方。

什么万物复苏、春日的新芽在这里压根别想看到。

春寒未退,这才是擂钵街人最能体会到的地方,那寒意就跟潮湿的淤泥一般覆着在人关节,像是针扎虫咬般的往你骨头缝里钻,不消片刻你的双脚就像是失去了知觉一般麻木僵硬。

白昼仍旧围着那条别着蓝闪蝶领针的米白色围巾,这条围巾无可避免的多了几分时间带来的老旧感,她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在冰冷的空气中化为氤氲的白雾,只因为自身的温度与外界差距过大,从圣诞节开始就几乎无时无刻不再吃着的青柠棒棒糖今天也是毫无例外的被她叼在嘴里。

日历撕了一页,清晨的朝日终于在春天的引领下在与人们约定的时间中破晓而出,外面的积雪在阳光下宛如铺满地的玻璃渣,反射着细碎而刺眼的金光,裹挟着被冬天遗留下的雪的清冽气息的风吹拂而来。

今天起得最早的白昼穿着带兜帽的卫衣,学着中原中也的样子把双手揣在卫衣前面的衣兜里。

虽然从未明文规定过,不过家里一直都是早上谁先起来就谁去买早饭,芥川银除外,毕竟是家里最小的妹妹,谁都宠着。

白昼像是走楼梯一样轻松的在高高的集装箱上一阶阶的跳跃着,很快就翻过了集装箱,这集装箱与其说是用来掩藏他们居住之地的,不如说是来阻挡那些怪物的打扰的,虽然有些怪物会穿墙,但也不是全无用处。

“最近往这里居住的人越来越多了吗……”白昼知道这是她和中原中也居住地暴露了,那些人畏惧着他们的力量,可也看得出白昼和中原中也不会伤及无辜,因而便想着那些恶人不敢招惹白昼和中原中也,那么住近点自己应该能够更安全,于是都搬了过来。

因而最近白昼等人在家附近清理的怪物也随之越来越多,白昼已经摸清了怪物诞生的原因了,它们源于人的负面感情,越是充斥着不幸和痛苦的地方,怪物越多也越强,可以说有人的地方就会有这些怪物。

但要说搬家……白昼是舍不得那个她和中原中也一同修好完善的家的,哪怕在擂钵街外的人眼里那不过只是一间仓库。

看见那纯白的身影,落魄而麻木的人们如遇天敌般惊恐地往旁躲闪,可又不敢将自己的惧怕表现得过于明显而招致她的不愉,白昼能够理解他们的想法。

因为她刚来这个世上时还无法控制自己暴增的魔力,在使用阳炎的时候没收住,造成了一场堪称天灾级别的火灾,因而被亲眼看见了那场灾难的人们称之为‘火厄’,白昼也没有任何意见,这也理应是她该承受的‘偏见’。

重力使中原中也,火厄白昼,他们在旁人眼里就是活着的能呼吸的天灾。

从外面的街区里买好了早餐,凭借颜值免费多得了两个饭团的白昼在回擂钵街的路上看见了一棵树,这棵树按理说只是一棵普通的树,但特别的是这棵树有一根延展得相当漂亮优美的枝杈。

它发着通透的新芽,抬头顺着枝杈看去便是映衬着的高而澄澈的蓝天,它线条平缓而美丽却绝对与‘羸弱’沾不上边,让人有种想要往上面挂点什么的冲动。

而事实上,也的确有人这么做了。

好家伙,他直接把自己挂上面了。

“真是值得敬佩的事。”白昼感叹,“不过这样子是会把路人吓到的吧,常理上的。”

这个时间段虽然来往的人少,但也不是没有。

挂在树枝上的少年露出衣物外的皮肤几乎都缠满了绷带了,就连连伤都没有放过,将一只眼睛用绷带蒙住了,那深得极容易被看作纯黑色的褐发带着微微蓬松的卷,那张俊秀的脸蛋任谁都会发自内心的夸上一句“美少年”。

那双如枯萎树叶般的鸢色眸子此时已经慢慢散去了聚焦点,幽深沉郁得像是深渊,任何事物都无法映入这双眼,只能被其中的黑暗无情吞噬。

他为什么会上吊,吊在那里,原因白昼并不清楚,但她从他眼中看出了死的决意,因而她并没有自作主张的上前救下对方,却不知为何也没有就此离去,而是静候着。

她在静候着什么?

当求生欲胜过了求死之心,已经两眼昏花看不见眼前事物的太宰治双手刚要有抬起的动作,他就感觉到勒在脖子上的绳子骤然一松,紧接着便是下坠感,本就因为缺氧而眼前一片漆黑的太宰治闭上了已经暂时失去作用的双眼,等待着跌入地面的疼痛感。

真讨厌啊,要是摔伤了可就要难受好一阵子了,而且这绳子怎么一点都不结实,突然就断了。

他被拎住了,然后被轻轻地放在了地上。

好吧,看来是有好心人救了他。

太宰治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打断了他追寻死亡的罪魁祸首,但明面上仍旧是可怜兮兮的神情拽住了对方的衣角,那人被他拽住后便不动了,给了太宰治缓过来的机会,眼前的视野慢慢从昏暗的模糊清晰过来。

“咳咳……”生命力顽强的太宰治抬起头,对上了一双根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的眸子,似乎仅仅只是这对上眼的一瞬间,他就有种自己被看了个透彻的无感。

这样的家伙绝对是个很容易就被讨厌的人。

这双承载着圆虹般光辉的眸子——太刺眼了。

太宰治几乎是本能的侧过脸避开与之对上。

“让你感到不舒服了的话,我只能说声抱歉了。”少女面无表情地说。

“真是完全看不出任何歉意呢。”太宰治声音嘶哑,再一次自杀失败的他整个人都颓丧了,“我离死亡就差那么一点点,要知道我为了理想中的死亡可是先承受了无比痛苦的挣扎啊。”

“我是在你求救后出手的。”少女肯定地说道。

太宰治被哽了一下,心知肚明这一点的他还是选择胡搅蛮缠,这个时候讲道理就不是他太宰治了,“活着有什么意思嘛!求生是人类的本能,可求死是我的心愿啊,对于打断别人实现愿望毫无歉意的小小姐可真是狠心啊。”

“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活在这世上的。”少女语无波澜的陈述道,她的眼神是那样的平静,正是这份静如止水的平淡,让太宰治竟是一时间无法出言反驳。

“你这是什么歪理啊!从生理和理论来看,我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是吗,嗯,的确,我理解并认可你的想法。”少女点了点头,‘是吗’、‘嗯’、‘的确’,她一连说出了三个表达自己被说服的字眼,但不管怎么看,如此轻易就认同别人话语的她是根本就是毫不掩饰的敷衍,而且就连一个笑容都吝啬。

明明她才是说出莫名其妙的话语的人,却表现得像是他是那个说歪理的家伙,着实可恶,偏偏太宰治内心却隐隐认可了对方的话语但又不知自己为什么对其产生认可。

但正因为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认可她的话,太宰治才感到了烦躁。

“太过分啦!太过分啦!你这样的话深深伤害了我的心,所以你必须要负责!”太宰治仗着自己颜值高,做什么都不会让人轻易生气的资本往女孩身上靠,厚脸皮绝对是他的一大特质。

因为自杀而变得冰冷的身躯在依靠在女孩身上的那一刻,便如同沐浴在最温暖却又不灼人的阳光下般迅速暖和了起来,太宰治顿时就只想趴着不想动了,能让自己舒服为什么不呢?至于别人的想法如何……太宰治有的是办法让别人顺着他。

“我和你熟吗?”少女无情地说着,却没有做出把他丢下来的狠心举动。

面冷心热属性吗?

太宰治此时并不知道女孩哪里是什么面冷心热,对于她自己而言,她刚刚说的并非什么无情的话语,而是很认真的疑问,以及先前对他话语的认同也绝非敷衍,而是发自肺腑的真挚。

“很抱歉的是,我现在需要把早饭带回家,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你,所以既然已经好了,那么就请离开吧。”少女淡淡道,身上火焰赤红的绒毛披肩随着她的语音落下,就如同警告似的无风而扬起末端细长的绒尖。

这是异能力吗?可并没有被他无效化呢。

相较其他对于异能力者避而远之的人,于太宰治而言,用自己的肢体去近距离接触异能力者才是他最合适安全的选择,因为他的异能力‘人间失格’的效果便是将其他异能力无效化,他会往少女身上靠也是看见了挂在脖子上的绳圈断处的烧痕,推测她是异能力者。

“这样的话,我的心会死的。”明明是毫无真心的油腻情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格外的动听令人心软,不知道是从哪个电视剧里看来的台词,听不出丝毫的真心,或许等他长大了懂得了感情,就能说得有模有样了吧。

“并不会再死一次。”少女答,“请快点从我身上起来吧,我的家人还等着早餐呢。”

很显然在她眼里,家人的地位远远高于太宰治这个才见的陌生人,更别说他们这初次见面完全和美好沾不上边。

不会再死一次?就像是死人不会再死第二次,她所表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也像是终于把之前那句‘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活在这世上的’补全了——心已死,人在这世上便不过是行尸走肉,死或不死已经无关紧要了。

“那我怎么办啊,我可是无处可归只能寻死的小可怜啊。”太宰治继续佯装可怜的样子,他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不肯轻易撒手的孩子,眼里难得有了几分活人应有的光彩,“你要是就这样走了,说不定我等会儿就会横尸街头哦。”

哪怕白昼清楚这家伙口中的话根本是十有是假,但也明白不和这人说清楚是根本走不脱的,她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缠人的家伙,除了刚刚的对视,这家伙便借着往她身上靠来躲避她的视线。

于是白昼便得出了这人是个胆小鬼的结果。

因而她只能去和这人讲些她并不感兴趣的哲理,而她曾经也有幸拜读过一些有关‘死’的文字,硬要掰扯几句并不难:“我曾听过某位前人说过,死亡是极致的美丽,死亡等于拒绝一切理解。”

太宰治双眼一亮,他觉得这句话简直是说得太好了:“是哪位前辈说的?”

白昼没回答,只是继续道:“人类至高的荣冠,是美丽的临终,你觉得自己现在能够戴上那顶荣冠吗,不过我更想说的是——你所找寻的真的是死亡吗?”

“在我看来,你应当是想爱这个世界的,但却找不到‘爱’的理由——所谓‘生’的理由。”

“……”太宰治沉默了下来,这个人就像是会读心术一般将他的心音念了出来,似乎在她眼中的整个世界都像是冰一般病态的通透,让他几乎快要抑制不住自己心神的震颤。

白昼察觉到对方不自觉的受伤松了力气,轻轻一拽就能扒拉下来,于是顺理成章地脱了身。

她对于所有阅读理解题都感到头疼,哲学道理并非白昼所擅长的,因而再深入下去是不可能的了。

事实上对于言语是否真的增进人与人之间的理解而非徒增纠葛怨怼这一点,白昼无法确定,她常听人说:“说的越多错的越多”,可倘若沉默,就连言语都无法让彼此相互理解的人们又该怎么办?

“好吧,勉强放过你了,不过能不能把你的名字告诉我?”太宰治歪了歪头,煞是可爱的笑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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