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下山（1 / 1）

再后来，他们二人再去那个洞穴，竟是始终被正难避着不见，并让他俩再也别到这里来。几次之后，二人只觉是正难师弟想一个人好好待着，便顺着正难的意愿，直到现在，他们俩再没有见过他。

怎么说他们对这个师弟都是放不下心的，毕竟按照他的身体，最多再活两年，他们俩总会隔三差五的去那个洞穴看看。

每次，都能看到有正难的痕迹，他们也是依照这这个痕迹，心照不宣的确认这他还安好，最后一次看到过那里的痕迹，是在半年多之前。

正难已经早就坚持过了八年的时间，很快就是整整的第十一个年头了。不知道现在他……怎么样了。

现在，他们要带他的女儿过去，他还会……活着吗？

这一点，他实在是不忍心向胡绯月说明，他实在是没有办法让这个自己看着长到这么大的丫头在这一天之中就要经历得到，和失去。关于正难，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向她保证。

“伯伯！就一次，不行吗，哪怕他不愿见我也好，哪怕他不愿认我也好，都无所谓，我只想见见他，哪怕不说话，只是看看他的样子也好。

我想……我想见他，哪怕他不知道我的存在也好，起码，我得知道……我有爹爹，哪怕他没有抱过我，哪怕没有叫过我的名字，哪怕……他不知道我的存在呢。

起码，我得知道……他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母亲已经是一捧黄土了，我不想看到他，看到爹爹的时候也是处孤坟一座啊……”

胡绯月越说越激动，她啜泣着，心中好像是被尖刀剜着一般的难受，痛苦。

正苦看着他的样子，想说的话就在嘴边，却怎么都是说不出来，只是无力的将手放在她的脑袋上，无声的安慰着。

他身边的正愿看着，他知道师兄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也明白，若是现在带胡绯月去了那个地方，很大的可能会遇到什么样的场景。他们师兄弟有将近十一年的时间来接受这件事，可胡绯月却没有。

何况，她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

但是，正难毕竟是她的父亲，若是正难他……现在还无事呢？若是他还好好活着呢？

他的心中怀揣着这个可能，抬手便抓住了正苦放在胡绯月头上的手。正苦看向他，一脸的不可置信，真的要这么做吗？

正愿看着他的脸，郑重的点了点头，对胡绯月说道：“小月，伯伯们带你去。”

胡绯月哭泣的声音停了下来，带我去？可以去？这是不是说明爹爹还好好的活着，他真的还在？

正在她一脸希冀的看着正愿的时候，正愿的话却如同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只是，正难他这些年一直都身体不太好……，前些年……，也只是勉强的撑着，所以……所以现在他怎么样了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正愿和正难二人对视了一下，都努力的压抑着心中酸楚的感觉。

胡绯月怔住了，虽然她心中多少是有些预感的，但听到了这些话，还是很痛苦，老天爷是怎么了？她又是怎么了？为什么她总是在刚刚就要拥有的时候就开始失去了呢。

她低下头，强压下心口抽痛的不适，抬起手用袖子用力的在眼眶边擦了几下。缓了缓，她努力的换了个表情，抬起头，平静的说道：“那……走吧……”

正愿挥手，向众人示意了一下，众人看向了他，正愿说道：“这样，我和正苦师兄带着小月过去，柳婆，你也随着一起过来吧，之后是要下山各自找安置的地方的，你就和小月在一处吧，最好你们能在一起，前往西边的凉州苏家，这些年我也打听过那里的一些事，想必，带着信物，你们是可以在那边得到安顿的。

另外，明贤，你性子沉着冷静，就和明净一起走吧，南边的姑苏，我记得你在那里呆过几个月，明净太过跳脱，和你在一起，我们才会放心很多。

还有明空，你和明真一起，往东面的江陵处落脚吧，那边有几个很有名的佛寺，你们在那边应该也会很好的安置一段时间的，只是你性格有时固执保守，但贵在敦厚，遇事记着，千万别过于较真。我们此时散开是为了以防不测，切记要时时关注这个地方的事情，若是有什么意外，一定要记得相互的及时联系。

这些地方离这里并不算太远，所以你们尽早动身，为师和你们师伯了结了这边的事，便动身赶往云中，那里是上庸的都城，沛王、厉王都在那边，我们会时时关注着的。

只要是这三个月的时间内云中有什么关于这边的异动，我们就会及时修书送往你们所在地方的信社坊，你们切记要常去那里查看有没有自己的信。至于明念……”

提到了明念，他何尝不知这个弟子这些天总是鬼鬼祟祟的，而且他不在的时候，楚凌就上了山。再加上救回楚秋皓的时候，明贤和自己说的那件事，走的最短的路却是最后一个到……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联系，他心里已经是有了些数的。

可是，这有能怎么说呢？即便现在弟子中，如明贤、明空，已然猜测到了一些不好的结果了：明念告密，背叛了寺里所有的人。

只是这毕竟只是猜测，万一他只是出去贪玩呢，万一他只是有自己的难处呢，万一……

看他面上满是难堪和纠结，正苦打断道：“不如，你我了结了小月和正难的事情之后，你先行一步，去云中，我权且在寺中等他几日，若是三日后还是未归，我便动身去寻你……”

正愿正欲打断他的话，正苦却接着说道：“好了，就这么决定了。师弟，你先行，师兄帮你等他……”

“可是……”

“师兄知道……”

正愿拗不过他，只好点了点头，说道：“寺中不一定安全，师兄完事小心啊……”

正苦点着头，笑了笑。

正愿难受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自己的师兄，心中五味杂陈，但不知为什么，就在正苦决定留寺等明念的那一刻，他竟是心口突突的跳了几下。

可转念一想，才三日的时间，应该没什么事。心下的不安便不由的减轻了许多。他回过头看着眼前的弟子们，说道：“好了，为师和你们就说这么多，时间也不早了，尽早赶路，下山去吧……”

四个弟子占了一排，齐齐的对着正愿和正苦双手合十，先后施了佛礼，便转身走了。临去时，明贤回过头看了看两只眼睛哭的通红的胡绯月，心下不忍，便走到她的身边，弯着腰抚着她的头，温声说道：“小月，待我和师弟安顿好后，便往凉州去信，你可千万记得收。”

胡绯月揉着眼睛，点了点头。明贤嘴角微微的弯了弯，转身欲走，胡绯月却一手抓住了他袍子的一角。

“明贤哥哥，一路上，可是要千万小心……”

明贤笑了，没有回头，只是说了一句：“恩……”

胡绯月松开了手，明贤随着另外的三哥师弟，便就这样，下了山……

目送四人离开，正愿转身对剩下的几个人说道：“走吧。”便朝着后山的方向走去……正苦带着胡绯月走在了后面，柳婆将手中的包袱搭在了肩上，紧了紧，随着胡绯月的脚步，跟在了她的另一边。阿壃见胡绯月走了，虽不知到要去什么地方，却还是亦步亦趋的走在了众人的身后。/

四人一鹿行至了后山的一片枫林中，此时秋色正浓，枫叶落在地上厚厚的一片，踩在上面，发出了“沙沙”的轻微的响声。正愿带头走在了前面，这片枫林不大，它的尽头竟是有一处天然的山壁。

这山壁不是特别高，陡峭也算不上，可就是这么一处不起眼的山壁的半腰间，竟有一处洞穴。

因着刚才枫林的遮挡，所以并不容易被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