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施洗约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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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林与瑞德抵达韦科的第一件事并不是直奔奥尔镇,事实上,他们先去拜访了当地有名的贝勒大学。

“我跟这里的教授通过信,”两人走在草木茵茵的甬道上时,瑞德解释道,“虽然当年的大卫惨案让本地人一直心有余悸,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成长起来的新一代反而觉得这是件很酷的事,早几年前贝勒大学就成立了一个学生团体,专门研究大卫教派的教义和当年事件背景,相信从他们这儿我们应该可以有所收获。”

“这方面还是你懂得多,都听你的,”阿尔林似乎对瑞德口中的“收获”不以为意,兀自边饶有兴致地打量这所大学校园边说,“我对这些一窍不通,一会儿就全都指望你了,小博士?”

“咳,当然。”瑞德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别过脸不去看阿尔林那张过分“阳光灿烂”的脸——打从下飞机开始,阿尔林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彻底投入到自己的角色中去,他试图扮演成一个阳光开朗、关爱兄弟的好哥哥,可把瑞德别扭坏了。

“嗨,美丽的姑娘们,可以跟你们问个路吗?”阿尔林一直搭在瑞德肩头的手一松,自来熟地向迎面而来的几个学生走了过去,他可不想和瑞德在这偌大的校园里东冲西撞耽误了时间。

就连声音听上去都比平时高了几度,望着对方积极搭讪的背影,瑞德好笑地想道。

诚然平时的阿尔林·刘易斯也是常常挂着笑容,但那多是冷淡疏离的礼节性微笑,配上那对嵌在瘦削脸颊上的灰眼睛,看上去其实并不好亲近。可瞧瞧吧,现在那个像只孔雀一样拼命散发自己男性魅力的家伙,瑞德几乎产生了自己是在跟摩根一起出任务的错觉!

“怎么了?”

成功“搭讪”回来的阿尔林不明所以地看了瑞德一眼,拍拍他的肩膀指了指另一边的小路,“我们该走那边,前面是医学部。”

“我不知道,你这么擅长伪装自己。”瑞德语气有些古怪。

“我更愿意称之为模仿,”阿尔林嘴角的笑容依旧真诚而温暖,“有需要的时候,我会模仿我认识的人来调整‘角色’定位,这次——就像你说的,我们的气质差太多了,做dr瑞德的哥哥也不是件简单事,不是吗?”

阿尔林很了解自己,无论平时他表现得有多么能说会道、体贴温柔,那都是他掩盖自己真实性情的一种手段,对那些对他而言“没用”的人,他更是连多余的一点关注都懒得施舍,冷淡疏远才是他待人的常态。但瑞德不是这样,这位小博士看似腼腆不好沟通,其实性格非常柔软且富有正义感,他不善言辞的表象下有着一颗温暖的心——是的,阿尔林认为他们是彻头彻尾的两种人,想要扮作兄弟,自然是他要努力一些。

“我有个人缘不错的朋友,”阿尔林这么解释着,亚瑟·库瑞的脸就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了他的眼前,“他非常爱笑,更是个优秀的保护者,我这次就是在模仿他。”

他们最终在一棵枝繁叶茂的火炬松下跟贝勒的宗教研究小组成功汇合,小组的领头人是个看上去天真活泼的金发姑娘,很健谈也很热情,不过看上去这个小组的人丁并不兴旺,只有可怜巴巴的三个人在这里等候他们,哪怕贝拉——也就是那位“小组长”——再三强调这是因为课程冲突导致不能全员出席,瑞德和阿尔林还是很怀疑这种说法。

“很高兴你们能来,”贝拉在开心地介绍完一圈儿成员后,高兴地招呼他们坐下,“我们好久没碰上专门研究民俗的人了,你知道,大多都是因为‘韦科惨案’慕名而来的猎奇者,卡梅尔山庄的遗骸就够他们满足的了。”

“贝拉,”一个黑发的大男孩儿打断了贝拉的抱怨,他看上去比其他成员更稚嫩些,像是入学不久的新生,“说正事。”

“好吧好吧,班恩总嫌我啰嗦,”贝拉俏皮地冲阿尔林两人吐吐舌头,她愉快地看着他们,“卡梅尔教授跟我说你们来是为论文取材的,那么,有什么是我们能帮上忙的吗?”

贝拉口中的卡梅尔教授就是瑞德来韦科前联系过的朋友。

“是这样,”瑞德考虑了一下,认为对着这群好奇心旺盛的学生,似乎直截了当地点明来意更能节省时间,便坦然说道,“其实我们来这里,想考察的不是当年的大卫教派,我们是为了奥尔镇的新教派而来。”

“奥尔……”贝拉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尴尬,她左右看了看,另外两名宗教小组的成员与她视线碰撞后脸上也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些不自然,“我们都不知道奥尔镇这个小地方也这么声名远播了,哈哈。”

她干笑了两声,似乎不太想提起这个地方。

“抱歉,奥尔镇在这里难道是不能提及的吗?”阿尔林笑着适时地跟上了自己的疑问,他微微向前倾身,一双淡色的瞳孔担忧又专注地望向那个有些动摇的姑娘,“希望我们没有让你为难。”

他的声音轻缓而富有温度,瑞德立刻意识到这是一种很有技巧性的发音方式——配上那张富有魅力的脸孔,对异性尤为有杀伤力的那种,直面阿尔林的贝拉果然就被牵制住了注意力,不好意思地连连摆手。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这在本地人这儿也不是什么秘密。”

贝拉清了清嗓子,没理会身边欲言又止的班恩,说了下去,“虽然我们更喜欢直接称他们为奥尔教派,那些人其实自称‘启示派’——对,就是启示录的那个启示,他们认为他们的领袖是最后审判前,为救世主降临开辟道路的先知。”

“‘施洗约翰’?”瑞德蹙起眉头,又向对宗教不熟悉的阿尔林解释了一句,“这很有意思意,近几年大部分成规模、衍生自基督教或犹太教的,呃,新兴教派,除了都默认末世说外都倾向于主张己方拥有的是真正的救世主,很少愿意‘自降身价’为先知。这一点来看,这位‘新先知’还算冷静克制。”

“没错,”贝拉赞同地点点头,“但这也有没好到哪里去,韦科惨案对这里相当的一部分人而言都像是昨天发生的事一样,如果再出一个‘弥赛亚’,恐怕大部分人的第一反应都是直接报警。就算这样,他自诩先知这件事也已经足够‘触霉头’了。”

瑞德不置可否,他追问,“这个启示派是什么时候发展起来的你们是否清楚?我听说他们的领袖确实有施展‘神迹’的能力?”

“这你可问对人了,我从小在这里长大,奥尔教刚开始传教的时候我还去参加过他们的聚会,”贝拉得意地扬起了下巴,“唔,算起来也不是多久的事情,大概四、五年前吧,托比阿斯·邓肯回来之后没多久就建立了这个教派——”

“等等,托比阿斯·邓肯?”瑞德眯起眼睛,这个名字他是第一次听说。

“噢!最近好像没什么人直呼他的名字了是吗?”贝拉笑了笑,开朗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混杂着感激与厌恶的复杂情绪,“那个变种人,我都忘了,现在他们叫他约翰、耶利米或者以利亚。”

“贝拉!”班恩满含警告地又叫了一声,他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就像有什么人正在聆听他们的谈话一样,“你的口气太不尊敬了。”

“我为什么要尊敬他!”贝拉忽然表现得很激烈,瑞德与阿尔林相视一眼,并没有立刻阻止两人的争吵。

“他就是个变种人,所有人都知道,难道我说错了吗?!”

“他是变种人,”班恩深吸了一口气,“但他帮助了很多人,圣经上也从没说救世主不可能是变种人!圣经上记着说——”

班恩和贝拉旁若无人地引经据典,甚至逐渐从辩论上升到了争吵。就在瑞德开始打算叫停这种无意义的行为时,一直存在感不强的另一个姑娘悄悄过来制止了他。

“让他们吵吧,很快就会结束的。”

瑞德还记得方才贝拉对这姑娘的介绍。

“艾丽?”他问,“他们经常这么争吵吗?”

“当涉及到奥尔教派的问题时,是的,”艾丽不以为然地动了动肩膀,“贝拉其实不算宗教徒,她只是对宗教和一切神秘学的东西感兴趣,但班恩不一样,班恩很相信那位‘施洗约翰’,如果不是他出身传统的天主教家庭,恐怕他早就投身奥尔教派了。”

艾丽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隐瞒的秘密,便直接了当地告诉了瑞德,“其实我觉得你们找错人了,这个宗教小组早在两年前创始人毕业离校后就分崩离析了,现在大家无非是靠着兴趣勉强凑在一起,我不觉得我们能给你提供什么有用的帮助。”

瑞德摸了摸鼻子,其实这一点,早在他看到这小组主要成员不过是三个年纪不大的孩子时就意识到了,但后来贝拉的话给了他些意外之喜——毕竟他们不是真的来“取材”的,对奥尔教派领袖有所了解甚至似乎与之关系微妙的贝拉反而更有价值。

“那么这位托比阿斯·邓肯确实是变种人吗?”

“你是想问他是变种人这件事是不是公开的秘密?”艾丽看上去木讷,没想到实际却很敏锐,“当然,他虽然很早就离开了这里,但回来后也从没隐瞒过自己的身份,大家都记得他,也清楚他是谁。”

“他是变种人,”她说,“那些追随他的信徒一开始就清楚这一点,他们信奉他是因为他确实拯救了他们——他做到了医生和法官都做不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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