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测试(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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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林和瑞德的目的很明确,就是确定镇上确实还留有神盾局的特工并取得他们的帮助。这与之前试探托比阿斯·邓肯不同,他们不需要冒着刺激嫌疑人的风险并且今早韦科的警方就进了奥尔镇,就算有人要做什么也不会挑这个时候。因此综合来说危险系数不大,阿尔林也就放心地让瑞德独自留在旅馆与那位豪恩太太面对面,他自己则是按着瑞德的想法重访位于卡梅尔庄园附近的那座天主教小教堂。

并且鉴于上次阿尔林自己在这边马失前蹄,他觉得还是自己亲自来这边一趟更“安心”。

这一回他没再使用变种能力,而是开着车不快不慢沿途一路“观光”了过去。阿尔林一直没想明白自己究竟是在哪里开始中招,所以这次哪怕他并不认为对方会在白日里故技重施,还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

卡梅尔庄园所在的村落处处透着毫无人气的破败感,此时正该是播种的时节,但大片的土地却是几近荒废的。阿尔林将车子停在村口,踩着湿润的土地徒步往教堂的方向走去。

教堂的右前方立着一块纪念碑,这是之前几次被他忽略过的东西,阿尔林走过去低头看了看——那是奥克拉荷马市联邦大楼爆炸死难者的纪念碑。他有些疑惑,不明白为什么奥克拉荷马市的纪念碑要立在这里。

“我听见了发动机的声音,”阿尔林打量上面的铭文时,小教堂的木门被“吱嘎”一声从里面推开了,银发苍苍的格里芬神父和蔼可亲地冲他笑了笑,“很意外在这里再次看见你。”

“或许是上帝的指引。”阿尔林咧着嘴现学现卖了一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位老人的精气神看上去比第一次见面好上许多,如果不是那头白发,就凭对方这红光满面的样子说他五十多岁也没人会怀疑——或许是因为今天的光线不错?

“这个纪念碑,”老人摩挲着冰冷的石料,叹息道,“纪念的是卡梅尔庄园覆灭2年后,一个为大卫教派复仇的人再度制造的惨案——168人死亡,850人受伤。愿天主看顾他可怜的仆人,怜悯这些无辜受害的羔羊。”

阿尔林的表情也沉重了起来,信仰带来的偏执和破坏性再次刷新了他的认知——不,他当然理解任何事情的发生根本还取决于人而非信仰本身,但事实却是,没有人能战胜自己,当他们有了感情和欲望时,信仰也无法拯救他们。

“想进来坐坐吗?”格里芬神父没有询问阿尔林的来意,而是主动邀请道,“我这里已经太久没有来过新面孔了。”

这正中阿尔林下怀。

比起奥尔镇上那个足以容纳数千人的教堂,这间教堂可是足够匹配“church”这个称谓,尽管如大多数天主教堂那般这里也有一个被挑得高高的屋顶,但整个房屋内部还是稍显逼仄的——容纳下一百人都是在难为它。这种待遇上的天差地别让人简直怀疑韦科的天主教“势力”快被新教盘剥干净了。

格里芬神父带着阿尔林走到最前排,在轻声做完一个简短的交托祷告后,他用那双通透的眼睛望向阿尔林,“那么我有什么能帮助你的吗,年轻人?看得出来你并非是一名信徒,但你能走进这里,我相信这确实是天父的指引。”

接连被两个神职人员试图“感化”,阿尔林一时有些语塞,他轻轻拍打着长椅扶手,斟酌了一阵,才开口:“我曾经认识一名神父,但当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告诉我他已经抛弃了自己的信仰。可在我看来他的信仰早就刻进了骨子里、渗透到他生活中的每一个习惯。究竟是信仰造就了人还是人决定了信仰?如果信仰是让人听从神的话语向神性靠近,又为什么会有大卫教派这样组织存在?我看过宗教人士信誓旦旦地为人赶鬼但最后却是亲手断送了一条条人命,我也见过坚贞的教士、修女不畏万难在野蛮的异族殷切传道不幸身陨。我很好奇,他们既然信仰的是同一位神,为什么却会如此不同,如果这不同取决于人,那这跟信仰又有什么关系。”

“我无意冒犯,神父,”他说,“但我看不到你们的信仰对这世界的善恶有什么影响,根本上都是“人事”,不是吗?”

“你的思维方式是世俗人的方式,我就用世俗的观点回答你,”阿尔林绝不会是格里芬神父漫长神职生涯中遇到的第一个发出这些质疑的人,他淡然又笃定地答道,“难道种种丑陋恶行是现在才有的吗?既然不是,那这阻止人类向着光明与美好的方向发展了吗?当然没有。人拥有智慧并结成一个群体,是为了更好的生活下去,对信仰的追求上同样如此。对坚贞的人,信仰提供给他们更强大的内心和勇气;对蒙昧的人,神会借着他们的手归正后来者的道路。”

“你有一个误区,先生,”格里芬笑着说,“神拯救的是人的灵魂,但这不意味着信徒在世上不会遭受考验和苦难,摩西如此、约伯如此,你我亦如此。”

“真是振聋发聩,神父先生。”阿尔林摸了摸鼻梁,苦笑着晃了晃脑袋,心说自己嘴皮子上的功夫确实不行,哲学神学之类需要引经据典什么的恐怕下次还得让瑞德上。

“人类身上带着原罪,原罪的根本又是欲望。我不清楚旁人,至少在我的传教生涯里,我从不主张人类摒弃欲望,因为这没人能做得到,但我呼吁我的每一个信徒谨守底线,把他们的目光放在天主和众圣徒的身上,这样才可以少犯错误、不至于落入魔鬼的网罗。”

那神父又说,“旨意警醒在乎神,信仰践行在乎人。我们都不必苛求神性与人性在信仰体系中的比重,先生,它是不断变化且受诸多因素影响的,也不是我们一介凡夫俗子能够想明白的。”

就是没个准确答案呗,阿尔林在心里哂笑,面上却露出受教的表情。

“说起信仰,格里芬神父,您跟奥尔镇上的那位牧师有过交流吗?”他微笑着问,眼神却紧紧盯在老神父脸上不愿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神情,“我有幸与他聊过两句,或许你们会有很多共同的话题。”

“你是说托比阿斯。”

出乎阿尔林意料,格里芬神父居然是直呼邓肯的名字,这还是他在贝拉之外唯一见过肯直呼那人名字的人。

“他很有想法,”格里芬脸上没泄露出一丝一毫的异样,“是的,偶尔我们会交流一下见解——虽然隔着教派,但是感谢天主,我还没那么古板。”

他冲阿尔林狡黠地眨眨眼,这举动与他们首次见面时的表现大相径庭,让阿尔林更加意外。

但最终他还是选择站起身,借着最后告别的机会握了握对方的手,又装作一副刚想起来的样子试探道,“对了,您去过纽约吗,神父?”

“不,”格里芬看上去有些惊讶,“回美国之前我一直在意大利进修,进修一回来便被安排到这里了,你也知道,人一上了年纪可就不那么爱往外跑了。”

他说着又笑了起来,“但我想很快我就有机会去看看了,我很期待可以拜访总教区的主教。”

阿尔林点点头送上了祝福,在格里芬的身上,他没“看”到任何可疑的东西,对方就是个虔诚的神父,每天的生活枯燥又规整,如果真是特工他总需要每天做些“特别的事”才对。

目的已然达到,阿尔林便直接打道回府,他有意绕路去邓肯的教堂转了一圈儿,发现对方居然很沉得住气地仍然在教那些孩子,这让他不得不佩服对方这副深沉——韦科的警察已然联合镇上的治安官们开始挨家排查纵火犯的事,他却还能这般八风不动,也算得上是个人物。

跟老南希打了个招呼,顺手接过热心的老妇人送给他们的烤曲奇,阿尔林几步跨过吱呀作响的台阶迈进了房间,从楼下的情况看瑞德这边应当是没发生什么意外冲突。

“怎么样?”

“豪恩夫妇就是神盾局留下的眼线。”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他们面面相觑了一阵,又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看你神情这么轻松,那位豪恩太太给了你什么好情报?”

阿尔林回身检查了一下房门,这才扭头大略打量了一圈房间,好笑地发现那位特工竟真的“敬业”地打扫了整个屋子。他一边感慨这种严谨又古板的作风还真不愧是政府部门出来的人,一边凑过去与瑞德并肩坐在床边,后者正托着笔记本在上面查阅什么资料。他歪了歪头,看清了里面的内容,“这是邓肯的全部资料?”

“对,他的父母都是当年大卫教派的成员,他从小就在卡梅尔庄园长大,12岁那年他逃了出来被机构收养,那之后没多久韦科惨案就发生了,”瑞德表情凝重地说,往上翻了几页把阿尔林没看到的内容指给他看,“我找到贝拉跟邓肯的联系——贝拉的姐姐也在庄园里长大,年纪上看她跟邓肯应该差不多大,她们的妈妈在庄园被围剿前带着贝拉逃了出去,但是她好像没能逃出来。”

“所以贝拉也是为了复仇才跟邓肯站在一起,”阿尔林了然,随即又惊讶道,“这些特工都掌握了这些情况怎么没上报神盾局?”

他和瑞德看的那些材料里可没有详细到这些年月日的背景资料!

“我觉得……”瑞德抿了抿嘴唇,表情里混杂着不安、气愤还有一点内疚,“这可能是一个测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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