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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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自己刀自己,越刀心越痛,完全不知道他家保成流出的只是虚假的眼泪,甚至出来一瞬就缩回去了,比泡沫没得还快,最多就只是半刹的花火……

青阳啧啧有声地摇头:“太可怜了……”完全被蒙蔽了啊,“鳌儿。”

“?”鳌拜还以为青阳同情康熙,要他也吹一下康熙耳边风,浑身一激灵,正准备拼死不从,就见青阳飘到康熙身边,将那受魂魄所执,就变得的无法被活人瞧见的法铃放在康熙头顶上方。

小铃铛悬空定在康熙头顶三寸的距离,随着康熙的动作,发出欢快的脆响:“铃铃铃……铃铃铃……”

喜乐衬哀情,更衬得头顶法铃的康熙越发凄惨。

鳌拜:“……”你不是同情人家的吗?!结果还是一心只觊觎人家的龙气!

康熙对自己头顶多了一个娇俏的小铃铛全无所觉,兀自沉浸在自己硬找出来的满地玻璃渣中,自己都有点受不了了,难得在说政事的时候放缓语气,沙哑着声音出声维护:“太子何出此言?铁证如山,放在朕看也没有疏漏。”

小铃铛:铃铃铛,铃铃铛,铃儿响叮当。

鳌拜:“…………”

“鳌儿。”青阳仍然保持那个我好同情的表情,嘴里说的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儿,“又到了给老爷分忧的时候了!受了供奉的阴魂带着香火气,生人接近就容易咳嗽、打喷嚏。我给你做好加持,你心情平和地靠到圣上身边来,让法铃趁着他窍门失守,多蹭点龙气。”

“……”鳌拜像具没有灵魂的傀儡一样,平飘过去,确实挺心平气和的。

这一次,虽然没能成功怂恿老爷行刺康熙,但老爷已伤康熙甚多!

康熙也不知道自己是被阴魂近身了,只觉心头悲痛一时堵住了胸口,呼吸都有些艰难,而且喉咙突然像被烟熏呛一样发痒,不禁咳了出来,同时又打起了喷嚏。本还想憋回去的男儿泪顿时失守,一下流了下来:“咳咳咳——阿嚏!阿嚏!咳——”

康熙心中又是熨帖、又是更加心疼地看到保成一下冲了过来,扶住他又是顺气又是擦拭,大皇子却明显晚了一步,只站在不远处大呼快叫太医:“你……咳咳!保成,你能想到——阿嚏!想到维护兄弟的声誉,一心追查真相,**重查此案,朕——咳咳咳咳咳!朕甚为感动,此案重查,就由你负责——”

是了。康熙控制不住地又咳又打喷嚏,泪水半是出于生理性刺激,半是出于情绪地濡湿面颊。

他一边毫不留情地狠狠刀着自己,一边想,朕的年岁也大了,未来大清要靠谁呢?还是朕的保成啊……

这一边,康熙父子悲情,抱作一团,俨然重症老父临终托付的混乱场面,另一边,鳌拜叉着腰在康熙身边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对不起,铃铛实在是太破坏气氛了。

“鳌儿,适可而止。”青阳投来谴责的目光,“怎么能以他人之悲,当做自己之喜呢?”

鳌拜:“哈——嘎?”

鳌儿突然有种被老爷过河拆桥、当做弃子的被背叛感,满脸震惊。

然而没有良心的老爷已经伸手挤开他了,太医也及时赶来,仔细给已经停止咳嗽、喷嚏的康熙搭了脉,报了平安,甚至表示这一番流泪发泄,使得圣上状态比平日还好些,郁结的肝气有所疏通。

青阳眉开眼笑地去拿吸饱了龙气的小铃铛:“这——”

或许是乐极生悲,更多的是经验不足,青阳也是头一次有机会拿法器汲取龙气,毫无防备地一碰法铃,突然就被一股极为压抑、悲恸的感情席卷了神智,一时间注意涣散,大脑空白,只眼泪滚滚落下,负面和丧气的情绪占据了空荡的大脑。

不光是他,就连鳌拜也受鬼契的影响,和青阳一道僵在空中,茫然泪流。

不……不太妙。青阳的理智挣扎出一角,眼睛明明瞄向了法铃,却丝毫生不起半点震动法铃,魂归躯壳的求生意志。

也就是在这时,青阳耳边骤然响起一声极为宏大、雄浑的嗡鸣,如大道无形,一下涤荡了他的魂魄,自身后传来一股不可抗拒的吸力,极为强势地携带着他,以比来时更快数倍的速度,重重投回三清殿的躯壳中。

三清铃当啷一声落地,在地上滚出老远。

“哎呦……”青阳揉着耳朵吭吭唧唧起来,看了眼地上的三清铃,却不敢去拿了,仰头一看庄严神像,感动得眼泪汪汪,“呜呜疼还是师祖们疼我!救我一命!——但是,鳌儿呢?”

正波动的烛火凝固了一下,下一秒,惨遭祖师爷遗忘的鳌拜阴魂也出现在青福观里,不过被极为精准地投放在菜园。

鳌拜:“……”

这就是丫鬟的地位吗?

“唉,是我莽撞了。没想到在紫微帝星伤郁之时汲取的龙气,居然有这般威力。只怕这法铃白做了——”青阳垮着脸正说着,就瞧见供桌山香火的白烟陡然一转,丝带般曲曲绕绕缠住地上法铃,将铃铛勾起来,一路飘出三清殿外。

“?”青阳赶紧爬起来,“师祖们有何指点?”

他跟在铃铛后面,亦步亦趋地来到……

伙房门外。

铃铛不动了。

过了半晌,白烟拴着铃铛,有些不耐地撞了撞门。

青阳:“……”

所以师祖们会发现我魂魄离体,拉我回来,是因为到了吃供奉的点,却没看到供斋么?

三清的意思过于明显,鳌拜也忍不住飘过来,幸灾乐祸:“老爷,该烧饭了。”

“……”青阳回过头,面无表情,“鳌儿,该吃香火了。”

鳌拜:“……”

他想吃葱油大虾……!

然而老爷已经很快地转回头,推开伙房门一蹦一跳地走进去:“让师祖们受苦啦——我这便准备供斋。”

声音欢快不失亲昵,就甜度来分析,老爷的脸上肯定还带着极为迷惑长辈的乖巧甜笑。

鳌拜恨恨地飘到院中央大香炉旁边,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抱着一捧寡然无味的香火,边吸边瞪视伙房,时不时能听到从里面传来老爷的声音:

“师祖们今日想吃哪道素斋呀?”

“可惜菜园子里种的菜品不多,明日我就出门,多买些蔬果的种子回来。”

“到时候师祖你们挑,想吃哪种我种哪种,多余的种子便送给附近邻里,结个善缘。”

又过了少顷,鳌拜眼睁睁看着青阳拿着六层的笼屉,装着还热腾的菜,像叼着小鱼干去献宝的卷毛猫一样,一路欢快地小跑进三清殿,将一道道让他更吃不下手中香火的喷香素斋奉上供桌,最后还极为大胆地挨个抱了一下师祖们神像的大腿:“今日让师祖们受累了!多谢师祖们救我,还帮我加持了法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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