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068. 黑科技（1 / 2）

等彼得在卫生间换好制服回来后,发现布莱克面前的盘子已经服务员端走了，他正气定神闲地喝着咖啡。

“十分抱歉,我想我有点吃坏了肚子,正好厕所里的卫生纸用光了……”

“哦哦，不用道歉,我懂的……”

假装没看到布莱克夸张的同情眼神,他重新在原本的位置上坐下，刚一落座就发现了不对。

彼得不自在地在座位上扭扭：“……刚才有人来过吗？”

布莱克拿起餐巾纸擦嘴：“什么？不,不,没有人来过。”

“好……吧。”彼得整理了一下放在桌子下的手提箱，把它抱起来。

“布莱克先……”

“哦，我们刚刚说到哪儿了？帕克先生，关于哥谭的特色旅游景点,我有几个建议……”像是为了堵住他的嘴巴一样,布莱克摔下咖啡杯开始滔滔不绝地胡说八道起来。

彼得拥有丰富的话痨技术,也有丰富的应付话痨的经验，但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普通人,他不能像对付某个家伙一样一拳揍上去。

“如果你再不说实话我们只能考虑中止这项合同了”这一句无奈之下的发言几乎滚到他的舌头边。

“嗨，你是彼得吗？天呐,好久不见。我从没预期过能在街边随处的一家咖啡店偶遇我们的帕克总裁。”

一个十五六岁左右,看上去还在发育中的青少年穿着合身的西装，将外套挂在手上从他们身后咖啡店的内部走过来。彼得和布莱克在这里坐了至少有三十分钟，算上等待时间彼得待了一个半小时更多，竟然完全没有意识到店内还有一个熟人。

在经过彼得身边时,少年似乎非常惊讶地停下了脚步。

从外表看上去他的年纪比彼得还要小一些，但通体的气质更加沉稳余裕。

彼得看到他，立刻眼前一亮：“嗨，提姆，见到你真是一个巨大的惊喜！”

他站起来，就像遇到久别重逢的老友一样和提姆互相拥抱。

只有彼得帕克自己知道他和提摩西德雷克也不过寥寥数面之缘，他们在一些跨国会议和几次商务宴席上碰过面。同为不满二十岁的年轻总裁，两个人之间当然比对着其他油滑古板的其他中老年人更有共同语言。彼得擅长化工，对电子计算机也有一点涉猎，提姆擅长计算机和工科，两个人的兴趣领域颇有重叠的地方，可以取长补短。互相交流了联系方式后，他们偶尔也会通过电子邮件交流科学问题。

这时，彼得对面的布莱克也立刻站了起来。

比起总部在邻居州的其他城市，分部遥遥建筑在世界各地的帕克工业，哥谭人更熟悉的还是韦恩集团。没人一个哥谭人不知道韦恩的分量。

显然布莱克有一些发懵。韦恩集团年轻的ceo，韦恩集团的二公子（在杰森托德回归后变成了老三），提摩西德雷克这样的人物本该高高在上，和他这样的底层老鼠有着遥远的距离。

“这位是……”和彼得简单寒暄几句后，提姆立刻礼貌地转向在场的另一人，没有把布莱克晾在一边。

“布莱克先生。我的新合作伙伴。”

“提摩西德雷克。很高兴见到你。”提姆淡定地同一脸受宠若惊的布莱克握手。

“彼得，这就是你突然出现在哥谭的原因？你应该早点告诉我，这样我们能抽时间聚一聚。”

“呃……事实上，我已经订了今晚的机票，我还要赶明天早上的另一个会议。”彼得信口胡说。

“真遗憾，”提姆嘴角一划，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我记得你是纽约人。你认得刚才和罗宾一起合作的超级英雄吗，那就是纽约的蜘蛛侠？他为什么会跑到哥谭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蜘蛛侠会跑到哥谭来”彼得差点就这样顺嘴回答，不幸中的万幸，他迅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回答“那是蜘蛛侠或者那不是”都意味着他刚才旁观了全程，看到了蜘蛛侠阻止抢劫案的经过，而彼得留给布莱克的不在场理由却是“自己刚才去上厕所了”。把希望寄托于布莱克没有意识到这个矛盾？还是寄希望于布莱克不会揭穿他？

如果照实说自己没看到，提姆说“那还真巧”他又该怎么办？被布莱克发现真实身份更危险还是被提姆发现真实身份更危险？

“德雷克先生刚才去上厕所了，我想他没有看到那个蜘蛛人。”

在彼得拼命思考的时候，布莱克已经抢先替他回答。

……好了，他彻底不需要忧虑怎么做出选择了。

“是吗，那太可惜了，”提姆淡淡地说了一句，他露出一个沉稳文静的笑容，“我在这里约见的人刚刚说临时有事，不会来了。那么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的工作。”

彼得本有些惴惴不安，看到提姆没有继续追问也松了一口气。

“等一等，提姆，你现在有空吗？我到哥谭来是向布莱克先生展示一下帕克工业的新技术，你有兴趣一起来旁观吗？布莱克先生的公司似乎有志于从事哥谭的环保事业，也许你们将来有什么可以合作的地方。”

他朝着提姆使了一个眼色。

布莱克在提姆身后瞪圆了眼睛，也不知道是针对彼得说的话里的什么内容。

提姆当然接收到了彼得的暗示，但不知道他具体是什么意思。饶有兴致地扫了一圈在场的两人，他点点头，说了一句真诚的套话：“当然。如果是关于哥谭的环保事业，在你们的规划有可行的前提下，韦恩企业总是愿意提供一些帮助的。”

彼得露出了“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的眼神，一边勾着布莱克的肩拍了拍他：“小韦恩先生都这么说了，布莱克先生，你觉得怎么样？”

“…………”角色瞬间颠倒了过来。现在轮到布莱克徒劳地向四周张望，寄希望于自己的老大忽然从哪个角落里蹿出来救他于水火。

就算他高中念了一半就辍学，从没有在正经公司上班过，也知道这样一件事：以商业思维来说，任何想要认真做生意的人都不会放过扩大交际面和拓展人脉的机会，尤其是面对这样顶尖集团公司的掌舵人兼地头蛇。

在这里拒绝的话谁都会觉得很奇怪。就连哥谭街头的小混混也知道如果对方帮派行止诡异、漫不经心，不想要进更纯的货卖更高的价，那你最好不要和他们交易，他们一定别有用心。

好在正当布莱克进退两难之际，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起来。

“抱歉，帕克先生，德雷克先生，先失陪一下。”他向两个年轻人打了声招呼，走到一边。

看着邮件上显示的内容，布莱克的表情渐渐舒展。

…………

“抱歉，彼得。事出仓促，我们没有准备好实验场地，但我知道哥谭有许多现成的地点。我想根据合同内容，你应该对我们的目标有所了解，也许这样更方便展示一下你的产品？”

“当然，我对我们的技术有信心。”

布莱克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上个月他还是个在哥谭街头捡食吃的老鼠，他现在正带着两个身价上亿，一身高定西装的年轻总裁徒步跋涉在哥谭下城区最破烂的化工厂区。没有轿车、没有保镖前呼后拥，只有满地垃圾和弥漫空气中的奇怪气味。如果他在这里埋伏一群大汉逮住了他们两个勒索一票赎金，弄到的钱将足够供火钳帮所有人挥霍到下辈子，他们的老大也就不用为他们操碎了心——等等，这不会就是他的目的吧？

这个念头刚刚涌起就被布莱克给毙了。他坚信自家老大不是这样的人。

然而比这念头更神奇的是他身后两个年轻人竟然没有一个嫌脏嫌累，在布莱克都爬楼爬得气喘吁吁的时候，他们仍然面不改色，连汗都没流一滴。

这使得布莱克对有钱人的认知大为改观。

至少彼得帕克的平易近人赢得了布莱克极大的好感，他也相信自己风趣的谈吐赢得了帕克总裁的芳心，你看，他们都已经开始省略“先生”的前缀开始直呼对方的姓名了。

跟在后面的小韦恩先生的话比较少，但布莱克认为他只是比较害羞，或者有一点老钱家族的矜持。毕竟他只是来陪朋友玩的，不能要求太多嘛。

“看，彼得，瞧见那边那栋黑漆漆的楼了吗，去年那里发生了一起纵火案，把整栋楼都烧穿了，这个烧焦之后的造型是不是很酷？”

彼得优秀的视力投向他示意的方向，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巴：“这太疯狂了，一定有很多人受伤！”

“嘿嘿，不用担心。那一片都是萨巴蒂诺留下的烂摊子，就算流浪汉也不会选一栋随时可能塌方的房子当临时蜗居。也许你猜不到这些楼房过去都是居民区。十五年前那里发生了一起塌方事故，然后所有人都搬走了，到现在都没人来处理这堆破烂。”

“嗯，我看过有关那件事的记录，”提姆轻轻点头，“韦恩集团当时协助政府部门转移了居民。”

“这里的地价很便宜，我们从韦恩手里买了一片，打算改建做厂房，”布莱克哈哈大笑地接了上去，“看起来当初韦恩集团最后拿到了地契，也许这就是老……我的一个朋友说的，‘你可能血赚，但资本家永远不亏’？”

彼得：“……”

提姆：“…………”

布莱克滔滔不绝地像名胜古迹景点雇佣的导游一样，介绍着一路走来他们遇到的各个废弃建筑的历史（某年某月，小丑or稻草人or贝恩or藤女在里面做了什么壮举）、化工厂的业务范围（它们曾经排放过怎样的烟和废水，完全可以通过东区居民与它们之间的纷争一一历数）。他别的知识可能不足，但至少对哥谭东区的历史和周边十分熟悉。

布莱克是生活在哥谭东区，社会底层的本地人，他的看法其实相当能够反映一个人群的观点。所以尽管对布莱克的胡侃不敢恭维，但提姆和彼得出于不同的理由都听得十分认真。结果就是后者的表情越来越空白，而提姆的表情越来越黑。

“你们的城市听起来真危险……虽然……呃，相信我，纽约也差不多。”

彼得试图表达安慰或同情。

“我听过这个！”可惜布莱克却情绪高亢，看起来一点也不为哥谭担忧，“可怜的纽约！白天的犯罪率就像哥谭的晚上一样高，被外星人造访的频率却和大都会一样，你们能活着真是太不容易了！我可不敢搬家去那两个地方定居。”

并不觉得布莱克是在夸奖哥谭义警工作成果的提姆：“……”

唯独不想被哥谭人这样说的彼得：“…………是啊，纽约人民真是太不容易了。”

他想起自己荡着蛛丝追逐着敌人在摩天大楼间游荡，打坏的直升机、办公室、公共设施，冒出了一头冷汗。

提姆正觉得他们经过的场景开始变得有点熟悉，他们又路过一个拐角，布莱克敲敲了歪在路边的一块牌匾：“我们到了，两位，真是辛苦你们了。这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你们看见了，‘艾斯化学制品加工公司’。”

提姆一看到门牌上的单词，眼神就凝固了。

“上帝啊，这地方可真够糟糕的，像是被遗忘了十几年。”

踏过地上一潭潭一看就成分可疑的积水，彼得的五官差点皱到了一起。他蹲下来拾起地上的一撮泥土捻了捻，放进鼻子前嗅嗅，又试探着用舌头舔了一下，立刻“呸”地吐掉了。

这片土地的土壤有严重的重金属富集，高浓度的化学废料渗入了土壤的深处，如果有人要住在这附近，不出一个星期就会得病。

他敏锐的蜘蛛感官已经有些过载了。

“上帝啊，你们竟然把化学工厂建在市区——还是居民区旁边。”

就算一开始还有些怀疑，至少彼得现在相信了布莱克和布莱克身后的人是真心想要改善哥谭的环境。纽约要是有这么一块地方，曼哈顿的富人们早就把它铲平了。

“哥谭的发展有一些历史遗留问题。”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提姆有些尴尬地开口。哥谭的历史有数百年了，城市建立前的城区范围还没有现在这么大，当时的时代背景下，发展经济才是第一要务，城市规划和环境保护都是近几十年来才被放上会议桌的议题。有些事情就显得积重难返。

彼得看了他一眼：“现在都2010年了，再过几天就2011年了。但是……好吧。”

提姆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