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078. 传统艺能（1 / 2）

地下室的信号原本就不好,这间被隔绝了内外的房子更加断绝了一切通讯的可能。

倘若只有杰森一人被关在这个铁笼子里,那么他除了按下按钮别无他法。他当然可以死犟着不向蝙蝠侠求救,选择独自一人和小丑对抗，重演当年的剧情,却不可能放着其他四个无辜之人的生命不顾。

而一旦他按下了能打出蝙蝠灯的按钮,他的心理防线就出现了缺口,也就等于让小丑赢下了至关重要的第一步,此后将很难再脱离他所预备的剧本的掌控。

虽然杰森和布鲁斯都只把小丑视为小丑,但在蝙蝠家族之外的哥谭、哥谭以外的其他地方，都有无数人敬畏地将小丑称作“犯罪王子”——当然,他也确实无愧于犯罪心理学大师的名号。

可惜士郎的意外出现使得小丑漏算了一个人，事情就意外地变得简单许多。看起来完全不需要呼唤蝙蝠侠大驾光临，杰森自己就可以胜任拆除炸弹和解救人质的工作。

因为小丑诛心的言论和陷阱而短暂动摇的杰森在得到提醒,想清楚整件事后，很快就自然而然地冷静下来。他不再试图去思考如果按照小丑的原计划继续运行剧本可能会出现什么后果,以及假使蝙蝠侠真的出现在这里，他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杰森用在大种姓习得的冥想方法，在脑海中清空掉所有后怕和幻想,只将注意力全部灌注于眼前，集中精神投入到拆弹工作当中。

这是在这个世界上成为一名无法倚仗超能力工作的义警所必须具备的素质。在一些人看来红头罩行事冲动、情绪激动、反复无常,但那只是他们为一个“街头混混”的底层出身义警所臆想出的素像。正相反，一直以来杰森都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在做什么，以及随之而来的可能后果。

无事可做的士郎只能坐在地上闭目养神。他没有因为无聊就试图找个话题，用东拉西扯的聊天打断杰森的思路。

如果不是小丑说毁坏笼子会导致四名人质身上的炸弹立即爆炸,士郎早就能拔出剑一把把它切成两段轰上天了。就算只有他和杰森两个人，他也有把握安全带他出去。

但这里是地下，旁边还有疑似暗河的水源，门外是一群对超反和超英的争斗一无所知，为了生存才不得不躲在地下舞厅里卖笑的女孩。就算士郎自己死在这里，也不能不顾他们的安危自顾自地将这里粗暴地破坏。

杰森拆弹的手法非常熟练，似乎跟随专业的制弹者学习过一段时间，但脑回路异于常人的小丑搞出来的东西显然也不是那么好应付的。

过了大约三十分钟，士郎注意到杰森的动作忽然停顿了下来。

“怎么了？”

他睁开眼睛。

杰森稍稍让出半个身位，露出他身前一大团缠在一起的电线，他擦了一把额头的汗，语气无奈：“好了，比拼运气的时候到了。红线还是蓝线？”

说实在的，玩俄罗斯罗盘一样猜猜剪什么颜色的线是过时好莱坞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情节。

如果是杰森自己来制造炸弹，一定会事先录入编号的程序，保证一旦炸弹的重心有所偏移或者任一一根导线被剪断都会直接引发爆炸。小丑制作的这种炸弹不能直接抽出雷/管阻爆，说明他完全能做到类似的技术，但他就是想跟蝙蝠侠或者杰森玩一个游戏——拖延时间和欣赏蝙蝠侠的犹疑不决才是他的目的。

士郎盯着那团炸弹看了一会儿，肯定地说：“红线。”

“……哈？”杰森对他这么快就作出的判断感到轻率：“你确定？”

“我比较喜欢红色。而我的运气一向不坏。”

听到杰森的问题后，士郎就悄无声息地开启了全身的魔术回路。心脏处的炉心高速运转，金色的双眼中仿佛有光在流淌，魔力正沿着他撑在地面上的手渗向四面八方，将地面四周的地形图映在他的脑海中。

但他无法解释他是怎么做到的，只能随便找了一个借口。

杰森显然对士郎的说法不置可否。他沉吟了一会儿，并没有贸然地剪下去。

如果他就这么轻易地相信了其他人的话，在从刺客联盟出来，环游世界拜师学艺的路上，就已经被那些和他一样都看彼此不顺眼的老师给处理掉了。

杰森选择继续拆炸弹解谜，大约又过去了十分钟左右，他似乎得到了答案：“确实是红色。”

他望了士郎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后者也没有对此发表任何意见。他们早就过了意气用事的年纪，只有把自己当作全世界中心的儿童才会为了一点鸡毛蒜皮大的面子问题耿耿于怀。

他剪下了钳子。

“唔……！”

计时器停止的瞬间一阵高压电流流窜过士郎的身体。

“怎么回事？！”

杰森吃了一惊，立刻丢下手边的工具跑到铁笼旁边。

一阵钻向心脏的剧痛过后是强烈的麻木，大脑像是被一个磁场分成了互相碾压的两极。士郎等待晕眩感过去，平复了一下呼吸，让自己的声音里听不出异常，才缓缓开口说道：“……没什么，看来你成功了。”

如果不是他正巧开启了全身的魔术回路，后果将很难预料。大概会废掉一只手或一只脚吧。

士郎随意地想道。

“——小丑。”杰森从牙缝里挤出这个词。

他又不是傻瓜，虽然士郎没有明说，但对方遭遇到了什么根本显而易见。

搞出这种机关小丑的意图昭然若揭。唯一不确定的只是意识到小丑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利用他来使蝙蝠侠痛苦更令他感到愤怒，还是殃及无辜，让其他人代他受过更令他痛苦。

“不能再拆了，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倒也不用，”士郎摇头，“刚刚只是因为措不及防。做好准备就没问题了。”

只见他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在杰森目瞪口呆的表情中从身旁的空气中拖出一把缠绕着电光的大铁锤抡到地上。

整个过程有点像3d打印，空气中像是浮现出网格状的骨架，然后延伸出完整的形状的色彩。

“……这什么？空间折叠？魔法？”

“弗兰肯斯坦的心脏，你就当是避雷针好了。”士郎避重就轻地说。

“？？？”哪个弗兰肯斯坦，是我们认识的那个不死的缝合怪人吗？

杰森的嘴唇翕动了一下，看上去有很多话想说，很多问题想问，不过他非常理智地克制住了冲动。

“还有一小时十八分钟。”士郎提醒道。

杰森深深看了他一眼，调头跑向第二枚炸弹。

“你最好确定那玩意儿有用。”

小丑给出的时间是两个小时，而这里有四名人质，即使不考虑杰森和士郎自己事后逃脱的余裕，为每一位人质拆除炸弹的时间至少也必须限制在三十分钟以内。

不过即使中途出现了这种状况，也没有人考虑过按下蝙蝠灯的选项。

那是万不得已才能作出的决定——跟面子和自尊没什么关系，毕竟按钮是在士郎手边而不是杰森手边，他对呼叫蝙蝠侠可没有什么心理障碍。然而这是小丑设置的机关，天知道按下去之后会附带什么其他的后果，谁敢相信按下按钮之后真的会如他所说，只会引来蝙蝠侠？

幸好有拆除第一枚炸弹的经验在前，杰森干掉第二颗的速度加快了许多。这一次他直接跳过了从那一团乱麻的线里分辨火线和零线的步骤，决定听取另一人的意见，对方说剪哪根就剪哪根。

“哪一根？”

“白的。”

“这个？”

“红的。”

“好了，最后一个。”

“……这个直接抽雷/管吧。”

杰森暗骂一句小丑的狡猾，但他也没有去追问士郎这种仿佛偷看了标准答案的一样的选择是怎么做到的。反正他凭空掏出一个锤子的事都做过了，有透视眼也不奇怪吧——杰森自己姑且也算是半个神秘侧人士，对于这些超出常识的事接受良好。

世上超能力者千千万，小丑挨上一个就完蛋——他能像哥谭的地缚灵一样蹦跶到现在大概全靠这座城市绵延不断的阴暗面的庇佑。

随着最后一个炸弹装置的解除，四名人质都从镣铐上放了下来，困住士郎的铁笼和将这个房间入口封锁的铁门也都同时打开了。

然而与此同时，几支水枪从墙壁上冒了出来，咄咄咄向着四周胡乱扫射一通，在墙上留下一滩又一滩鲜红到刺目的颜料。

“怎么回事？！”

这简直就像在彰示着这场恶劣的玩笑还没有结束。然而还等不及杰森进一步思考，随着铁门的打开，一直在门外焦急等待的几位姑娘就迫不及待地冲了进来。

杰森只得冲上前立即制止了她们试图进入的举动，只是将几名昏迷的人质抬到门边交给她们，嘱咐她们不要停留立刻带上同伴离开这个地下世界。

不知道是觉得从外围突入的蝙蝠侠必定会经过舞厅解救她们，没有必要多此一举，还是引诱杰森上钩的需求，小丑没有在她们身上动手脚，否则他必定会为此内疚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