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太守无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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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香草门庭");

“张角等人固然可恨,

但仍是我大汉子民,不过是愚夫愚妇未受教化,不识天下之分,

”如果荀柔在此,大概会对文太守这话表示一点赞同,当然赞同的也只是这前半句而已。

因为太守接下的话是如此,

“有子曰:为人孝悌,而好犯上者鲜矣,好作乱者未知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

孝悌也者,其为人之本也。只需向之宣讲《孝经》,教之礼仪,明君臣父子上下之分,则乱自平矣。”

堂中正席上坐的文太守,未着朝服,一身细纹深衣,端是儒雅。

他抚着一把梳理整齐的美髯,对着满堂被他唤来,

商议处理太平道**事宜的颍川才俊们,

一派从容镇定、胸有成竹之姿。

“以诸位之才学,教导百姓必然足够,

各归乡里之后,多向百姓传教圣人之学,

则百姓之心自定,颍川境内无忧矣。”

饶是荀彧,听到太守之言,

也觉得自己的涵养还磨砺得不够。

崩溃。

阿善时常会冒出些古怪用词,他从前只觉有趣,此时竟觉得,果然十分贴切。

他现在的感觉就十分崩溃。

颍川自然不缺贤士,钟元常、辛佐治等,都与他们一样,认为太平道多半还是要反的,希望府君迅速下令,提前做好应对。

但太守却以为他们过于担忧,认为——“天子诏令如雷霆,太平道必然望风而倒。”“无为而治,教化为本。”“要治太平道,只需一本《孝经》。”

这是何等迂腐?

但郡中兵权全在太守一人,若太守不点头下令,郡中兵马就无法出动。

“听闻颍阴县中,几无太平道行径,正是因为荀氏兄友弟恭,仁孝之行,教化传及县中,”太守赞赏的看向堂中的荀氏兄弟,“子谓里仁为本,正是君家这般,可惜令弟未来,否则倒可让他讲一讲,如何善教百姓,在此之行,君家是我之师。”

太守表现得越是谦虚、夸奖,在堂上的荀家两兄弟越觉得如坐针毡。

“...多谢太守夸奖。”荀衍硬着头皮,抬手致谢,感受满堂各种意义的目光,怀疑自己前来是个错误,这种时候该让阿善自己来。

这是简直是他受到过的,最令人尴尬的赞赏。

他们为什么要来,为了听太守胡说八道?

作中之人,神色各异,辛毗辛评相视一眼,郭嘉不知做了什么,被旁边郭图使劲按住肩膀,郭图一边按着堂弟肩膀,一边笑脸对着荀家兄弟点头。

杜畿一脸老实相,他身边的陈纪低着头,仿佛已经睡着。

与族弟并席的韩馥,紧张得皱紧眉头,左看右看,犹豫半晌,还是没有说话。

作为本郡五官椽,方才向太守提议御寇,却得到上面这一番话教训的钟繇,气得脸色都青了,天子下令清查不能说错,但太平道被逼到这一步,显然是必反的。

颍川中太平道行事不比别处,隐蔽许多,到底有多少人,计划如何,他们全不知晓,对方却可能通过太守毫无顾忌的行事,知道官府意思,必先攻取阳翟!阳翟若失,则太平道得势!

此时再不准备,等到对方骤然发难,为时晚矣。

“府君如此行事,若是颍川中太平道果然反了,府君想过后果吗?”他据理力争道,“天子诏令峻切,必是太平道之势非同小可,若是因太守怠慢而招致贼患蔓延,则百姓当如何?”

“我如此行事正是为了百姓,别处教化不行,太平道徒众,本郡与他郡不同,必无此患,”文太守又自信又自得的抚着胡子,“又是齐编,又是筑城,百姓岂不受趋使之劳,若是太平道不起,又当如何?元常还年轻,为官者当爱惜民力啊。”

别的不说,这位太守涵养第一等,就是不容易生气,难怪当初在洛阳品评人物,被称为“雅量高致”。

“你——”这话说得,倒成了他钟繇要让百姓劳苦了?

“好了,”文太守安抚他道,“太平道之事,按我说的办,让郡中各县官吏往县中巡查,宣教文化,安抚百姓勿要惊惧。”他停下想了一想,“张贴安民告示,让百姓不要被妖道蛊惑。”

文恺点点头,觉得自己想得十分周到了。

“太守英明,太守爱惜百姓,我等不如,敬佩,敬佩。”唐家青年尬笑着,拉住钟繇回坐。

他其实也觉得太守说得不错,太平道在颍川不成气候,打不起来,但看这些比他才华出众的贤士,都如临大敌之态,他心里也担忧害怕,只想开完会赶回家,让家里组织防备。

太平道不来当然好,但若是来了,就有备无患嘛,他家又不用节用爱民。

众人自堂中出来,大半表情僵硬,荀彧放眼望去,觉得大家都在崩溃。

“平日便算了,”荀衍忍不住向弟弟抱怨,“如今正临大事,他还这般...这般...”

他一时间,想不出一个客气一点的词形容。

满脑都是:昏庸、愚昧、无知...

“傻,”郭嘉甩着袖子走过来,不客气道。

“你说话谨慎些。”郭图从他身后追上。

郭嘉一撇眼,倒也没再继续,“回家,回家。”

“反啦,反啦!”正在这时,一个仆从模样的人,从外面冲进院子。

众人据是一愣。

“廷尉府下人方才自洛阳来,说洛阳收到消息,张角、张角已经在冀州起事啦,杀了巨鹿太守李修祭天,还以黄巾为标志,自号黄巾军!”

众人彼此相视。

“各地太平道起事,就在眼前。”郭嘉脸色顿时一沉。

此时各方消息难通,尤其是在这种特殊时期,彼此各有时间差,故而洛阳竟比颍川更早得到消息。

先前约定时间泄露,张角仓促发难,但要联系各方不易,所以对方一上来就做个大的,显然是想通过这种惊天动地的方式,来通知各部了。

“你们赶紧归家,”钟繇眉头皱紧,“再晚恐怕走不了。我现在就进去通报府君这个消息,这回他就算不愿准备,也不行!”

辛毗兄弟和郭图俱在郡中任职,此时也一同附和。

毕竟他们家就在阳翟,若是城破,家族必然招难。

平日里附和太守是因为那是上官,要守上下之分,况上官把持着下属的升迁之道,故而不可僭越,但此时,自然顾不得这么多。

事已至此,话也不必多说,大家各自匆忙别过。

才出城不久,荀彧就敏锐察觉有视线随行,轻轻瞥去,却见田埂上有十余个骑着马,背弓挂剑,似出城打猎的青年游侠,目光却始终追着他们。

此时回城,恐怕就不能再出来,他悄悄目视兄长。

荀衍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按住腰上佩剑,示意明白。

两人仍作未查之状,随行的青年却不如他们沉得住气,渐渐围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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