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抚民剿匪(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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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迢迢带来的木匣打开,露出里面厚厚一叠雪白竹纸,最上一张反扣过来,但墨透纸背,仍能看到纸上写满一排排端庄漂亮的墨字。

呼吸间,都是安乐郡充满咸鱼味的空气。荀棐心中感动,特意净手焚香,静定心神,这才轻轻拿起最上面一张。

翻过来一眼看去,顿时从大眼珠子到整张俊脸都僵住了——

盐焗鸡:取六个月大鸡崽,去毛洗净,切寸宽小段,以盐裹之一个时辰,再以

这、这、这是啥玩意?

荀棐眼睛瞪大,翻覆看了两遍,这仍旧是一张奇怪的食谱而已。

等等,这菜能吃?不会咸齁了吗?

“父亲?”荀欷小心翼翼,“叔父写了什么?”

荀棐一脸深沉,沉默不语,望了一眼匣中厚厚一叠,将“盐焗鸡”放下,拿起下一张,翻过来——

咸水鸭:取十旬鸭之肥美者,去毛洗净,以粗盐搓之

纸重千钧,“簌簌”颤抖,他手“不堪重负”的放下“咸水鸭”,停了一停,缓缓拿起第三张。

这次,倒不完全是食谱了。

纸上三张图,一张形状诡怪如岩礁,一张细齿圆盘画满细纹,一张椭圆涂满青绿,——名之:牡蛎、扇贝、鲍鱼。

图边注释,海边处处可得(多附岩石缝中),不用施火,撬开食肉,易饱腹,可充口粮,需注意,若气味腥臭则腐坏,不可再食。

好吧,既为添军粮,还勉强说的过去,荀棐看下去——

其肉、色白如雪,味道鲜甜,滑嫩爽弹,或稍佐以甜酢(醋),别有风味

“咕噜~”

他回过头,正对女儿荀襄乌黑的大眼睛。

“阿音?”

“父亲。”荀襄身披轻甲,手握长木仓,神色端正,站立笔直,拱手一礼,“有何吩咐?”

真以为他不知道是谁在咽口水?

“这牡蛎、扇贝、鲍鱼三物,既为食物,不能轻疏,你带一队人,到海边寻找,拿些回来给你七叔辨认,若当真无可食,我们哺食就吃它。”荀棐将纸递过去。

“是。”荀襄神色不变,圆润脸庞写满正经,郑重拱手一礼,接过仔细阅读一遍,又递还给父亲。

目送女儿并不魁梧、却十分干练的身影离开,荀棐无奈叹了口气,“若非世道这般,阿音何必如此。”

“听闻叔父说,凉州、蜀中,皆有女子武艺超群,纵横沙场,建立功业,近来阿妹比在家有精神,将来,说不定还封个将军,光耀家门!”

自颍川一路走来,世道比他当初随叔父游历时更为破败,他一路听说许多惨事,其中女子比男子经历更为凄楚,越发觉得他妹妹自幼习武,是件大好事。

那女儿还嫁不嫁人?!

荀棐怒瞪一眼儿子。

“也罢,”很快,他自己松了口,作为父亲,岂能看不出女儿真心欢喜,“待阿音回来,你告诉她,她想在军中建女部之事,我答应她了。”

“我代阿妹,多谢父亲!”荀欷眼睛顿时睁大,高兴抱拳行礼。

“既建军部,当守军规,军令如山,我不会因为阿音是女子就宽宥她的,你告诉她,让她想清楚。”

其他事,还是由夫人操心吧。

逃避现实的放下手中这一张,荀棐翻起下一张。

这次纸上写的是以豆粮发芽之法,并注明,沿海土地含盐碱,不能种菜蔬,一定要至少隔日分豆芽给兵卒食用,以免士卒生坏疽病,减损兵力。

虽未听闻过,但这等事自然是不能开玩笑。

荀棐又细细看过一遍,将这张放在一旁,准备待会儿给负责军粮的族弟,又翻起下一张来。

“晒盐法?!”

他眉梢忍不住挑起,目光移过纸张逐渐瞪大。

这张纸上写的竟是——在海边造梯池,以海水灌之,数日则可凝结成盐。

纸上详细描述如何制造梯形盐池,如何分盐池、卤池,如何收集成盐,步骤清楚,看上去就像真的。

可这真的可能吗?

制盐如此容易?不用费柴火?

这未免太荒诞了!

他霍然从坐中站起。

人需食盐,牛马亦需食盐,盐自古以来价贵,以其物稀且废柴铁,春秋之时,齐国煮海为盐,战国之时,秦依凭关中盐池,后高祖于蜀中开盐井,并以此得富贵,却没听说过卤水不必煮的。

如今天下不如先前安稳,蜀中未定,关中备战,两处产盐之地均不安稳,粮价上涨,盐价却涨得更厉害,若果然晒海为盐,海水多少,无穷尽也!

饶是荀棐如今将近四十,经历大风大浪,也不由激动到眩晕。

难怪纵使青州,阿弟不选更靠内陆的济南,而选了更为偏僻的乐安郡——只因此地临海!

“大人?”

“阿稷。”

“在。”荀欷忙肃立应答。

“你小叔信中道,可造浅池,晒海为盐,你以为如何?”

“晒海为盐?”荀欷初听,先觉懵逼,稍思索,脑海中就浮现出许多小叔带他们做的试验,他缓缓点了点头,“所谓煮海成盐,是因为海水中本来有盐,只是融在水中,若想得盐,则要将水除去,煮之使水化为气,则只剩于盐,日晒亦能有此效用。”

随着儿子用词逐渐伸向听不懂的领域,荀棐眉头渐渐皱拢,“果然?”

“不错,此地风日较颍川更烈,水蒸腾必更剧烈,说不定,很快就能从海中分出盐来!”

“好吧,”荀棐点点头,相信了他的判断,“你小叔在信中推荐你主持此事,你以为如何?”

一点星火从眼中迸出,荀欷兴奋得张开嘴,动了两下,都没发出声音。

父亲说的轻易,但他如何盐事干系重要,不下于粮草,如今父亲和叔父,却将这样重要之事交给他

“你小叔道,海水晒出之盐为粗盐,虽然可用,却多有杂质,并有素,旧法净制,过于繁琐耗费,不能施惠于民,他自己不能,却相信你可以研出新法。”荀棐望着身长已过自己肩膀的长子,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今日,我征你为安乐郡盐吏,秩四百石,负责本郡盐业,你可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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