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 89 章(捉虫)(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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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就管不着了,不过是偷了你们点东西,至于穷追不舍的吗。”

刁蛮任性的大小姐再一次发挥了她颠倒黑白的过人长处。

“这是我的家徽,你们要是想要我的未婚夫的话,就去找我哥哥要好了。”

reborn对此没有丝毫的感激,但是作为一位绅士,他也没有苛责女性的习惯。

于是等众人散去,他抬起了深不见底的眼眸看她。

“未婚夫?”

也许是因为心虚,气焰嚣张的少女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了脸。

“不好意思,最近父亲想把我嫁给加百罗涅的继承人,不过我对他一点也不感兴趣。”

她这么说完后,又好奇地打量了他一会。

“您也是黑手党吗?我很有钱的,我雇你当我的未婚夫怎么样?”

和幼时差不了多少的漂亮话。

reborn被她天真的样子取悦到发笑。

他凑近了她,强烈的血腥味驱散了对方身上浅淡的香水味。

“我可是很贵的,小姑娘。”

他这么说,不料对方抬手捧住了他的脸颊。

“很有魅力的鬓角啊。”

纤细的,轻轻一握就能折断的手腕。

reborn温凉的目光从她的手腕上缓缓挪开,最后落在她清澈见底的眼眸中。

“给我打个折嘛,杀手先生。”

无比亲昵的口吻,带了些撒娇的意味。

倒是很会利用她的优势。

他的眸色不可遏制地沉了几分,鼻尖发出冷漠的轻哼,直起身来。

“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他淡淡地拒绝道。

金发的少女对此早有预料,她弯着眼眸,一点也不觉得可惜。

“那至少把手给我吧。”

她用白色的纱布缠住了他的手腕,手法熟稔而利落。

reborn稍微提起了些兴致:“你总是把这些东西带在身边?”

金色的小鸟轻轻地“嗯”了一声,她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垂下的眼睫遮掩住眸底浮浮沉沉的情绪。

“能救一个是一个。”

reborn是记得的,他第二次见到绘里花的时候。

她的父亲给了他一笔可观的财富,希望他能将被敌对家族绑架的女儿救出来。

可当reborn赶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平息了。

那团可怜兮兮的金色站在尸体的中央,华美的洋装破烂不堪。

她的手上握着枪,浑身是血,脸上分不清是鼻涕还是眼泪。

“不准说。”

她显然是恐惧到了极致,连牙齿都在颤抖。

可尽管是这样,她还是对着奄奄一息地想要爬离的敌人举起了枪。

“哥哥才不会因为我死掉呢。”

“我不想哥哥死掉。”

“所以麻烦你们去死吧。”

一声枪响,鲜血溅了她的半张脸。

reborn看着她发愣了一会儿,恐惧地丢掉了手里的枪,扯着头发崩溃地大哭起来。

本应待在城堡里默默等待救援的公主,被迫挺直了脊背。

那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青春往事,顶多算痛苦的成长而已。

“做得不错。”

少年杀手冷漠地踏过脚下的尸体,他穿越人群,将那小团金色抱了起来。

reborn很少真心去称赞别人。

但那个时候,他的确是放缓了声音,轻笑着按住了她的脑袋。

“做得不错,绘里花。”

-

“请不要再戏弄我了。”

在和世界第一斯巴达杀手相处的半个月后,绘里花已经彻底放弃了她从小的淑女教育,她盘腿坐在地板上,十分不满地抬头和reborn对视。

“至少告诉我家里出了什么事吧。”

reborn浏览着报纸上的新闻,淡淡地瞄她一眼。

金发的少女罕见地陷入了沉默。

“他们死了,对吗?”

他手里的报纸被强硬地抽走了,绘里花强迫reborn抬起眼来看她。

“我说我不想嫁人,总有一天,我会遇到喜欢的人,我想嫁给喜欢的人。”

“父亲那天抽了很久的烟,我偷偷听到干部们在书房里的对话,他们说情势有变,我们家已经不像以前一样了。”

“我离家出走的那天,哥哥第一次对我发脾气。”

“他说我是没有用的拖油瓶,看到我就心烦,让我快点滚出去。”

“明明是他在骂我,他自己却哭了。”

“他说我是这个世界上他最喜欢的女孩,可是有的时候也会觉得我碍眼,如果全部重来一遍,他宁愿在母亲怀我的时候劝母亲将我打掉。”

“我从家里离开不到两小时,就在酒馆里碰见了您。”

“现在想想,似乎有些太过巧合了。”

那双水蓝色的虹膜中蒙着浅淡的雾气,reborn抿着唇看了她一会,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就算知道了,你觉得你能做什么呢,我亲爱的小姐?”

这句残忍的话彻底击破了面前少女的防备。

她颤抖了一下,身形有些摇摇欲坠。

午后的阳光透过飘扬的窗纱,落在她苍白的身上,显得她的皮肤愈发剔透。

“请您教我杀人。”

不再是想成为惩恶扬善的英雄了,在所有的信念被摧毁后,金色的小鸟只能折断自己的脚踝来将自己从锁链中抽出。

“我杀过人的,先生。”

“从那以后,我一直对死亡这件事抱有愧疚和敬畏之心。”

到底是在补偿着些什么呢。

绘里花自己也想不通。

她三岁那年,从绑架中逃脱的第二天,敌对家族的首领亲自上门向她的父亲道歉。

有人那时候从人群里冲了出来。

“我要杀了这个小鬼!!”

她已经记不清那个人的脸了,只记得他看上去悲伤到了极致,整张脸都因此而变得狰狞。

他质问她,他的家人是不是她杀的,他们做那些事情都只是被迫的而已,说的话也只是威胁威胁她,想给她点颜色看看。

他泪流满面,被人按在地上,用尽全力抬起头看她。

他说如果他大哥没有死的话,今天就是他大哥的生日,母亲正在家里等着他。

有人对着他举起了枪。

她的哥哥站在她的身后,温柔地捂住了她的眼睛。

“不要看,绘里花。”

“他们死有余辜。”

温热的血又一次溅到了她的裙摆上,她想要大声尖叫,难受得想要呕吐,可不管她怎么努力,却连普通的声音也发不出。

【“财富,权力,珠宝——绘里花,我们未来的所有一切都归你。”】

【“所以,绘里花,不必那么努力也没有关系。”】

她恍惚间记起来,在她两岁生日的那年,家族的干部们在她的面前跪了一地,父亲牵着她的手,温柔地亲吻了她的额头。

她并不是没有努力过。

绘里花从小便喜欢穿长长的裙子,精美的蕾丝会遮住她手臂上的伤痕,使她看起来就像个不折不扣的娇生惯养的小公主。

她的伤口只让哥哥见过一次,她记得他那时惊愕又愤怒的表情,虽然答应了不会告诉别人,转头还是向父亲告了状。

于是父亲便将家族的戒指套在了她的拇指上。

大了一圈,看上去有些滑稽。

可哥哥却对此毫不在意。

他握着她的手,亲吻了她指间的戒指,宣誓效忠。

【“做你想做的事吧。”】

他这么说,她就这么做了。

可是事情发展到最后,却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请教我杀人,先生。”

她没有落下眼泪,只是红着眼眶,握紧了拳头。

“权力,金钱,珠宝,我所拥有的一切都可以给你。”

“请教我报仇。”

-

世界第一杀手reborn的第四任情人和他之前带在身边的是截然不同的类型。

她有着比阳光还要耀眼的金发,身材纤细,笑起来时单纯又无害。

reborn喜欢搂着她的腰出没于各种场合,为她拍下珍贵的首饰,送给她得体的衣物。

“没有想到你会喜欢这个类型的,我可怜的小绘里花。”

沢田家光听说这件事的时候还有些忿忿不平,他气得一张脸都红了,还可惜地摇了摇头。

“那我那还未出世的儿子怎么办,你得还我一个儿媳才行。”

reborn开始盘算怎么毁掉沢田家光的尸体才干净。

“名字,换掉。”

他平淡地开口,指尖拂过帽檐,一双黑眼睛里带了些冷冰冰的不悦。

沢田家光疑惑地“啊?”了一声。

可reborn却没有再理他,他迈开了脚步,向远处踮着脚向他挥手的少女走去。

“她现在是我的人,还请你这种蠢货不要用这么亲昵的称呼叫她。”

明明语气没什么起伏,沢田家光却感受到了威胁的意思。

就好像他如果拒绝,reborn就会立即用他那可怕的目光把他的头像艺术品一样一点一点切开。

“真小气。”

沢田家光嘟囔了一声。

-

绘里花知道自己似乎成了大家口中的reborn的情人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了,她看起来有些惊讶,连高强度训练带来的疲惫都忘记了。

“那好像你比较吃亏诶。”

她捏着下巴,当着他的面贴心地给他算着账。

“好像的确是从那时候开始,周围的美人们都对你望而却步了。”

绘里花这么说着,同情地看他一眼。

“虽然我不是男人,但我也想和美人们亲近。”

她就差把“真可怜”三个字说出口了。

reborn懒得抬头看她,只是发出了声意味不明的鼻音。

窗外的太阳马上就要落下去了,西西里一连三天下了雨,连空气中都带了点潮湿的味道。

厨房里的咖啡机被设定好了时间,咖啡豆一颗一颗地下落,缓慢地飘出悠扬的香气。

绘里花就是在这个时候亲吻上他的唇瓣的。

她似乎是第一次做这件事,他不过抬眸看她一眼,她就立刻吓得缩了回去。

“别露出这么天真的表情,绘里花。”

他交叠的双腿放下了,连同他手中的那本深奥的英文书籍也被他扔在了一边。

还在迷惑之间,少女的手腕被他突然拽住,reborn不过稍稍用力,她就跌到了他的腿上。

她就这么惊愕地坐着,比他稍微高出了一点。

“在黑手党的世界里,亲吻脸颊寓意着平等,亲吻手背寓意着忠诚,而亲吻嘴唇则意味着谴责和死亡。”

如果你想要杀死一个人,就温柔地亲吻他的唇瓣,告诉他惨死的未来,算是最后的宽容。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的绘里花愣了一下,她张了张唇,想要说些什么,reborn的手却放在了她的后腰。

他一用力,她整个人就无限贴近了他。

“不过很可惜,这对你来说并不适用。”

伴随着一声极具诱惑力的低笑,他的手穿过了她精心打理过的长发,按在了她的脑后。

他迫使她低头,在她因不可置信而睁大的眼眸中,亲吻她的唇瓣。

世界第一的杀手的吻就像他本人一样带了点冰冷的味道,他毫不收敛自己的气息,连呼吸也没放缓,颇有侵略意味地入侵了她的皮肤毛窍。

太阳彻底沉了下去,西西里的夜晚到来。

对于绘里花来说,明天是她复仇的日子。而对于reborn来说,是他按照那封莫名其妙的“世界上最强的七人”信去赴约的日子。

在她因为憋死而晕过去之前,reborn放开了她。

他揽在她后腰处的手沿着她的脊椎缓缓上移,最后按压了她的肩头。

温热的体温笼罩住了她,少女后背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的拉链被他拉上了。

男人的笑声里带了点往日那般讥讽的味道,声音因情/欲而显得沙哑。

“祝我好运,好姑娘。”

-

reborn是在隔天绘里花为他送行的路上,才发现自己被算计了的事情的。

他的身体因为药物的原因被麻痹,穿着长裙的少女擦掉了艳丽的口红,从他的口袋里抽出了那封落了火漆的信,大胆地戳了戳他的脸,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你怎么也有这个时候啊,reborn。”

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如果目光能够杀人的话,她已经被reborn杀了无数次了。

“什么诅咒不诅咒的,我前天晚上做了个梦,梦见你变成了个小婴儿,颓废了很久,好不容易振作了起来,还有了两个比我还菜的徒弟。”

“他们一个能被自己的鞭子打到脸,一个能被栓着的吉娃娃吓哭,等到你见到他们,一定会觉得我这个徒弟简直就是你的骄傲。”

reborn的目光阴沉,他看着蹲在她身边的少女懒洋洋地托着下巴,背对着阳光,弯起了眼眸。

“昨天晚上你出门的时候,我偷偷溜了出去,把那群家伙都解决完了。”

“怎么样,我厉害吧?”

她的声音就是从这里开始变得微弱起来。

“我知道你不是真的喜欢我,你之所以要帮我,大概只是因为你最近恰好有些无聊,想看看我究竟能走到哪种地步而已。”

“我记得的哦,小的时候在休息室里遇到的杀手先生就是你吧。那时候我说了,虽然我不了解你,但是如果你死掉的话,我会很难过的。”

“更何况我现在了解你了——诶,真是失策啊。”

她自顾自地说着,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reborn的脸上。

“不是特意为你做的,只是我恰好也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所以帮你一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口吻异常地轻松。

reborn这个人呢,有时候挺自以为是的。

比如觉得她认不出他之类的。

他可是长了那么好看的一张脸啊,年少时期看到了这么惊艳的一个人,不管是谁都会心动的吧。

她到现在也说不清喜欢他的原因。

可能是那时候他在一堆尸体中向她伸出了手,也可能是因为他告诉她做得很好,只要往前走,不必去了解所有人。

于是他轻而易举地就成了她仰慕的对象。

reborn他这个人,总是一个人,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她实在想象不出他爱人的模样,开始一次一次地试探。

【“我很有钱的,先生,请你假装我的未婚夫吧。”】

鼓起勇气的告白被她当做玩笑话一样说了出来。

“我这个人,小气得很,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淑女,也没有什么默默无闻地奉献的精神。”

她的唇瓣映在他的唇边,柔软的金发散落在他的脸上,那双水蓝色的眼眸中雾气氤氲,有几滴眼泪落在了他的眼角。

就好像是他也在哭一样。

“我没你那么强,大概会被诅咒反噬死掉吧。”

她好像对于这个结局十分得满意,于是连唇角的弧度也扩大。

“我就要替你去死啦,reborn。你这辈子都得记得我。”

“就算你以后有第五六七八任情人,你每次亲吻她们的时候,都得记起我。”

“我将成为你挥之不去的阴影,你的第一个学生,第一个同居情人,第一个能暗算到你的人。”

“我要你一天比一天更爱我,直到在梦里见到我,然后像哥哥那样,亲吻我手指上的戒指,对我宣誓效忠。”

这是reborn彻底丧失意志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她微笑着,将他对她说的话一字不落地还给了他。

“祝我好运吧,我的未婚夫。”

金发的姑娘将头发高高扎起,她在华丽的长裙外罩上了reborn的西装。

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的,倒是像极了爱情电影里可笑的桥段。

reborn总说那是小孩子才喜欢的东西,可她宁愿永远当个小孩子。

不想长大,无忧无虑,每天有吃不完的糖果和点心。

说不上对错,她本来也没什么志气,只是觉得那样的生活比这残忍的世界要温暖许多。

可是啊,等她长大了,才发现——

儿童时代说的所有话,做过的所有梦,都像她一厢情愿的暗恋一样不堪一击。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绘里花笑了下。

她伸了个懒腰,垂下了眼眸。

西西里的海风吹动了她的长发,将她的灵魂推远。

她飘啊飘,飘到了父亲和兄长的墓前,那里不知什么时候长出了一朵鹅黄色的小花。

于是她在墓碑前坐了下来,一点也不觉得恐惧了。

“做得很好,绘里花。”

有人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脑袋,低沉的声音里充满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她闭上了眼睛,沉沉地睡去。

“绘里花。”

“什么?”

“欢迎回来。”

“……你好吵。”

连绵的阴雨将最后的笑声抹去了,穿着黑西装的人们比任何时候都要平和。

有的人总说,世事无常。

可对于黑手党来说,这是成长必须经历的别离。

没什么大不了。

-

彭格列同盟,曾与加百罗涅并肩的黑手党家族,最后一任继承人死于二十世纪的尾巴,二十一世纪初。

她说比起那柄象征着权力的权杖,她更想要成为埃特纳火山上高悬的星星,亲吻雨水,和细雪舞蹈。

这样一来,即使她什么也不做,还是会有人爱她。】

【埃特纳之星(reborn线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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