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三合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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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瑶像是觉得做了一场永不醒来的噩梦,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了宫女住处小小的床上,魏珠紧张万分守在身边。

他见到她醒来,长长松了口气,连声道:“觉着怎么样,身上可有哪里不舒服?先前你在御前昏了过去,皇上气得脸都绿了,我还以为你这次要小命不保了。

幸亏皇上最后忍了下来,还传了太医给你诊脉,太医说你只是乍然之下没缓过气,只歇息一会就好。”

原来这不是场噩梦啊,不过云瑶真想长睡不醒,她怔怔流下泪来,接着越流越多,泪流满面。

魏珠被她吓得不轻,焦急地道:“哎哟我的姑奶奶,你可别哭了,梁谙达说你摊上了好事,我觉着这也是好事,将你赐给了四爷”

云瑶张着嘴哇哇大哭起来,打断他抢白道:“哪里好了,好你个鬼,要是你觉着好,让给你要不要!”

魏珠吓得跳了起来,忙冲到小屋门口,对小太监低声吩咐了几句,重又回到她身边,手足无措道:“你小声些哭啊,要是被人听了去,你真是没命了。

咱们奴才的命不值钱,现在你好不容易成了半个主子,可别还没做成,就把脑袋也亏了进去。”

他见云瑶只管闭眼大哭,也跟着想哭了,“好吧好吧,我知道你不愿意,可这也是没法子啊。咱们往好处想,比如你可以住进单独的院子”

“我本来马上就有单独的院子!”

魏珠被噎住,这也是,眼见茶叶房的管事马上就轮到她,到嘴的鸭子瞬间飞了,任谁也会意难平。

他挠了挠脑袋,换了个角度劝解道:“咱们说说四爷吧,四爷先前对你挺好的,一直照顾着你,你看他长得又一表人才,你怎么算都不吃亏啊!”

云瑶难过得心都碎了,她边哭边道:“我说了不想嫁人,不想嫁就是不想嫁!要是有人与你共用一把牙刷,你难道不觉得恶心吗?”

说到这里她胃里酸水直冒,干呕了一阵,魏珠在旁边听得直抽气,四爷那个被当成了牙刷,他想笑又怕云瑶跟他翻脸,生生憋住了,只默默给她递着帕子。

云瑶接过帕子蒙在脸上,狠狠擤了几把鼻涕,又继续哭嚎道:“我亏啊!在御前过得好好的,还是唯一的御前女巴鲁图,前途光明,谁要去做那半个主子!

后宫的那些半个主子过的什么样的日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能跟咱们这些奴才比吗?”

魏珠神色黯然下来,后宫后宅都一样,不得宠的活得可不怎样,他干巴巴地道:“要不你就去争宠吧,你长得吧,哥不是吹牛,也不是自己人看自己人才故意夸你,你这双眼睛,明眸善睐,这小脸蛋光滑水嫩,身子结实看起来又好生养”

脏帕子蓦然飞到魏珠脸上,他识相闭了嘴。

云瑶坐起身,朝他一顿狂喷,“生你大爷,我就不想嫁人不生孩子!我有手有脚有名有姓,不想靠是谁的小老婆谁的娘得到赏赐殊荣!

我死后也不要谁来祭拜,不要什么香火!死后再也不想留在这个鬼地方,真他娘的恶心透了!”

魏珠被喷了一脸口水,抹着脸不断后退,讪讪地道:“哎,说话就说话,你别喷口水啊。你这是大不敬,连着那些娘娘们都骂了进去,

好吧好吧,瞧在你心情不好的份上,哥就不劝解你了,让你发泄发泄也好,省得你再气晕了过去。还好哥有先见之明,派了人去外面守着。”

云瑶却什么话都不想说了,她觉得意兴阑珊,靠在床上说不出的落寞。

她也只是气头上骂骂,活着的人谁想寻死。她还是得面对现实,首要的就是过了康熙那一关,去向他磕头谢恩,还得解释她为什么晕。

在康熙的眼里,儿子们自然是好的,就是一坨便便,也是镶着金边的便便,哪容得下她这个小小的奴才嫌弃。若是解释不好,她算达成所愿,再不用去做小妾争宠。

直接转世再投胎吧。

魏珠叹了口气,侧身坐在她旁边,从怀里掏出个荷包放在她手边,难过地道:“瑶啊,哥知道你心里委屈难过,哥其实心里也不好受,你这一出去,此生不知道还有没有相见的时候。

你知道哥现在穷,也就只剩这么点银子了,你收下吧,给人做小不易,你以后啊,得收着些脾气,就算再不愿意,也别给四爷下脸。”

云瑶又泪盈于睫,轻轻嗯了一声,又嘱咐魏珠道:“你也别再惹事了,咱们都要好好活着。”

魏珠咧嘴笑了起来:“你放心吧,不跟你在一块儿,哥绝对不会出岔子。”

云瑶:“”

魏珠使唤小太监打水进来,伺候云瑶洗漱,瞧着她红肿的眼睛,忧虑地道:“你眼睛这副模样,在皇上那儿怎么解释啊?”

云瑶面无表情道:“无妨,就说我祖坟开裂了,不仅开裂了还塌了,太高兴收不住,留下了喜极而泣的眼泪。”

魏珠:“”

走出屋子,太阳已渐渐西斜,光线仍然刺眼,云瑶眯了眯眼睛,深深吐出了口气。

黑夜不久后就会来临,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御书房门口,梁九功见云瑶前来,先仔细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恨铁不成钢指了指她,最后摇摇头道:“进去吧,别再犯傻了。”

云瑶轻轻点点头,福了福身谢过梁九功,跟在他身后进了屋,到了御案前恭敬跪下来磕头。康熙抬眼看了她一眼,冷哼了声,“怎么着,身体好了?”

云瑶恭敬地答道:“都是皇上保佑,所以好得快。”

“啪!”康熙将茶杯重重掼在桌上,冷声道:“巧言令色!你以为朕会这么好糊弄,你给朕说清楚,老四究竟哪里不好,哪里配不上你了,值得你拼着掉脑袋也要抗旨不尊!”

云瑶后背冷汗淋漓,她脸色惨白,趴在地上凄然一笑,磕了个头后微微抬起头,脸上浮上了委屈与羞涩,“回皇上,奴才没有不愿意,奴才是,是太高兴了,没曾想这天大的好事能落到奴才头上。

后来奴才又转念一想,皇上待奴才这么好,可奴才就要离开御前,不知以后能不能再见到皇上,又难过起来。奴才没出息,上不得台面,大喜大悲之下,就晕了过去。”

康熙神色缓和了些,他沉吟片刻后道:“不管你是心甘情愿还是撒谎,朕只告诉你一件事,君无戏言,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都得规规矩矩去老四身边伺候。”

云瑶心已经麻木,她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脆生生应了下来:“奴才遵命。”

康熙叹息着道:“御前伺候的这些人,朕最舍不得的就是你,你放心去吧,老四还曾在朕面前出口夸赞过你,他可不会平白无故夸一个奴才,以后他也会多护着你些。

再等你你生了一子半女,就能提了份位,有了进宫资格,也能常回来再看看。梁九功,把罚她的银子拿来,让她带着去吧,就当朕给你的嫁妆。”

云瑶直想吐血,虽然康熙不用给奴才准备嫁妆,可既然给了,这么点嫁妆他也好意思拿得出手。不过她又转念往好处去想,幸好不是御赐,不然这银子还不能动呢,得供着。

康熙又叮嘱了云瑶许多,不外乎是生孩子,逗胤禛开心。看来胤禛没了长女,对他打击很大,所以云瑶成了那个填补遗憾,供他取乐的玩意儿。

这皇家关心孩子就是不一样,一出手就赏人,这个生不了,或生了没了,再赐给你一堆能生的,反正女人有的是,也不值几个钱。

离开御书房,云瑶全身已经没了力气,站着都冷汗直冒。梁九功跟着她,欲言又止看了她半晌,掏出个荷包道:“这些是御前大家一起凑的,银子不多,只是大家的一片心意,我给凑成了整数共计两百两。

都给你换成了小金锞子,方便你保管。他们要当差不能来送你,托我转告你,盼着你以后能平安喜乐,一辈子顺遂。”

云瑶接过荷包,眼睛湿润起来。梁九功温和地看着她道:“云瑶,我也盼着你一辈子都能开开心心,去吧,你的包袱魏珠已经替你收拾好,他送你出去,四爷在宫门口等着你呢。”

云瑶恭恭敬敬朝梁九功福了福身,抹去眼泪转身离开了御前。乾清宫门口,魏珠已经抱着她简单的包袱等在那里。

她所有的外衫都是内务府统一发放的宫女服,现在她身上还穿着半旧的绿色宫女旗装,包袱里也不过是几件旧里衣与一点子琐碎杂物。

除了那幅康熙亲笔所提的御前女巴图鲁,别无他物。

云瑶自嘲笑了笑,空荡荡来,空荡荡离去,跟生死没区别。

魏珠替她拿着包袱,两人一路沉默离开,她没有回头。

也许,以后能再回来,也许不会,她根本无所谓。

胤禛等在太和门边,云瑶远远就见到了他,停下来转身拿过包袱,对魏珠低声道:“就送到这里吧。记着我先前跟你说过的话。”

魏珠一愣,万般不舍看着她,重重点了点头,忍着泪转身大步离开。

胤禛走了几步迎上来,云瑶福身见礼,悄然打量了他几眼,自木兰围场一别,两人就再未见过面。他整个人清减不少,原本还有的一些稚气完全退去,脸部轮廓线条更为明显,显得更加清冷。

苏培盛机灵,上前接过了云瑶的包袱,又要去拿她手上的卷轴时,她躲开了,“这个太贵重,我自己拿着吧。”

胤禛愣了下,问道;“什么东西这般贵重?”

云瑶胆从怒边生,脸上带着微微笑意,缓缓朝胤禛打开了卷轴,他脸色变了变,忙恭敬跪下来磕了个头。

她心里顿时犹如大夏天吃了冰碗一样爽快,恨不得将卷轴来来回回多打开几次,让他膝盖都跪断,让他再多嘴乱夸她!

胤禛站起身,咳了咳道:“收起来吧,回去仔细再找个地方供好。”

正是下衙的时分,四周官员来来往往,已经有人朝他们这边看,云瑶怕太过惹怒了胤禛,虽然十分遗憾,还是不得不收起了卷轴。

胤禛自然而然伸手过来拿,云瑶抓着不肯放,与他僵持了片刻,他一瞪眼,她只得悻悻放开了手,任由他拿了去。

她恨恨跟在胤禛身后,两人一起出了午门,小太监赶着马车早已等在那里。

云瑶转头四下看了看,见就只有一辆车,心道不会他坐马车,要她跟在身后走路吧!

胤禛见她发呆,皱眉催促道:“怎么还不上车?”

云瑶回过神,想起满人马背上打天下,男人自从会走路就开始学习骑射,以为胤禛会骑马回府,便走到马车边准备上车。

小太监忙蹲了下来,她实在是踩不上去,闪开身直接抓着车辕箭步上了车。胤禛收回要去扶她的手,眼里溢满笑意,也跟在身后上了车。

云瑶刚坐下来,还在打量马车里的陈设,眼前一暗,接着他身上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惊讶极了,脑子一晕脱口而出说道:“奴才还以为四爷要骑马回去呢,没想到跑来跟奴才挤一辆马车。”

胤禛坐正身体,面不改色地道:“太热,爷不耐烦骑马。”

云瑶暗自翻了个白眼,咕哝道:“两人一起挤在马车里也挺热的。”

胤禛理了理衣衫下摆,一本正经道:“银子得省着花,谁家里没事备那么多车出门,又不是开车马行的。”

云瑶干脆闭上了嘴,垂下眼眸不愿意去理会他。她这一天经过大喜大悲,又前途未卜,实在累得很,马车晃晃悠悠,她只觉得脑仁都跟着晃动,晕乎乎直犯恶心。

胤禛凝神打量她片刻,问道:“听说你病了?你不愿意跟爷?”

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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