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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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忽然停顿了下。

他经常会嘱咐这些小姑娘好好读书,后面应当还会再接一句,隋老师喜欢读书好的人。

……可他不记得这个隋老师是谁了。

喻堂刚进直播间的时候,就已经坦诚地说出了这件事。

他能记得这些粉丝,还能叫出不少眼熟的人,但已经不记得他们为什么会认识,又是怎么会在一个直播间里的。

按照柯铭说的那些话,他其实能大致拼凑出信息。

柯铭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喻堂能隐约猜得出自己过去的经历,可这些经历都只是推测出来的,不能触发那些被掩藏的记忆,也再带不起感情的波动。

喻堂看着直播间,这些小姑娘知道他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了,都体贴地一个字也不提。听到这句格外熟悉的话,整个屏幕都空了几秒钟。

喻堂垂下眼睛。

他知道,对粉丝来说,最宝贵的未必是追逐过的某个明星,而是那段为了某个人、某件事满怀热情一腔欣喜,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记忆。

他擅自放弃了这段他们曾经共有的记忆。

喻堂慢慢攥了下拳,在心里数着一二三,让自己放松下来。

他做好了准备,抬起头想要像平时那样说出后面的话,却忽然看见空荡荡的屏幕里,有一条弹幕小心翼翼飘过来。

“小喻老师最喜欢读书好的人qaq。”

喻堂微微怔住。

像是被这条弹幕提醒了,整个直播间忽然被这句话刷了屏。

都是他的名字,只有他的名字。

那些弹幕拼命地一遍又一遍刷屏,像是有太多不知道该怎么说出的情绪,太多有始无终的记忆,全都借着这一句话,彻彻底底地宣泄出来。

“小喻老师。”副会长是直播间的房管,扛着火箭|炮出来,对他说,“这次换我们唠叨你,你不要说,听我们说。”

副会长:“要努力吃饭,努力睡觉,努力做你想做的事。”

“我们不怕你不记得,不怕你去过新生活,要是能让你再开心一点儿,把我们也忘了都没关系。”

“以后不来这个直播间了也没关系。你往前走,要一直走,不要往回看。”

“我们好好读书,你也要按约定好的,还喜欢我们。”

“不准因为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就不喜欢我们。”

副会长把直播间的名字改了,给他定小目标:“下个月要再重750克。”

喻堂喉咙轻轻动了下。

他有些无措,努力摇了摇头,轻声说:“我——”

“小喻老师。”副会长说,“我们喜欢的不是喻特助,我们喜欢你。”

副会长:“我们一直都很喜欢你。”

喻堂看着那些弹幕,他的情绪表达依然不畅,试了几次都说不出话。

他第一次开始因为这件事着急,张了几次嘴想要出声,整个人局促得红透了,摸过手机想要打字。

副会长不给他留打字回复的时间,抢先刷了长长一排小红心。

……

隔了几秒。

通红的、热热闹闹的小红心,铺天盖地,彻底盖住了屏幕的全部角落。

-

系统把托管程序从直播间带了回来。

它哭得满屏幕都是小雪花,回到意识海,忽然愣住:“宿主——”

“回来了?”俞堂吃完手里的饼干,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柯铭的经纪人辞职了。”

系统闪着小红灯,飘到他肩头。

俞堂面前也放了一碟子小饼干,一杯热牛奶,椅子上也放了个一模一样的腰靠。

系统忽然想起,俞堂离开这本书,结束实习托管角色,是在和隋驷结婚后的第二年。

这些粉丝才慢慢聚过来的几年里,和她们聊天、说话、开玩笑打趣的,是那时候在书里实习的俞堂。

俞堂也看了直播,也做了饼干、热了牛奶。

可意识海里没有满天满地的小红心。

“柯铭那个经纪人想得很清楚,”

俞堂打开光屏:“这是最后能抽身的机会了,要是再不走,只会越陷越深……”

俞堂侧过头,拍了拍系统:“怎么了?直播太感人,程序哭坏了?”

系统扎进他怀里,现学现卖,满屏幕给他乱蹦小红心:“宿主,宿主,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有百分之十的数据不是因为你能做卡赚大钱喜欢你……”

俞堂:“……”

俞堂把系统倒过来,打开后台检查过程序,给它塞了块泡泡糖。

意识海里只有一个系统,系统努力把屏幕塞满了小红心,绕着俞堂的脑袋转圈飞,尽力给他营造出和直播间相似的效果。

“……好了,可以了。”

俞堂眼晕得厉害,及时按住系统:“直播的时候我在。”

系统愕然:“宿主也在吗?!”

“后来去看了看,没切换控制权,看你哭得太专心就没叫你。”

俞堂笑了笑:“……挺好的。”

系统被结结实实按着,飞不起来,努力在俞堂的掌心蹭了蹭。

俞堂摸了摸它,把热牛奶分出来一小杯,拿过几块小饼干泡在里面,递给系统。

直播结束了,光屏又切换回了拘留所的画面。

隋驷被带走后,柯铭就一动不动站着,直到结束放风才被带回了自己的拘留室。

柯铭当然听得懂隋驷的意思。

连隋驷都能想得到,他又怎么会不能理解,一旦经纪公司被纠缠在劳动纠纷的官司里,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没有了公司的庇护……盯着他的人,和隋驷那些只是为了争夺好剧本和优质代言的对家,论起彻底毁掉一个人的本事,绝不在一个水准上。

隋家宁肯隋驷找个普通人结婚,也不愿意继承人惹上流量明星,其实一点都没有错。

如果他早知道推行了什么新劳动法,就算自己认下电击器的事,也绝不会把所有事都推到钱宾身上,让事态恶化到这个地步……

……

可一切都已经晚了。

柯铭站在盥洗室,他不习惯手动的剃须刀,加上心绪不宁,已经弄出了好几道血痕。

柯铭抬起头,看向镜子里狼狈的自己。

明明一切都计划得全然稳妥,究竟是从哪一步开始失控的?为什么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就稀里糊涂输出去了手上所有的筹码?

他一向都能赢的,明明每次都能赢的。

柯铭胸口起伏,他的眼底隐隐有些血丝,掌心被硌出分明红痕。

他的经纪人辞职了,公司现在还没有讨论出处理结果。如果他自己在外面,还能设法控制局面,可现在他的行动和对外联络都受到限制,什么也做不了。

他们这个圈子里,舆论酝酿和发酵的速度,七天的时间已经够彻底变一次天。

七天的时间,他被困死在了这个地方。

如果经纪公司再出问题,这一次代言解约的天价赔偿款,就能让他这辈子再也翻不了身。

柯铭把剃须刀收好,拿着洗漱的东西,慢慢按照引导走回去。

……他必须扯住隋驷。

这些天的所作所为,已经让隋驷开始对他渐渐失望,柯铭心里其实有数。只是那时候他没想过自己也会栽进来,所以也没有多在意。

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已经把手头所有的筹码都输出去了,他是为了隋驷才会沦落到这一步,如果不是隋驷,他根本不必来见喻堂,也不会把自己莫名其妙折进来。

隋驷必须对他负责。

柯铭垂着头眼尾轻颤,眼底透出狠色。

警方手里还有喻堂提供的那份录音证据,按照规定,作为证据的录音不会被公开,可他不信隋家拿不到。

在这之前,他必须抢先下手,让隋驷不得不同意和他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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