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五十九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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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堂拿过手机,把电话接起来。

另一头的声音格外沙哑阴沉,冷得不行:“时霁,下楼。”

俞堂没有应声。

他悄悄退回了意识海,把身体交给时霁和他身体里的反ooc程序。

“下来,我知道你躲在哪!”盛熠厉声说,“我问你,甘立飞他们是怎么回事?”

盛熠语气发寒:“我不是跟你说过,不准你找我朋友的茬吗?你到底跟学校说了什么?!”

时霁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展琛的身影,悄悄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小熠……”

盛熠冷声:“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也能这么叫我?”

俞堂在意识海里,和系统一起翻《人类争吵常用语1000句》:“我是你爸爸。”

现实里,这句话经过反ooc系统的翻译,被时霁轻声说出来:“我是你的监护人……我需要对你负责。”

“你对我负责?”盛熠像是听见了什么格外滑稽的事,笑了一声,“你就是这么对我负责的?把我朋友送上军事法庭?”

“你说你对我负责,这半年我被人指指点点戳脊梁骨的时候,你在什么地方?”

盛熠连珠炮似的质问他:“你知不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谁都能笑话我,谁都能来看我的难堪!我玩命训练的时候你在哪?我需要观察手的时候你在哪?”

他任性惯了,只知道把责任一味往时霁身上推,劈头盖脸地只管发泄:“要不是他们几个,我早叫人踩进泥里了!你就是看不惯有人帮我对不对?谁帮过我,你就要对付谁,你到底要控制我到什么时候——”

时霁说:“那天晚上。”

时霁沉默了一会儿,他像是第一次尝试说这些话,声音有些磕绊:“他们说,那天晚上……是你让他们来埋伏我的。”

电话另一头忽然静了静。

时霁没有要责备盛熠的情绪,顿了顿,才又谨慎地向下说:“他们说,后来也是你帮他们删了录像。这件事可能会追究到你,如果学院找你,你要做好准备。”

另一边,盛熠像是恼羞成怒,又像是被他这种态度彻底激得失控,一脚重重踢在了什么东西上。

轰隆一声震响,从手机和楼道里先后传进来。

时霁皱了皱眉:“小熠,这是后勤专业的宿舍楼,你不能上来……”

“你觉得你变成这样,都是我害的?”盛熠问。

时霁握着手机,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我不是说这个,我没有要追究你的意思——”

“你没有?”盛熠冷笑着打断他,“你不就是怪我吗?”

“我怎么知道你这么废物,那几个人都打不过?”

盛熠被戳了痛处,语气反而更尖锐讽刺:“你不是第一观察手吗?为什么当时不把他们废了?谁知道你是不是借着这个机会跑出去半年,跟你那条破海豚在海上天天冲浪?”

“白眼狼!”

系统气得直翻摄像头,用力翻了一页,在意识海里对着喊:“不识好歹!恩将仇报!狗咬吕洞宾……”

“……小熠。”时霁说,“我——”

他忽然失去了声音。

系统愣了愣,它以为自己把时霁的系统喊坏了,有点害怕:“宿主……”

俞堂:“嘘。”

系统连忙关掉了自己的喇叭。

俞堂正全神贯注地梳理时霁体内的数据流。

之前在食堂,僚机专业的院长为了时霁的腿伤大发雷霆的时候,俞堂就隐约觉察到了不对。

时霁是有想要和院长说更多话的意愿的。

院长的情绪,他不是一点都感受不到,也不是没有回应。

俞堂把意识海彻底切换成数据模式。

浩如烟海的数据流在不断变化流动,普通人看一眼就要头昏脑涨,他却依然格外专注,有条不紊地剥离筛选。

终于,他在一道循环嵌套程序前停下。

那条程序被设置成了最优先级,拦住了更多微弱的数据波动。

那些波动无论如何都冲不破封锁,安静循环缓慢消解,重新散进数不清的数据流里。

就像是从没出现过一样。

……

现实里,时霁安静了一会儿,才又用一如既往的温和语气询问:“小熠,你吃饭了没有?”

这次连系统也觉出了不对,它小声问俞堂:“宿主,时霁刚才原本是想说什么?”

俞堂:“他自己也不知道。”

时霁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自己究竟想要说什么。

那些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情绪,一经产生,就被他身体里的程序严格封锁,永远也通不过那一道坚固的屏障。

“时霁不是不能产生负面情绪。”俞堂说,“他只是不被允许求救了。”

系统愣住。

俞堂找到那一套嵌套程序所在的数据组,整个复制出来,挪到了自己的意识海里。

人类天然就能感知到负面情绪,电子风暴是不可能真正剥夺干净的。

即使是在风暴里失去了所有感情的蒲影,开始慢慢恢复的时候,能最先感知到的也是“不舒服”。

时霁被植入的程序,删除了他说出自己“不舒服”的能力。

所以在盛熠歇斯底里、胡搅蛮缠的时候,时霁能说出的话,就只有“饿不饿”、“可乐加不加冰”。

因为剩下的所有情绪,那些身体最深处的战栗,被严格封锁,没有任何途径可以表达得出来。

“这套程序很难剥离……一不小心就会毁了时霁的脑域。”

俞堂说:“我们得让那个小——”

系统眼睁睁看着俞堂的声音变成了消音提示:“……宿主说什么?”

“……脊索动物门爬行纲一种带壳动物的幼崽。”俞堂说。

系统:“……”

“得让他闭嘴。”俞堂说,“我出去一趟。”

系统愣了愣:“宿主要干什么?”

“时霁说不出、做不到,我们可以替他做。”

俞堂穿上外套:“ooc一下,不要紧,你藏好一点。”

系统抱着防电击泡泡糖,有点着急:“宿主!我不走——”

俞堂接过泡泡糖,把系统装进了内置小黑屋的麻袋。

按照时霁的人设,在盛熠暴怒的时候,他不可能和盛熠起任何冲突,只会尽力试图缓和气氛,试图想出办法让盛熠消气。

这通电话不管也没关系,还让时霁和以往一样,听着盛熠骂上十几分钟,等盛熠发泄够了,再安安静静挂断电话,其实也可以。

毕竟俞堂这一次的任务,就是让盛熠彻底落入绝望的深渊。

最有力、最直接的办法,就是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琐事,忍辱负重和展琛搭档,让时霁的僚机配合海豚号重回巅峰。

等到了那个时候,有的是办法逼着盛熠彻底看清楚,时霁究竟被他拖累到了什么地步。

……

但也有另一种办法。

重回巅峰的路上,他先暂时ooc五分钟,违抗时霁被植入的程序,去揍盛熠一顿。

这对时霁也很重要。

这些情绪每一次被阻拦、驳回,每一次的自我消解,对时霁的身体都是一次看不见的严重伤害。

俞堂准备了两张格斗技能卡,备在意识海里,穿好外套走出卧室。

扔在一旁的电话里,盛熠还在不分青红皂白地呵斥,声音隐隐透过话筒传出来。

俞堂没在意,顺手调小了音量。

这一通电话是迟早的事。

即使没有甘立飞那几个人当导

火索,盛熠也一定会在某一天狠狠骂时霁一通——在原著里,这次肆无忌惮的歇斯底里大发作,发生在了时霁出院的第二天。

时霁选择和僚机融合的那一天。

时霁在僚机里面待了一整天,他给自己倒冰可乐,给自己拉琴,他认真地按摩着伤腿,想要把那些伤疤抹平,可怎么都做不到。

落下的伤疤是祛不干净的。

俞堂扣好外套的衣扣,他知道展琛还在,正要和对方交代一声,走到客厅,却没能见到人。

宿舍的门开着,微凉的夜风灌进来。

俞堂循着声音走到门口。

展琛坐在走廊的消防箱上。

他背对着门,戴着那副绘图时才戴的眼镜,脸上没什么表情。

倒比在宿舍里的时候,更像原著里那个脾气古怪的“发明怪人”、“天才学长”得多。

在他面前,盛熠脸色扭曲,痛得半点声音也发不出,双手抱着自己的一条腿,倒在地上蜷成一团。

展琛低头问他:“是你弄坏了我做的机器人?”

“是你故意让你的机器人攻击我的!”盛熠死死盯着他,哑声喊,“谁允许你在宿舍楼里放这些危险的东西?!”

“这些还危险吗?”

展琛推了推眼镜:“我怎么知道你这么废物,连它们也打不过。”

盛熠的话全噎在了喉咙里。

他脸色涨得通红,盯着神色淡漠的展琛,死死咬着牙:“你——”

展琛翻开砖头厚的笔记本,找到其中一页:“你的徒手搏击成绩在学院里排名第一,几个机器人不是你的对手。”

展琛说:“我有理由认为,你是输不起,所以胡乱找理由,故意来摔断一条腿,想把你这次期末考核的责任赖在我身上。”

“放屁!”

盛熠疼得要命,他气得发抖,嗓子劈了大半:“我是来找时霁!”

展琛问:“你不是已经让人把他交给我了吗?”

“我什么时候——”盛熠错愕地瞪圆了眼睛,他忽然想起自己当初的话,心头猝不及防一沉,“我只是随口一说!”

直到这个时候,盛熠心头才腾起真正的恐惧。

他比谁都更清楚时霁有多服从命令。

时霁会服从他的一切命令,他让时霁一直练不准停,时霁就会一直练到昏过去,他让时霁来后勤丢人,时霁当然也会乖乖卷铺盖来后勤专业。

可他让时霁来找展琛——

“他是我的观察手,怎么可能给你!”

盛熠挣扎着要爬起来:“让时霁出来!”

盛熠嘶声喊:“我要见他,我有话对他说!他只服从我的命令!我——”

他剩下的话都被一只手牢牢捂住。

展琛捂着他的嘴,弯腰把盛熠拎起来,丢进那些半成品机器人堆里。

展琛站起身:“他不是你的观察手了,他是我的……”

盛熠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他已经听不清后面的话了。

盛熠上楼来找时霁,才走到这一层,就吃足了这些冒红光的铁疙瘩的苦头。

这些机器人不会停下,展琛要是走了,他这一宿都要和这些不知道疼的、闪着红灯的铁疙瘩待在一起。

盛熠拼命挣扎着想要呼救,不及出声,已经被其中一个格斗型机器人熟练地掀翻在地上。

展琛推了推眼镜,合上笔记本,起身回了宿舍。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

2("同时给四位大佬当备胎后[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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