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只诅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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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雨初晴,天色蔚蓝,白鸟掠过森林,泥土混着草香。

难得的好天气。

可京都咒术高专一年级生,加茂家下任准家主,加茂宪纪却认定今天是他的受难日——

白天,自认是个脱离同龄人低级趣味的加茂宪纪像往常一样站在他家庭院前眺望诗与远方。

作为日本咒术界御三家之一,依循着避世清净的规矩,加茂家就坐落于一片青山中。

由一条绕山石梯引导,幽静的绿林尽头是一片绯红。被枫叶环绕的加茂家为了与普世的钢筋混凝土区分开,采用和风嗣庙的装潢,偌大的瓦粱笼罩着木门,青竹与池塘。

风雅,传统,看不到一丝错处,也不可避免有些死气沉沉,容易叫人局促不安。

“唉”

闭着眼的少年独自感慨。

自从听说京都校今年又在交流会上输给隔壁东京校——而且还是被自己同期的一年生以压倒性的实力放到后,加茂宪纪的痛苦面具就未曾摘下。

什么乙骨犹太,什么东京杀器,都等着,来年我必振兴京都校荣光!——少年丹心纯粹,一番慷慨陈词后,顿时感觉胸前红领巾,不是,身体里的血更热了。

风忽的止息。

就在这时,加茂宪纪身后莫名多了一道陌生气息。

“什么人!”

回身瞬间,血液如链,将他层层包围,以攻守兼备的姿态应敌。

来人背对他,黑衣帽衫兜住头发,身材劲瘦,不高但长手长脚,比例很好。

眼前陌生人敌意明显,怪异的咒力不藏不掩,明目张胆却能躲过外层巡查,以未知的方式出现在这里,加茂宪纪想通这点,冷汗便顺着额角滑下,如临大敌,操控的血液不自觉炸开,像被点燃的引线。

闯入者闻声慢慢回头,冷茶色的发梢露出一角,半张表情很不耐烦,眼睛是鲜有的艳色,睫羽一眨,那抹深红就成了暗潮汹涌的绯浪。

加茂宪纪从未想象自己能从一个人的眼底感受到又凉又热的滋味,就像是冰雪里抽出的刀锋锐利刺骨,又似在熔炉里反复淬炼能在他身上打下焦黑烙印的红刃。

——她是来找茬不,她是来杀人的!

须臾的慌乱,家主的责任感重新唤回加茂宪纪的意志,他想让自己表现出淡定自若,于是背过发颤得手,实则悄悄抽出血包。

加茂宪纪沉着嗓子道:“你身上有诅咒的气息,可却是用咒术到这,你不是通缉令上登记的诅咒师,你到底是谁?”

“”

那人沉默几秒,言道:“你不认识我?”

什么?他该认识这位入侵者吗?加茂宪纪瞪大眼睛,上下打量她,心想难道是新出道的人气爱豆露?

不知道已经被2年级的东堂葵带歪思想的少年眉头紧蹙,正想要说些什么化解尴尬,另一边的始作俑者已经先一步挎下肩膀,目光游弋至他处,骇人的气息微敛。

凶恶的眼睛一垂下,加茂宪纪敏锐得察觉到入侵者身上若有似无的危险感解除。

她低声呢喃:“不认识我,就说明不是参与者。”

“参与者?”加茂宪纪不解,但也不敢掉以轻心:“废话少说,你到底是谁?没有通报擅闯宗家可不是什么能一笔带过的事。”

听到呵斥,那人不卑不亢反倒拿出主人的姿态对加茂宪纪一顿观察。

“看你穿着,气度不凡,在家族里地位不低吧?”

这,这是夸他?加茂宪纪拿血包的手一时不知该放哪。

“我是下一代族长。”听到自己的承认,这个人应该会乖乖报上姓名吧?

加茂宪纪倒是太年轻,不知道有个词叫欲抑先扬。

入侵者摸着下巴,笑得不怀好意:“哦?这么说我还中奖了,正好,就由你给我带路吧。”

“别说的这么理所当然啊!”

在别人家,当着别人面,冒犯唯一继承人,这是什么不要命的操作?加茂宪纪不敢置信,他怀疑这人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

如果不是他先前禀退家从,这会都够她关十回地牢了吧?

小小年纪,坏了脑子,加茂宪纪想一想还是给她点教训再放走吧。

他瞬间结好印:“赤血操术·赤缚!”

以血为天罗地网,犯我者无所遁形!加茂宪纪的术式锁住黑衣少女,眼见她一脸吓傻了般面无表情。

——希望她没事,加茂宪纪勾起嘴角。

反观另外一边,卫宫佐千代沉着脸看着将她捆得像个粽子的血浆,索然无味。

“刮痧呢,就这?”

说话间,暴动的魔力缠至全身,覆盖住赤血,可怕的是,被那霸道的力量触碰到的血液却像是遭遇了炼火,被吞没,被毁灭,直至无影无踪。

加茂宪纪的眼睛瞪得前所未有得大,哪曾想过,有事的竟是他自己!

“开什么玩笑!我才不可能输!赤血操术·刈缚!”

血作飞镖如臂使指,射向一动不动的卫宫佐千代,却撞上一道疑似空气墙的作用力后再不可能前进半步,可怜得凝滞在半空,最终加茂宪纪咬牙将血液收回,使劲浑身解数都没能再触碰到对方衣角。

而站在原地的入侵者则用坦荡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说:我就在这当个桩,你能碰到算我输。

岂有此理!他心一横,又丢出一袋血浆,可未等液体炸开,喉间就感觉一凉。

卫宫佐千代单手稳稳当当卡住他致命弱点,轻描淡写道:“差不多得了,我的忍耐是有限的。况且我对你们加茂并没好感,再多说一句没用的话就杀了你。”

寒气顺着尾骨爬上来,冻得加茂宪纪浑身一激灵。他刚刚怎么就因为收起杀气就觉得她好惹呢?

未来家主不自觉把腰板挺得笔直,绞尽脑汁寻找出路。

卫宫佐千代锁着他的脖子,烦躁地踢了踢少年的脚后跟:“这么紧张干吗?我要是想乱杀,你还能活蹦乱跳到现在?”

他眼里满满都是屈辱:“混蛋,你要是拿我去威胁族人,我宁死不屈!”

“毛病?我想折腾加茂,还用得着你?”卫宫佐千代对位高权重的未来家主不屑一顾。

“”从未受过如此大辱的眯眼男孩,心底落下无尽失落的阴霾,他咬着下唇,决定忍辱负重听听对方条件:“那你想怎样?”

卫宫佐千代语气忽冷:“我刚刚不是说了,让你带路吗?”

“你先说说去哪?”

“我要找加茂雅伦的住所。”

“哈?加茂雅伦?那个偏房的小儿子?”加茂宪纪回忆中这个名字属于一个在家中徒有身份没有实权的角色,存在感低,遇到他只会点头哈腰,唯唯诺诺,没有任何闪光点。

同时听说他前两天遭遇咒灵不幸死亡。

想必也是实力不济。

这种人配让她来找,而且还要指使他带路?想象中的阴谋诡计全都付之东流,加茂宪纪顿时有种心理落差,他微微侧头,用余光询问后者,确认她眼底没有玩笑,好奇问道:“他怎么了吗?”

“怎么了?”卫宫佐千代复述了一句,嘴里挤出一声淬冰的嗤笑,“加茂雅伦勾搭诅咒师,设计杀害我的父母。”

“你说这个仇我要不要来讨?”

加茂宪纪瞳孔放大,绷紧得拳头不由松开,他偏过头看向神情冷淡的少女,语气透出自己也没察觉的小心:“那个,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据他所知,加茂雅伦没有野心也没有胆子,自身的实力也不允许他有资格去接触诅咒师。

所以,小宅男能有什么坏心思?

“有没有误会我自己会判定,”卫宫佐千代又踩了他一脚,“废什么话,带路!”

嘶——加茂宪纪倒吸一口气,倒也不是因为疼,只是觉得贼他喵委屈。

女人,你这个大猪蹄子。

·

与此同时。

加茂未来当家被卫宫佐千代嚣张拦下来折磨的消息不胫而走,传到躲起来开小会的高层耳朵。

“欺人太甚,这小鬼根本没把人放眼里!”加茂现任家主拍桌怒喝,引得旁人点头称是。

他们今天聚在一起是为了讨论卫宫佐千代2天前失控一事。

当年被共咒者打到墙上的耻辱还历历在目,那位一级咒术师趁机拱火:“要我说,这种不安分子只能拘-禁处理,在座各位没有意见吧?”

“对,太危险了!这次爆发没有伤及平民可下一次谁能保证?之前那个乙骨忧太不是有一次没有控制好,把祈本里香放了出来吗?我看他也应该处刑!

各位就是太纵容五条悟肆意妄为,才会让两个潜在诅咒有机会祸乱人间!”

五条家的长老看似为平民着想的一番话,实则是为了打压观念不和又压他一头的五条悟而想出冠冕堂皇的理由。

煽风点火,浇油起哄的声音背后藏着多少算计诸位老成精的狐狸心知肚明。

禅院直毘人对着勾心斗角的同僚打了个酒嗝,一向喜欢当和事佬隔岸观火的他这次意外发声:“可是卫宫佐千代咒力爆发不是因为她的父母死于咒灵浪潮吗?”

“而且啊,闹出这么可怕的动静,拥有连帐都能撕破的咒力,现场却连一棵树都没有折损,不觉得诡异吗?”

众人沉默。

七海建人在事发后一个小时就被高层召见,他没有说出卫宫佐千代那过于骇人听闻的领域,也没有如实陈述扭转时间的术式,只说她消灭最后一只准特级咒灵时力量失控,当时的她正好在天上,靠近帐的边缘,因此才打破帐承受力的上限。

禅院直毘人呵呵一笑,意有所指道:“我想各位在这件事后都能了解到共咒者到底有多强,但是她拥有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咒术,想必没有人真正知晓。”

“万一呢?万一她掌握的秘密是连五条悟都没有办法控制——”

“咚!”

沉闷的会议又一次被不速之客打断,一声巨响背后同时意味着又有一扇门壮烈牺牲。

——淦,怎么又是这尊煞神?!

众人心中暗骂,是哪个缺德的把今天的事泄露给五条悟的?

(角落里喝茶的某位老人深藏功与名。)

自从有了卫宫佐千代的前车之鉴,五条悟每一次到来都这么气势汹汹,习惯性破门而入。

他环顾四周,露出一副讨命的神色:“诶,我是不是听到了我的名字?你们背地里说我坏话了吧?我是不是可以杀了你们?”

送命三问。

老橘子心脏骤停,面色一黑,含胸埋头,大气不敢喘。

五条悟看着他们就倒胃,扣了扣耳朵不假辞色道:“平时就属你们爱多管闲事,现在该说话时一个个比死人都安静。”

“反正我今天也是来算账,听你们狡辩的,如果说不出有用的东西就把你们都宰了。”

最强咒术师格外生气,不,应该是已经处于暴怒边缘,见他如此,有几个擅长看脸的高层克制不住地发抖。

五条悟无视所有探究的目光,慢条斯理地拿出一张写有几行名字的纸:“首先,我们可以从这些人的死开始说起——”

·

卫宫佐千代顶着加茂宪纪紧张的目光,开始观察这间二次元浓度超标的寝室。

忽视掉那一柜手办,墙上海报,床上惹眼又辣眼的等身抱枕,这个房间留给人的印象就只有整洁这一点。

太干净了,根本不像是其他人口中不靠谱且幼稚的加茂雅伦的私人卧室,何况据说他在死前每天都有回来,所以让卧室保持这种状态根本不合理。

卫宫佐千代踱步到书柜前,看着上面落了灰的漫画,眼底讳莫如深。

如果不是加茂家的人在骗人,那么就是加茂雅伦骗了所有人。

加茂宪纪虽然不知道她发现了什么,但还是跟着紧张:“喂,你发现了什么?”

卫宫佐千代盯着书桌上被反盖的全家福没有回答,反问他道:“加茂雅伦额头上的缝合线怎么来的?”

“听说是一年前接任务,被一级咒灵袭击受了伤。”

“这么久都没拆线,你觉得会是什么伤?为什么不用术式反转?”

此刻卫宫佐千代其实有点懊恼,她当时只觉得怪,却没拿脑子细想,现在回忆起来那人身上处处透着诡吊。

加茂宪纪被问得有点气:“我这么知道!”

可话一出口就想起对方的脾性和遭遇,忍不住抿起嘴:“咳,不过我听说那次任务本来不该加茂雅伦做,是有人中途推给他的。”

“谁?”卫宫佐千代身体一直。

“名字叫什么我记不太清。”

卫宫佐千代立刻递给他一张纸:“看看这上面有没有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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