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不妨再大胆一点(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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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看似话说的随意,举止间却充满傲气和笃定,好像这就是世间真理,人人得追求,人人得拥护。

叶白汀微微蹙眉。

王氏的话似乎颇有暗意,她想表达什么,又藏起了什么?

这次过来的路上,他和仇疑青仔细捋了一下,应恭侯府的案子看起来很复杂,又是木菊花昏睡又是过敏又是失忆又是死人,还有几年前不明不白的‘意外’事件,可拎起来看,复杂的其实都是人物关系,只要能捋清楚,眼前迷雾必然能拨开。

有很多问题需要求证,选择从二老爷应溥心开始,也是想看看别人在意料之外的情况下,是何反应。

王氏那一怔一垂眼的神情,非常微妙,虽然她很有技巧的用话术带开了,可不管叶白汀还是仇疑青,都不会忽略。

仇疑青:“昨日案情突发,锦衣卫按规矩问话,还未确定大夫人行程。”

王氏:“昨日大姐生辰,我从晨间起床就一直在操持。大姐不爱热闹,不让铺张,气氛总得有,早在半个月前,我就开始准备了,到了正日子更不能懈怠,下人们照着自己分到的活做事,按理出不了错,可万事怕有意外,我一直盯着,时不时得亲自去看一看,直到宴席备好,大家都过来,一起吃饭。”

“席间可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

“没有,”王氏摇头,“一家人吃饭,气氛惯来如此,没什么特殊的。”

“之后你回房休息了?”

“是,直到被唤醒。”

“谁唤醒的你,贴身丫鬟?”

“不,是世子先醒,唤我起来,我换了衣服出来,才知道家里出了事。”

叶白汀和仇疑青交换了个眼色,问:“缘何所有人都睡得这么沉,大夫人可想过?”

王氏还是摇头:“怕是得诸位锦衣卫帮忙查了。”

叶白汀又道:“家中决定将出嫁女应白素接回来时,你心里怎么想的?”

王氏弯眸:“世家大族,正该有这样的气度,自家女儿,又不是养不起,不需要有任何想法。”

“可据我所知,侯府门风,是不希望女儿丢脸,给家门蒙羞的,到了年纪,必须得嫁出去,不管自己喜不喜欢,”叶白汀看着王氏,“一直不嫁人,是给侯府丢脸,被婆家嫌弃,以大归姿态回家,不是丢脸么?”

王氏怔了怔,显然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问,视线变得意味深长:“公子好敏锐的心思。”她顿了顿,捧起茶盏啜了一口,“可丢人的是她应白素,是史家的媳妇,和应恭侯有什么关系?”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大姐虽接了回来,将来也是不能葬应家祖坟的,她现在是史应氏,算不得侯府女儿,至于大归——你问问史家,她们敢把人休了么?”

叶白汀顿时明白,这个时代的女儿,根本不算自家人,一直不出嫁,不是本人有问题,就是家门有问题,极易引人诟病,随便扔过来一顶帽子都很大,可一旦嫁了人,就是夫家的人,头顶夫姓,平日言行举止,与娘家再没什么干系,出了错也是夫家管教的不好,但凡娘家有一星半点的照顾,那都是仁至义尽,是拉好感的行为。

侯府势大,史家再嫌弃,再不喜,哪怕把应白素逼走,都不敢提休书二字,侯府接人回来的行为,是善举,好名声可以一把一把的买。

再甚者,叶白汀很难不怀疑,史家婆母嫌弃应白素的事,是否过于夸大,应恭侯府接人回来的行为,对方是否没意见,外面有关婆媳矛盾的流言,是否有应恭侯府为了自己名声,故意添油加醋的行为?

若真如此,应白素虽是归家的姑奶奶,在侯府地位应该也不怎么好。

叶白汀沉吟之时,仇疑青已经再次开口问话:“应白素对菊花过敏一事,你可知晓?”

王氏点头:“知道,就因为她对菊花过敏,从她小时候,侯府就不种菊花,直到现在都还是。”

“那你知不知道,昨天的菜品有问题?”

“啊?”王氏怔了一瞬,“难道哪道菜里不小心混进了菊花?让大姐难受了?”

这是不知道,还是装的?

仇疑青没有回答,叶白汀也没解释,只道:“侯府厨下从做菜到上菜,锦衣卫已经清查,期间短不了人,很难有动手可能,最可能的时间段,反而是上菜完毕,所有下人退出,主子们过来落座……昨天谁第一个来的?”

王氏想了想:“上菜过程过半,大家就都到了,坐在外面花厅闲话,菜上完,下人退去,第一个走近桌前的……好像是三弟。”

“死者应玉同?”

“是。”

“饭吃完以后呢?谁最后走的?”

“我,”王氏道,“世子和公爹说完话,我让下人送公爹回去,又同下人交代了几件事,这才发现世子好像在等我,便草草结束,和世子一起回了院子。”

“听说你和世子感情很好?”

“我以为公子这般通透,应该能够看得出来?”王氏视线在房间内转了一圈,“女人过得怎么样,是否滋润开怀,根本不用问,你看看她,同她说几句话,就会明白。”

叶白汀看着王氏,她状态的确不错,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仍然面容红润,眼无细纹,整个人的姿态都是挺拔的,精神的,向上的,可见她很满意现在的生活状态。

他们所在的这个房间,是内宅侧偏厅,平日王氏和世子生活的地方,这里摆设精致,井井有条,有些地方甚至充满‘情趣’暗意,可见那方面的生活也是很和谐的。

仇疑青:“内宅通往外院的暗道,大夫人可走过?”

“锦衣卫果然神通广大,不过半日工夫,连这个都知道了,”王氏浅笑,“家里既然有这条路,我自也是走过的,不过次数很少,近几个月也只在年前,特别忙时走过两次。”

“可知钥匙在哪?”

“世子亲自保管。”

“内院几道门锁,钥匙不止一枚,这样的东西不可能随时带出去,平日保管在哪里?”

“就在这里。”王氏指了个方向,“那个箱子。”

叶白汀和仇疑青就看到靠墙西北角,放着一个挺大的箱子,四四方方,比一般装行李的箱笼还要大,上面悬着一把锁,这么大的东西,绝对不可能拎着四处走动,还不被发现。

“世子……用这么大的箱子装暗道钥匙?”

“不止暗道钥匙,还有其它东西,”王氏摇了摇头,“会用这个装,大概是很重要,平时又用不到?”

“暗道钥匙现在就在里面?”

“应该在?”

“那这个箱子的钥匙呢?”叶白汀问,“在哪里?”

“世子随身带着,”王氏道,“小小一把,不占地方,来去也方便。”

“所以如果不是提前说,你拿不到暗道钥匙。”

“大家都一样,公爹有什么安排,都要和世子对对看时间,何况别人?”

又问了几个问题,叶白汀和仇疑青对视一眼,感觉差不多到这里了,离开之前,最后的问题就没有那么尖锐了:“应玉同身死,家里出现这样的事,大夫人怎么看?”

王氏垂眸:“我很遗憾,‘凶案’这种吓人的事,应恭侯府少有发生,我以后也该加强对下人及周边的管束,避免再次出现这样的纰漏。事已如此,无法挽回,稍后还要多关心关心三弟妹,让她能好过一点。”

“你好像并不讨厌卢氏。”

“为何要讨厌?”王氏浅笑,“包括蔡氏,两个都是弟媳,我对谁都没有偏爱或压制,一视同仁。”

“她的日常用度,衣服偏好,你从未有意见?”

“自然,侯府不差那点钱,三弟妹娘家不错,嫁妆颇厚,愿意怎么花,是她自己的事。”

“那大夫人你呢?你好像很少穿红裙了。”

王氏垂了眉:“不合适。我们和旁人不一样,经得起这份荣耀,就得守的住。”

她说这话时声音很轻,可叶白汀看的出来,她坐姿里带出的骄傲感,她真的很喜欢世子夫人这个位置,发自内心觉得,这就是荣耀。

叶白汀顿了顿,才又道:“大夫人主理府中中馈,家中大事小情,你知道的最多,可有觉得什么信息非常重要,需得同我们说的?”

王氏眉目隐动,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没有,此次事件,多谢锦衣卫奔波操劳,应恭侯府铭感五内,接下来有什么需要配合的,指挥使尽管吩咐。”

“如此,告辞,大夫人留步。”

二人从院子里走出来,叶白汀轻轻叹了口气:“这位大夫人,很是自信。”

顿了顿,他又道:“可这种自信,让我觉得很遗憾。”

王氏的自信来源,并不是她本身的优秀,而是背后的家族,现今的位置,她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错处,为自己的付出很感动,且誓死捍卫这份付出。

“我觉得她其实也没有想的很清楚,现在的一切,是不是真的就是她想要的。”

有没有那么一瞬间,她会觉得委屈,觉得压抑?那个时候,她要如何开解自己?

“走吧,去拜访老侯爷。”

快速整理心情,二人去往老侯爷正院,刚走到半路,发现不用去了。

老侯爷正从拐角处走过来,深青圆衣袍,站姿很直,头上没有一根白发,眉目矍铄,右手上托着一只紫砂小壶,看起来精气神十足,一点都不像一个知天命的老人,身体健康,步伐矫健,精神世界似乎也很富足。

老侯爷也很意外这个偶遇,不过片刻,就笑了:“你们往这个方向走,是想寻本侯?有话要问?”

仇疑青看了看方向:“侯爷这是要出门?”

老侯爷摇了摇头:“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本侯哪有心思出门?”

可你这样子……哪像伤心难过的?

叶白汀微微挑了眉,仔细观察对方。

仇疑青也道:“本使查得,应玉同名声不怎么好,侯爷怎么没好好管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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