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瘦骨香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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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卖萌夺回主角光环[穿书]");

舒令嘉稍稍踟蹰了一下,

这时忽然有个极为洪亮的声音,中气十足地在他耳边大声吼道:“你没有好奇心吗?赶紧追啊!”

这一声简直能把人活活震聋,舒令嘉不由将头一偏,

回身看去。

只见一名十六七岁的俊秀少年在半空中飘着,满脸都是焦急暴躁之色,正瞪着他。

这少年面目陌生,但他身上的蓝衣跟威猛剑的颜色一模一样,

正是威猛剑的剑灵,也就是段浩延那个倒霉催的亲生儿子。

之前他报仇的时候也露过一面,

但那时剑灵的身体还是半透明的,

整个影子也模模糊糊,没过几天,

恢复的倒是快,

现在已经很有人样了。

舒令嘉道:“威猛?”

剑灵发现段浩延竟然没死,本来就急,被叫了这么一声,

更是七情上脸,

火冒三丈。

“我有名字!你管剑叫威猛就算了,叫我段瑟!”

他总算把这句话喊出来了,顿时感到身心一阵畅爽。

原先因为讨厌段浩延这个混账老爹,不喜欢自己的名字,但是见识到舒令嘉的取名水平之后,

段瑟才发现果然凡事都怕比较。

——没有最烂,只有更烂啊!

舒令嘉一时未置可否,看来对威猛还是十分情有独钟。

此刻不是辩论的时候,段瑟暂时忍气吞声,又着急地催促他:“我用我的姓担保,

刚才那人绝对就是段浩延!他没死,你快追啊!”

舒令嘉奇怪道:“我追他做什么?又不是我爹。”

段瑟急道:“故事里不都是这么讲的吗!一个大侠在路上看见奇怪的事情,是一定要尾随过去探个究竟的,然后惩奸除恶,行侠仗义,开启一段传奇的故事,拯救这个肮脏的俗世!”

“……”

舒令嘉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漠然道:“不是大侠,不感兴趣。”

段瑟气道:“天呐!这是一只狐狸应该有的说话风格吗?真冷漠!那你就当帮我个忙呗,我一把天下无敌的盖世神剑为你所用,难道你不应该帮我解决一些无伤大雅的小问题吗?!”

舒令嘉没理他,也没停步。

段瑟道:“你再这样,以后打架别想让**活!”

舒令嘉眼皮都不抬,说道:“随便。别忘了,你已经认主,所以你只能当我一个人的剑灵,但是我可以拥有很多把剑。”

段瑟差点被他气到升天。

然而就在下一刻,他发现舒令嘉七拐八拐,竟然找到了出口,然后直接飞身而起,闪出了秘境。

段瑟一怔,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舒令嘉屈指结印,在空气中点了几下,顿时有一道亮银色的线浮现出来。

段瑟道:“……啊,追踪术?你刚才在段浩延身上下追踪术了?”

舒令嘉道:“是。”

段瑟道:“那,那你刚才故意气我?”

舒令嘉道:“嗯。”

段瑟:“嘿!”

舒令嘉忍不住笑了:“行了,走不走,走就快点。”

段瑟白嚷嚷了一通,这会自己一想,也又是生气又是好笑,身形一晃,缩回了剑里。

舒令嘉便顺着段浩延离开的路线追了出去。

两人都是脚程极快的高手,这一追一逃,很快便出了青丘。

方才的秘境之中极尽阴暗诡谲,一出了山洞之后才陡见天光大亮,春色明媚。

舒令嘉眼见段浩延的身影已经过了河堤,也不用御剑,一提气便从湖面上直掠而过。

身畔柳丝轻扬,青山叠翠,足下湖水澄澈,倒映云天,美不胜收。

眼看前方人影愈近,舒令嘉足下不停,袖风一扫,平静的河面上顿时掀起一条水龙,直冲着前方卷去,势要将他拦住。

就在水龙堪堪出水之际,前方的桥洞下面,竟然划出来了一条小船。

船头坐着个头戴斗笠的男子,手持横笛,悠然而奏。

舒令嘉出手的时候早已经用灵识探查过了,一整片水域上明明再无他人,这条船简直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带着股诡异之气。

舒令嘉眉头微蹙,反手下压,水龙反落入水,在四周激起漫天水花,小舟剧烈摇晃起来。

那舟上之人收笛跃身而起,身形飞掠,灵气涤荡,一股寒意陡升,两人之间的水珠瞬间化作万千冰凌,向着舒令嘉掠去。

此人绝对是少见的高手。

舒令嘉目光一冷,反手拔剑。

剑刃在日光之下闪出一线冷芒,随即全然出鞘,无数道剑气瞬间迸散,与迎面击来的水珠兵刃交织成网,横亘在二人中间。

少倾,坚冰碎,水珠溅,流光一爆,河水荡涤。

舒令嘉势如破竹,踏水前掠,两人同时落在小舟之上。

身形交错瞬间,舒令嘉的剑锋划向对方腰间,眼看只有毫厘之差,竟被那人硬生生攥住了手腕,使他分毫不得寸进。

舒令嘉毫不停顿,左手一拳向着对方胸口击出,那人也同样抬起另一手相接,手掌包住了他的拳头。

舒令嘉挣了一下没挣动,只觉得手臂一酸,心中微惊,没想到对方还是个这么硬的茬子。

但他的心思转的极快,见此人将自己制住之后,两只手便也同样无暇他顾,顿时来了主意。

满天水雾之间,舒令嘉抬起头,吸气冲着面前的一滴水珠一吹。

那枚水珠便陡然反向飞出,向对方眉心打去。

舒令嘉在僵持中倏出奇招,便算是制住他的这位高手也猝不及防,偏头躲避,头上的斗笠却掉了下来,露出一种俊美逼人的脸。

舒令嘉看清了对方的样子,一怔过后,心里顿时一声冷笑。

——拦他的人,竟然是景非桐。

方才还在秘境当中,这会倒是跑他前面来了,蹿的可真够快的。

以景非桐的心机,段浩延没死这件事他不会不知道,或者说很有可能就是他设计的。这家伙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就算是当狐狸的时候能从他身上得到一些气运,也不代表舒令嘉便会因此对这个人产生什么亲近和信任的感情。

景非桐毕竟是整本书中最后意欲灭世的反派,他的内里绝不会像表面那般温润无害。

舒令嘉还记得目前自己是易容成了狐族少主明绡的模样,按理说和景非桐应该是从未见过的。

他问道:“阁下是什么人?请问为何挡我去路?”

景非桐还抓着舒令嘉的手,没有作答,似是在这种时候出了神。

带着杨柳香气的微风吹过来,将刚平静下来的河水上漾起浅浅的波纹。

片刻之后,景非桐才笑了一笑。

他沉默的样子像是含着某种迷惘的痛楚,而一开口,便是春风吹绿漫山翠色,重新牵起遍地风流。

“我瞧着今日天气晴好,本想体会一下独自泛舟赏景的乐趣,只是刚刚上了船,便看见一道人影从我面前闪过,还意欲伤人。”

景非桐将舒令嘉放开,摊开手掌,把一样东西递到他面前:“当时我被此物偷袭,追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兄台,故而出手。看来……是误会了?”

舒令嘉看了一眼景非桐手里的东西,只见是几枚淬了毒汁的银针,针尖处微微泛蓝。

他无从判断这是不是段浩延的东西,但威猛在手中颤了颤,似乎认识此物。

舒令嘉稍一感应,发现自己下在段浩延身上的追踪术已经不见了,心中猜疑更深,冷淡地说:“我也是在追这个人,若不是阁下出手,怕是现在人都被抓住了。”

景非桐歉然道:“那可真是不好意思。既然如此,不如我将功补过,陪着兄台去将这人追回来吧。瞧他出手如此阴毒,两人相互照应着,或许也可稳妥一些。”

他语气不疾不徐,说话时微带笑意,显得风雅从容,十分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舒令嘉道:“尚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景非桐拱手笑称:“景非桐。”

舒令嘉倒是真没想到对方会以真名见告,打量着他挑眉笑了一下,也拱了拱手:“原来阁下便是碧落宫的景殿主,倒是我方才失礼了。在下青丘明绡。”

“狐族少主……”

景非桐莞尔,略低了低头,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有,抬手道:“明少主,请。”

两人各有思量,又对对方都有些提防和猜忌,表面上倒是客客气气的,一同去找段浩延的踪迹。

舒令嘉隐隐觉得,景非桐好像是故意纵容了段浩延的假死,又是故意把他放了出来。

如果排除“景非桐暗中恋慕段浩延多年,不忍下手还他自由”这种猜测,那就是景非桐想靠段浩延去寻找什么东西了。

既然对方主动邀约,怕是也有看着他的意思,舒令嘉索性就彻底瞧个究竟。

毕竟不管是不是待见这个人,他都得承认,待在景非桐身边有个最大的好处,那就是不需要担心自己会灵力耗竭变成狐狸,随用随补,简直像是穷小子突然暴富一样,畅快极了。

两人很快到了距离青丘最近的一座城外面。

景非桐仰头看了看城门最上方刻的“芜城”两个大字,目光微微一亮。

他对舒令嘉说道:“明少主,这里没有其他的路,那人多半进城了。咱们一起进去看看?”

舒令嘉似笑非笑,道:“可以。”

他此前从未来过青丘,自然也没有进过芜城,这座城受狐族庇佑,又盛产各种奇珍异草,来往商贩甚多,倒是十分繁华热闹。

没走出去多远,舒令嘉便看见自己左手边的一座墙上,贴着张认尸的告示。

几个人围在旁边议论:“真是可惜,小伙子长得这么俊,结果年纪轻轻的就没了。”

“听说是睡着睡着就再没醒过来,这种情况多半是有什么隐疾,也是命啊。”

世上日日有生死,一名年轻人的去世,虽然值得惋惜,但并不稀罕。舒令嘉之所以多看了几眼,是因为人群中站着一名粉衣女子。

她相貌清秀,高挑个,身后背着把长剑,神色专注地瞧着那幅画像。那神情空空洞洞的,却也不见如何伤心。

舒令嘉注意到的是她的佩剑,这柄剑应是所有凌霄弟子初入门时统一分配的,等到剑道小有所成,才会有资格拥有专属于自己的剑。

但他在气宗没见过这姑娘,不知道是不是心宗弟子。

这粉衣少女身后还带着几名壮汉,瞧上去像是雇佣的镖师,她驻足片刻,便上去揭了画像,冲着那几个人说道:“走吧,跟我去领尸,再帮我送到青丘去就行了。”

一名壮汉接过画像,同时挥手驱散了围观的人群,高声道:“都让开,别挤了!**画像有什么好看的?”

原本碍于角度,舒令嘉没看见那幅画像上画了什么,直到官差过来,周围的人纷纷散开,那幅被揭下来的画像才在他面前一闪。

舒令嘉猛然一怔。

他发现,画像上面所画的那个人,竟与自己易容的这张脸一模一样!

这具尸体,是……真正的青丘明绡?

之前昌宁让舒令嘉扮成狐族少主的时候就说过,族长明绮沉睡不醒,真正的族长之子下落不明,为了让族人们安心,他找了一名叫做明绡的狐族少年,从小就假当成少主养大。

但明绡也不经常在族中,最近昌宁一时没有他的消息,这才找了舒令嘉救急。

所以……狐族之所以找不到明绡,是因为他已经在外发生了不测?

“明少主。”

正好这时,景非桐也转过头来,对他说道:“既然没有头绪,不如咱们去那边的酒楼上看看,打探一下消息如何?”

舒令嘉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能让景非桐看见那幅画像,于是在对方转头的同时,下意识地一侧身,挡住了他的视线。

两人之前并肩而行,距离本来就不远,舒令嘉这样把身体一侧,就离的更近了,倒仿佛是他主动向着景非桐往前迎了一步。

景非桐回头时,正好望进了舒令嘉的眼睛。

这一瞬,他顿时把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忘了个干净。

两人对视着,气氛有些莫名的古怪,像是猜疑,又像是暧昧。

片刻之后,舒令嘉若无其事地往后退了一点,抬起手臂,向着酒楼的方向示意:“也好,请。”

景非桐定了定神,莞尔一笑,点头道:“好。”

转身之际,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向左侧一扫,又收回去了,唇畔扬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微弱弧度。

舒令嘉稍慢他半步,在景非桐背后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们两个都是修行之人,早已辟谷,俗世饭菜不吃饿不死,吃了也无所谓。

上了酒楼后,两人随便点了壶酒,并着几样点心,便坐了下来。

景非桐给舒令嘉斟了杯酒递过去,舒令嘉接在手里没喝,转了转杯子道:“景殿主,你有没有觉得这城里有些奇怪?”

景非桐道:“哦?”

舒令嘉道:“大凡修士、精怪与普通人之间都是互有领地,来往极少,但我瞧着城中,各种妖族、修士、百姓鱼龙混杂,竟好像司空见惯一样。倒是怪事。”

景非桐见他不喝自己倒的酒,笑了笑,端起酒杯啜了一口,却没有直接回答舒令嘉的问题。

他道:“明少主,你乃是狐族族长明绮的独子,那应该也知道狐族曾经发生过……一些事情吧?”

舒令嘉不动声色:“我打记事起母亲便是沉睡状态,自幼也不在族中长大。狐族的事有些听说过,有些便不甚了解。不知你指的哪一桩?”

他这话说的模棱两可,景非桐含笑,给面子的把话接了下去。

“我指的是——如意神君,纵无心。”

舒令嘉蓦然抬眸。

纵无心,虽然他没见过此人,但也知道这个名字在数百载之前是多么的令人心惊胆寒,闻之色变。

当年他的出现,在无数的典籍中被人评价为是灭世之兆。

纵无心虽然被人称作是“如意神君”,但他却并非神明,而是魔种。

在天地混沌初开之时,女娲造人,于泥土中注入灵智,但与此并生的,便是人心中难以摒除的贪欲恶念。

这样负面的情绪,有些被封在了人的躯体当中,有些则散逸到了混沌鸿蒙之中,与世共存,甚至久而久之,进化出了形态,被人称之为魔魇。

魔魇起初只是由各种负面情绪凝汇而成,他们凭借生存下来的本能催生人心中的恶念,占领人的躯体,彼此之间也会互相厮杀吞噬。

而纵无心从千万魔魇中诞生,如同被养出来的蛊王。

他拥有自己的思维与灵智,外表看起来同人无异,但他的可怕之处就在于擅长发现别人内心的黑暗并加以操控,只要心志动摇,就有可能成为他的奴隶。

当所有人都被欲望、仇恨、爱念蒙蔽双眼,臣服于魔,便是乱世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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