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1.十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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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秒,感受到冰冷咒力漩涡逐渐靠近的夏油杰看了过来。

当然不行,你一记苍就能炸掉整辆卡车。

他眯起眼刚想否决,大卡车突然加快车速,以横冲直撞的凶猛姿态冲向他的正前方。

是离他仅剩一米远的蓝波!

夏油杰没来得及思考,伸手拦住想要释放顺转术式[苍]的同伴,心念微动将蝠鲼状的咒灵召唤过来,翻身跳上它宽阔的脊背。

飞行咒灵瞬间会意,扇动长翼呼啸而上。

夏油杰迎着吹力骤然加大的风,伸出手臂用劲一捞,在卡车撞上来之前把还没反应过来的男孩拉进怀里。

胸膛处蓦地传来一阵钝痛,似乎是他力道太猛,让蓝波整个人砸了过来。

嘶……

动用咒灵使夏油杰的大脑越发混沌不清,咒力在血管里狂暴肆虐,精神与肉/体上的双重不适差点让他闷哼出声。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他视野中的事物完全重影颠倒,脖颈像是浇筑了水泥一样沉重僵硬,想要低头查看蓝波有没有受伤都变得异常艰难。

夏油杰费力地深呼吸,张口想要询问男孩的情况。

就在这时,头顶忽地迎来新的撞击,桃粉色的烟雾顷刻间喷涌而出。

少年只感到全身轻飘飘的,仿佛被人当做抹布浸满了水,随后一点点使劲绞拧,四肢百骸无不叫嚣着自己受到了极刑般的残忍痛苦。

等到双脚终于落地时,夏油杰完全失去支撑身体的气力,腿上一个踉跄想要摔倒,只来得及伸出胳膊抵住地板,避免自己二度受伤。

唔……哈……

他脑内一片空白,理智彻底崩断。

夏油杰再也遏制不住反胃恶心感,张开嘴任由蠢蠢欲动的干呕欲望倾巢而出,却没能吐出任何秽物。

他直咳到眼角泛泪、眼眶发红,脸上神采萎靡惨白如纸,才终于止住了这股势头。

少年颤抖着身子,平复逐渐安静下来的咒灵们,等到大致恢复后抬起头,保持镇定询问道:“五条,那个开车的家伙——”

面前的景象令他瞬息噤声。

身穿宽松浴袍的男人翘着腿坐在床沿,手肘抵膝俯下身,用饶有兴趣的目光打量他。

“是十年前的杰啊,这副样子可真令人怀念。”

他笑吟吟地说着,伸手抚上少年的脸颊,用稍微柔软些的指腹拭去对方眼角里的细微水意。

“看上去很不好受哎,要接吻安慰吗?”

……

啥?

夏油杰瞪大眼睛,对他逾矩而又无比自然的态度表示震惊。

话说你谁啊,戴着眼罩看上去就很变态的性骚扰男?

迎着他戒备的眼神,男人收回手摩挲着白皙的下巴,嘴上算起数学题:“十年前的五月十一日下午两点三十七分,那时的杰在做什么来着?好像是刚入学没多久的时间段,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正在和我执行任务遇到了十年火箭筒……不过这个杰也可能是平行世界来的,不是我的杰就没什么意思了……”

他自顾自地念叨了一会儿,随后拽住想要站起身离开的夏油杰的手臂,兴致勃勃地问:“杰,你刚才在干吗?”

“如你所见,吃坏了肚子在吐。”夏油杰冷静答道。

他试图挣脱男人的掌心,换来的却是更加用力的禁锢。

真熟悉。

他面无表情地想。

跟我脚腕曾经的遭遇一模一样。

“我不是问这个,是你来这里之前在干什么,”男人装作没有看出他脸上的排斥,继续追问,“在横滨吗,要祓除一级咒灵对不对?”

夏油杰没有回话,也没有其他什么特别的反应,而是扭头仔细观察起他的长相。

片刻后,他探出指尖毫不客气地掀开男人的漆黑眼罩,露出对方半边的眼睛。

是天际几欲凝为霜华的一线湛蓝,也是白云悠然飘浮的万里晴空。

漂亮到要命,又惊人的熟悉。

夏油杰脱口而出:“五条?”

男人弯起眼应声:“是我。”

脸部轮廓确实有他同窗的影子,是长大后的五条悟吗?

夏油杰皱紧眉头,陷入思考。

原来如此,当时脑袋上的疼痛是被蓝波的十年火箭筒砸到了啊。

“这么说,我现在是在十年后?”

五条悟发出轻快的鼻音,应证了他的猜测。

“现在是2015年。看杰的发型,你应该是从2005年来的吧?”

夏油杰不动声色地后撤半步,笑容如常:“或许。”

他并不能确定十年后的自己和五条悟是什么关系,必须小心为上。

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物,包括他们之间刚建立没多久的友谊。

五条悟敏锐察觉到尚且年幼的挚友再次戴上了礼貌虚伪的面具,于是挑高眉毛,嘴角边不由得逸出长长的叹息。

真难搞啊,这个时期的杰。

他褪去不着调的嬉闹神情,气质忽地沉稳下来,撒娇般故意翘扬的音调重归平和。

“不用怕,我们十年后也是挚友。”

五条悟说着,手臂猛然发力,将少年拉到自己身边,成年男性宽大干燥的手掌漫不经心地扶住他的腰侧然后向上托举,接着把他整个人放到自己腿上。

开着无下限术式的他看都没看四周突然冒出的咒灵群一眼,也没在意夏油杰往他脆弱的脊椎处劈出的手刀,而是颇为悠闲地把掀开一半的眼罩拽下来,扔到床的另一边。

男人受布料高高束起的白发缓然垂落,逐渐变成夏油杰熟悉的模样。

他稍一迟疑,缓慢收回了手。

十年前的夏油杰几经犹豫,还是选择试着相信他们新生不久的古怪友情。

被迫跨坐在男人腿上的感觉很奇怪。他不太适应地往后移了移,对完全没有社交距离感的五条悟露出嫌弃的眼神。

“所以十年了,你还是没放过我?”

五条悟依然笑眯眯:“是哦,杰这辈子都逃不了。”

“诅咒呢,解开了吗?”

“没有,这是你自己要求的。”

夏油杰沉默良久,试探性地发问:“我还活着吗?”

五条悟一噎,表情变得诡异起来。

“……好问题。我能知道你是怎么想到问这个的吗?”

夏油杰理直气壮:“被你和诅咒折腾十年,我就算不死也能累掉半条命。”

理由充分,无懈可击。

然而给他添麻烦的两方并不这么想。

“不可能啦,杰很喜欢我,他是自愿和我在一起被我折腾的啦。”五条悟满不在乎地摆手。

[我不会让你死。]脑海中幽幽传来低沉飘忽的呓语。

夏油杰眼角一抽:“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们。”

“不用谢。”[不用谢。]

……

不生气,我不生气。

黑发少年深呼吸。

还有其它事要确认,朝这两个家伙发脾气太浪费时间了,而且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我没听错,五条刚才说的是——

“在一起,”他缓缓吐出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五条悟突然勾起狡黠的微笑,仿佛偷吃到主人高放在柜顶的蜜饯的白猫。

“五分钟就要到了,再见啦十年前的杰。”

夏油杰:?

你是不是不想告诉我?

然而,五条悟用行动表明,他很乐意回答少年挚友的所有问题。

男人凑近他的脸颊,在他唇角处落下轻吻。

“这次运气真好,遇到的是我的杰……可以随便亲,”他黏黏糊糊地在夏油杰耳边低语,像是舌尖融化开来的麦芽糖,拉出细长暧/昧的甜丝,“十年后的你可能会吓到我,记得回去后安慰他一下哦。”

五条悟话音刚落,烟雾猛地炸开,将他怀里的夏油杰完全笼罩其中,腿上的重量随之一沉。

浓雾消散,十年后的夏油杰缓缓睁眼。

“欢迎回来~”五条悟拿脑袋蹭了蹭他的颈窝,“要继续做吗,杰?”

夏油杰舒展紧皱的眉头,无奈叹了口气。

“突然被转移到十年前,没人还会有做的兴致吧。”

说完,他作势想要起身。

附在他腰侧的手缓缓加大力道,紧握那处锻炼得当的肌肉把他硬生生钉在原地。

“诶——真遗憾,”五条悟笑意不变,眼中流出丝缕威胁的意味,“但我还有。”

夏油杰嘴角一抽。

刚才说自己不想做还嚷嚷着我只爱他身体的混蛋是谁啊?

迎着五条悟的目光,他只好顺着对方的意扯开腰带,随手把丸子头上的皮筋取下,盘起散落在脑后的长发,免得沾上不太雅观的浊液影响他接下来去见教众。

夏油杰一边拿皮筋缠绕成圈,一边感叹。

五条悟的心可真难懂,十年前和十年后都是。

“对了,悟。你没对十年前的我做什么吧?”

事毕,五条悟懒洋洋地趴在床上给学生们回消息,闻言侧首掠他一眼。

“我亲了他一口。”

正叼着烟穿戴衣物的夏油杰动作一顿。

“你就不能收敛点吗,”他回头,毫不留情地吐了个烟圈飘到爱人脸上,“那时候我们刚认识没多久,突然得知这种事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哦。”

“没关系啦,我对自己还是挺有信心的。”已经习惯烟味的五条悟咳了两下,把烟圈扇散后神态自若地接话。

“杰一定会爱上我,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

您可真瞧得起自己,那时候的我可是当了十五年的直男。

夏油杰耸耸肩,朝他挥手告别:“我先走了,小惠今晚去找伏黑甚尔过夜,别忘记接菜菜子和美美子回家。”

“好——”五条悟拖长了腔回应,“不要在外面招惹女教徒噢,就算招惹了也要带回来给我看,可能也会是我喜欢的类型——”

夏油杰抄起手里的佛珠精准砸上他毛茸茸的白脑袋。

“嗷!杰又在家暴!”

“打的就是你,人话你是一句都不讲,今晚分床睡!”

**

与此同时,烟雾初次开始弥漫的2005年。

五条悟立刻运转术式瞬移到空中,伸手去抓出现异状的夏油杰。

时空交替的相关知识他并没有参透,无下限术式与六眼并不涉及时空穿越原理,他只能拽紧挚友制服外套的布料,试图把他拖出浓郁的烟雾以阻止这场突如其来的旅程。

十年后的夏油杰是什么样子?

这不重要,五条悟完全不在乎。

就像能不能在挚友落入深渊前把他救下来那样,他其实很少考虑最终的结果。

只要尽力就好,只要能补全当时的“如果这么做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这一遗憾就好。

无论是离开还是留下,那都是夏油杰自己的路,他不会妄加阻拦。

[想杀就杀吧,你的选择都有意义。]

行至岔路口时,精疲力尽但依然保持温柔的少年如此对他说。

五条悟收回自己释放术式的手,也放弃了出言挽留。

[想走就走吧,你的选择都有意义。]

挚友如果已经决定与他背道而驰,并且没打算带他走,那他只会选择尊重。

然后绕道兜转,昔日的最强组合在巷口相互道别,五条悟背负所有继续前进,直到死前再次回头。

他在意的是夏油杰临近抉择前,自己能否拉他一把,而不是偏执到不顾他的意愿,哪怕他已经选了另一条路也非要把人禁锢在自己身边。

因此面对十年交替,五条悟的第一反应是“不清楚十年后是什么场合,杰在那里突兀出现可能会遇到危险”。

拽紧对方的瞬间,他手中的触感发生了变化。

雾气开始消散。

他紧握的那块墨蓝色布料换成完全漆黑的绢棉。

五条悟睁大眼睛,从烟雾中窥见了金绿两色的披挂袈裟。

主人离开了这一时空,蝠鲼咒灵开始狂躁,周身受到咒灵操术控制的稀薄咒力缓慢爬涨,距离暴走仅差一线。

它晃着尾巴,脊翼不断颤动,膨胀不止的咒力在顶端汇聚成涡旋,仿佛下一秒就要挣开束缚重回自由。

然而,十年后的访客伸出手,在它额上蜻蜓点水般落下弹指。

咒灵浑身僵硬,紧接着咒力迅速安定下来,恢复以往的温顺。

“这个感觉,是十年前吗?”

他轻描淡写地压制了蝠鲼,低头看向怀里的男孩,声音满含和煦。

“好久不见,蓝波,又没抓紧火箭筒?”

还以为自己会挨骂的蓝波松了口气,弯腰重新抱住摔到咒灵身上的火箭筒,自知理亏小声嘟囔起来:“是意外啦,蓝波大人也没想到它会自己转弯砸到你……”

五条悟愈发攥紧他漆黑的法衣。

“夏油杰,”白发少年低着嗓喊他,“你这身打扮是怎么回事。”

十年后的夏油杰扭头望向他,率先冲入视野的就是那双冰冷到凝结成寒霜的六眼。

嗯?很久没见到悟这么生气了。

夏油杰弯起唇角,心中闪过一个恶劣的想法。

说起来,我好像没见过他更生气的样子?

他收敛嘴角的弧度,调整成忽悠教众时的虚假面具。

身穿五条袈裟的男人垂下眼帘温润悲悯,所有真情实感都隔了层纱,隐藏在带着笑意的躯壳之后。

“就像你看到的一样。”他放于宽袖中的手探了出来,指间盘绕着浑圆泽润的长串佛珠。

“我有了新的方向。”

……

啊。

是这样啊。

五条悟低下头,细碎白发下的表情恍惚哀恸,像是不知不觉间遭到主人遗弃放进破旧纸箱的幼猫。

果然还是,无法改变。

他手上的力气被人急速抽离,指尖温度下降,霎那间变得一片冰凉。

感觉到他松开力道的夏油杰维持笑容,慢条斯理地抚平那处衣料上的褶皱。

“我以为你早就猜到了不是吗,”他嗓音清爽如春风,“刚入学的时候,你说不想看到我穿上袈裟。”

“啊,不过放心。绝交的事已经告诉你了,经过你点头同意后我才走的,是我践行的最后一条正论……”

五条悟开口打断:“不要说了。”

他重新抬起头,眼眶里水雾弥漫,模糊了整片晴朗的天空。

“还没有到最后。”

他哑着嗓子,语气却沉静平稳,仿佛狂风暴雨中仍然按照航道指向坚持行驶的船只。

我能继续试,一定可以把你拽回来。

哪怕命运拒绝承认,我也要用事实告诉它。

“这个世界杀不死你,”五条悟笑得癫狂肆意,“因为我身边少不了夏油杰。”

我们两个在一起,才是最强的。

作者有话要说:日万来啦!!

这两天在外面旅游,发文全靠存稿箱,小可爱们的评论我过几天就回ww

政令指定都市:是日本的一种行政区制。当一个都市人口超过500,000人,并且在经济和工业运作上具有高度重要性时,该都市即被认定为日本的“主要都市”。

十年火箭筒:来自意大利的波维诺家族,是族内代代相传的武器,目前由蓝波·波维诺持有。被它的炮弹打中后会与十年后的自己发生为期5分钟的时空交换,但由于《家庭教师》中平行世界众多,可能会出现“来到某一个十年后的平行世界”这种情况。

十年前和十年后的片场风格完全不一样,都怪教主杰在吓唬挚友(指指点点)

=感谢在2021-0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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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被挚友诅咒后我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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