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纵容(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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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就算到了傍晚也还是热,每丝空气都沉沉凝固,只有前院里的阴凉处有一丝微凉的夜风。

吃过晚饭,他们就坐在前院,伴着这丝来之不易的夜风,小满读书,红杏做活。

那昏黄的太阳一点点的最终彻底沉落,院里的光线越来越暗,喧嚣的蚊虫逐渐肆虐起来,两人不约而同抬起头,不过对视一眼却都红了脸,一先一后都把手上的东西放下。

小满跑着去洗漱,先一步躺到床塌上去。

红杏洗完,却总还有许多不相干的事要忙,要把衣服一件件叠好放好,要将头发散下,驱蚊虫的艾叶也要点,再把油灯的火调暗,最后还要仔仔细细把门栓了,这才埋着头,慢慢地步向床榻。

小满在床上侧躺着,隔着一层蚊帐看着她忙,等得望眼欲穿。

他能够耐着性子等到她把门栓好,却往往在她离他只有几步之遥走过来的时候等不及,从床上跳下,过去拉住她的手,眉毛头发一顿乱亲,嘴里却委屈地嚷一声:“总这么慢”。

红杏也知道他等急了,有些歉疚地揉揉他的头,这才脱了鞋,拉开蚊帐,也躺上去。

背才挨到床板还不及躺稳,就又被抱得透不过气,一会儿的功夫,彼此身上粘腻的汗交织在了一起

秋天日短,红杏忙着烧锅,想要赶着天黑前把饭做好,却冷不丁被人从后面抱了个满怀。

她一惊,本能惊惶地缩了一下,感受到小满的气息,才又放松了下来。

她笑了笑,正要转头,少年却已俯身,笑嘻嘻地凑上她的后颈,像条小狗似的亲昵地蹭了蹭。

小满的动作忽而一顿,又在她身上仔仔细细嗅了嗅,略带疑虑道:“有股什么味?”

红杏也一怔,突然想起什么,脸又一红,下意识地挣开了他。

小满却已先一步寻到了那气味的源头,是个拴在腰间的小荷包,里头不晓得装了什么,有着极浓的药草味。

他把那荷包捏在手心里,好奇地问她:“这是什么?你为什么要带这个?”

红杏从他手里夺过荷包,并不睬他,自顾自地继续烧锅,动作却不再流畅,从脸到脖子根都臊得红了。

小满似懂非懂,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脸也不由自主一红,人却上前,更紧地搂抱住她,在她耳朵边不太确定地轻声问:“是那个带在身上就不会怀小孩儿的?”

这下,红杏更是羞得没法子再抬头了。

小满从她的反应里,已晓得自己猜对了,胸口一阵乱跳,因她那种隐含着的对自己的纵容,心里又是一热,不依不饶地追问:“是为了我带的吗?”

这一声将红杏问得退无可退,她只能把脸低得不能再低,小满更加缠着她不肯放手。

从那个夏夜初尝滋味,小满便贪着那温暖缱绻,偏她又惯极了他。

红杏有些无措地揉他的头,看了一眼灶台,摇摇头,两眼水汪汪地盯着他。

小满会意,暂放了她,却只是急匆匆地把灶台的火熄了,又回过来仍磨着她。

红杏晓得饭是再做不成了,只得随了他。她仿佛只是随波逐流的一叶小舟,任由一翻又一翻的浪带着她摇摇晃晃去到远方。

潮水渐退,小满心满意足地把头依着她的,握着她手稍歇了一会儿,又侧过脸去亲亲她的耳垂,“我去打些水来,你歇一会儿。“

红杏看着少年穿好衣裤下床,当真去端了盆热水过来,还笨手笨脚地绞了布巾,替她打理,心里一暖,脸上一红,从他手里拿过那布巾,示意自己来。

小满眼睛一黯,有些失落,还是任她拿了去,说了一声:“那我去把饭做完,好了回来叫你。”

他接着回去烧锅,天已黑透了,他摸着黑四处寻找煤油灯,忽而瞧见红杏提了一盏慢慢走来,明明不过几步之遥,被偌大的灯影映着,那娇小的身影却好似离自己好远。

小满几步奔上去,从她手里接过油灯,柔声道:“你等我一会儿,很快就好了。”

红杏依言坐下,然而看他借着那黯淡的光忙着,却无法踏踏实实坐着,还是不放心地起来,走到他身边,替他洗着切着。

小满本来希望她能够歇着,结果到最后大部分的事情还是她做的。

外头好像下起淅淅沥沥小雨,小满说了一声:“下雨了,我去看看窗”

他才预备起身,红杏却又先他一步,搁了饭碗就急匆匆去了。

小满只好坐回去,默默听着雨声,心里总漫着些不是滋味的感觉。

红杏回来坐下,他忍不住开口:“我”但是一对上她柔和的笑,又语塞了,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好端起饭碗不声不响地吃饭。

从秋到冬的雨水总落不尽,动辄十天半月见不到日头。

小满撑着雨伞,挎了书包,慢慢地走,怎么也晾不干的棉衣上带着潮气,穿在身上沉甸甸的,脚上那双棉鞋又无可避免地浸了雨水,又湿又重,加上迎面而来的冷风冷雨,十一月才起头的天,倒好像比腊月还冷上几分。

他握着伞把的一只手被冻红了,另一只手拢在棉衣口袋里,脚步却一点也不慢,眼里还带着笑意。

这天夫子出外讲学,难得散学早,他便想着去等红杏一道回去。

虽说一直都知道那裁缝铺子在哪里,但他还从没去过。

一想到她突然瞧见自己的模样,他便忍不住要笑,又紧张极了,走了一路,那只拢在口袋里的手也紧紧攥了一路。

他终是走到那铺子前,拢了伞,手还未来得及碰到铺子门口的那扇木门,却有人先一步从里推开了门,是刘掌柜。

小满不认得他,他也不认得小满,两个人就在门口面对面互看着对方。

刘掌柜皱眉道:“哪家的小子,跑这里什么事?”

小满并没回他前半句,抓紧伞柄,只说道:“我找红杏,苏红杏。”

他头一回念她全名,三个字才从嘴里蹦出来,脸也不知道为何,顺势就染上淡淡的红晕。

红杏正埋头裁剪布样,模模糊糊好像听见小满的声音,下意识地搁了剪子,匆匆就往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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