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热闹(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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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杏想起什么,停了手就要回屋,小满却也想到了,说一声:“我去拿只铜盆。”就先跑回了屋去。

进了门,他也顾不得和两名好友多解释,急忙忙地寻了一只铜盆端在手上,没头没脑和他们说声出来帮忙,就又往外跑。

煦和与婉晴一头雾水跟他跑到外头去,看到那满地乱爬的螃蟹,婉晴先惊喜地呼一声:“哎呀,活的螃蟹!”

她这惊喜是实实在在的,这辈子头一回见到这样新奇事物似的,倒也不害怕,听了少年所告诫的,“只要捏它背和肚子,就不会被钳”,就很快上了手,一只接一只俐落地捻着蟹背扔到铜盆里。

他们四个人八只手地忙着抓,终于把乱爬的螃蟹都抓进了铜盆里。

小满发觉只有煦和很是为难地始终站着没动,就笑着揶揄:“我头一次发觉,你害怕的事物这样多。”

煦和有些不好意思,偏还嘴硬:“刚巧我就怕这两样,今朝不走运。”

婉晴道:“年都没过呢,你说什么不走运。”

煦和笑着反问:“你这迷信也是张妈带的?”

看他们一来一去地拌嘴,引得红杏也不由笑了起来。

几个人端了满满一盆蟹再进屋去,一道抓过蟹,那少年终于也不再那样拘谨,笑着说自己叫王福顺,是红杏在铺子里收的徒弟,今日特意带了螃蟹过来向她拜年的。

这会儿离中午还有段时间,煦和与婉晴远道来的,没有不留饭的道理,福顺特意跑一趟过来拜年,就也一道留下了他。

今天是初四,时间其实有些尴尬,家里就剩一些年前备的白菜豆腐木耳丸子,一样大菜没有。

而这年才过了一半,卖菜的人还没出街,也没地方去买。

好在家里还养了几只鸡,红杏想着收拾起鸡来也要花些时间,她匆匆寻了一把剪子丢进盆里,就端起来急着往外走。

小满却拦下她,笑道:“我去弄吧,你忙别的。”

红杏一笑,安心地将手里的盆给了他。

红杏倒了三杯热茶水,又把自家做的花生瓜子红薯干之类的零嘴全捧了出来,一样样全放到桌上,笑着和他们比划一下,就一刻不歇地进灶间弄菜。

正切着白菜呢,突然听见声响,她一抬头,竟看见三位来客都到了灶间门口。

只见婉晴在前,煦和与福顺合力抬着那一盆螃蟹,一起向她道:“我们也来帮忙。”

她不好意思,慌忙搁下菜刀笑着摆手摇头,但又实在是拗不过铁了心要帮忙的三个人,推了几次,没办法,末了还是任他们来了。

才一会儿功夫,他们工都分好了。

煦和不知怎么一下子想通了,这会儿连活蟹都不再顾忌,和福顺一道舀了水,坐在小板凳上一只只地洗刷螃蟹,婉晴挽了袖子到红杏边上去帮她打下手。

开始时,红杏多少还是有些拘谨,婉晴却很自然,她切菜,她就洗菜,一边洗着,还笑着跟她说起他们三个是如何结识的事情。

婉晴正在说着,煦和却偏要在边上打断她进行补充,两个人互相都说对方不了解,就好像拌嘴似的你一言我一语,最后越说越远,连暑期里小满到大世界门口去替人画了一个多月像的事都说到了。

红杏脸上还带着笑,切着豆腐的手却不觉一顿。

婉晴察觉不对劲,立即关了话匣子,问她:“阿姐,怎么了?”

红杏摇摇头只是笑,又接着切起豆腐来。

她忍不住想,他回来那么多天,竟一次也没听他对自己提过这件事。

心底有些黯然,她似乎头一回意识到,小满真的长大了,有些事他已不愿意向自己说了。

她也说不出来什么滋味,就好像不当心嚼开了一枚莲子,一丝淡的却挥不去的苦始终萦在舌尖,久挥不去。

突然听到一声笑问:“你们聊什么?”

几个人一道回头,原是小满回来了,他手上端着的盆里搁着处理干净的鸡,和到院子里摘的新鲜菜蔬,这天太冷,他在外头呆久了,白净的脸都冻得有些发红。

煦和笑道:“你放心,没拆你台。不信你问问红杏姐,再不然问福顺也行。”

小满把东西搁到灶台上,晓得他在开玩笑,根本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却还本能地和红杏对视一下。

她就笑着对他摇一摇头,擦了擦手,倒了一碗热茶递给他。

他接过来,也对她一笑,喝了一口,眼光又落到煦和身前那盆蟹上,“咦,你不怕活蟹了?”

煦和似笑非笑地看一眼婉晴,“跟人打赌,不得不豁出去。”

小满好奇地问:“哦?什么赌?”

煦和刚要开口,婉晴却红了脸,像是怕他往下说,又有些恼怒地撅起嘴对他道:“你没听过一句俗话吗?少说话,多做事。”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又继续热火朝天地忙活。

螃蟹添上葱姜上锅蒸,白菜豆腐丸子就一起炖个暖锅,鸡是红烧的,再把几样时蔬炒一下,加上热腾腾的饺子,虽还远称不上丰盛,但全摆上桌去,看起来也算有模有样。

多了三个人吃饭,原本冷清的堂屋都一下子热闹暖和起来。

煦和多嘴笑说一声:“要有酒就好了。”

婉晴说他充酒鬼,红杏却笑了笑,起身进灶间去,竟真捧了一坛子桂花米酒出来。

她这样,煦和反过来不好意思了,“我就随口一说,阿姐实在太周到了。”

红杏摇摇头只是笑,小满从她手里接过酒坛子,每个人面前都倒了一小碗。

他三个人在上海时就经常同出同进,这会儿再聚到一起,喝着酒吃着菜,免不了一会儿开玩笑,一会儿胡扯地聊,总有说不完的话似的。

红杏看着小满,倒有些看呆了,这几年,他在她面前其实稳重收敛的时候多,而少有这样神采飞扬的时候。

她也知道,他的性子其实不太热,能跟人这样不分彼此笑笑闹闹,那就一定是知己,他在外头能结交到这样两位好友,她很为他高兴,也打心眼里宽慰,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掺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轻微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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