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1 / 2）

小智把潮来婆扛到消防通道后就有匆匆赶来的专员把她接走了。小智还被顺便盘问了几句,主要是因为他身上这套不合身的衣服太扎眼。

“你怎么穿着一件露肚脐的衬衫跑来跑去？这样非常有损我们港口黑手党形象！”一个小头头样的墨镜大哥提着水桶训斥道，“赶紧回去把衣服换好！”

小智喏喏点头，等提桶大哥一转身,他撒丫子就跑。

“等等！站住！”

石川智脚步一顿,身体一僵。

“你叫什么名字？”提桶大哥从楼梯上探出半个身子,“你救出老太婆有功,一会儿我会上报首领，这个月‘港口黑手党优秀青年’说不定可以给你一个提名。”

……你们港口黑手党还搞这种评奖评优？

“啊……嗯，我叫柴山黑狗。”小智随口应付了一下。

提桶大哥一愣：“你这是什么名字？你爸妈当年怎么想的？”

“我出生的时候很黑，眉毛圆乎乎的像是小柴犬,所以我妈妈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小智为了脱身现在简直什么都能胡扯。

提桶大哥半晌默然不语,直到看着脸上都被浓烟熏黑了的小智急匆匆跑下楼,消失在他视线里之后，他才长长叹了口气。

“从小被别人喊着‘黑狗’、‘黑狗’长大，柴山君，你一定过得很苦吧……”

小智：？

“柴山黑狗”同学没听到提桶大哥这一段饱含深情的担忧,他已经极快地顺着消防通道来到了港口黑手党总部一楼,趁乱也找了一个塑料红桶，跑到门口去跟同样有些慌张的门口守卫说：“我去接点外面消防栓里的水！”

这是怎样大无畏的薅公家羊毛行为啊！守卫十分感动,还额外多给小智分了一个桶。

夏油杰跟着自己放出的追踪咒灵一路赶到港口黑手党总部门口时，看到的就是一个脸上带着灰印、头发乱糟糟还提着两只塑料桶的石川智健步如飞地赤足跑在大街上,看起来完全没有之前自我介绍时畏畏缩缩的怯懦模样，提桶跑路的他看起来是那么自信、那么快乐！

“石川智！”夏油杰大声喊他，“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小智一个急刹车,隔着马路有些愣神地和夏油杰对视,当看到脸色差到极点的班主任后,深深植于一个学龄少年心底对于老师的恐惧立刻复苏了。

“夏、夏油老师……”小智结结巴巴,脚底生根一样一动不敢动，“我是……我是来……”

夏油杰大步流星地穿过马路，他脸上的表情小智熟悉无比——他在翘课一个学期后终于出现在期末考试考场时，他曾经的班主任就是这么瞪他的。

“跟我回去！”从来都和气温柔的夏油老师此刻脸上笑意全无，小智猜如果不是因为夏油杰过分守序自持，可能下一秒他就伸手来狠狠拧自己耳朵了，“回到住处再细说。”

小智老老实实缩着脖子跟上夏油杰，夏油杰低头瞥了一眼他的打扮，没好气地问：“怎么还提着那两个桶？”

石川智立刻将桶扔向街旁小巷：“不、不提了，我以后再也不提桶跑路了。”

夏油杰又扫了一眼他脚底板已经黑乎乎一片的赤足，还有明显有灼伤痕迹的右手，脸上的微怒又在一声叹息后转为无奈。

“我不是因为你的闹腾生气。”他拉过小智的手，小智微微瑟缩了一下，然后乖乖地让夏油杰将他的手心展平，“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也像这样什么都敢做，和悟一起把半个学校都差点拆了……但后来我才明白为什么夜蛾老师那时候会看着我们发愁。”

一只水母一样的咒灵被夏油杰召唤而出，“噗扭噗扭”地在小智起了几个小水泡的掌心划拉它冰凉的触手。水母分泌的粘液有治愈作用，很快烫伤的痛感一丝一缕地消失殆尽，那几个水泡也在水母离开后消失无踪。小智不自在地把手缩回背后，小声对夏油杰说了一句“谢谢老师”。

“年轻人没有什么负累，所以最容易孤身犯险。他们觉得自己拥有的也就只有这条性命而已，牺牲是一场壮烈的飞蛾扑火，那团火焰在燃烧的时候比天上的星星还要灼亮。”

夏油杰抬起手，一缕一缕地把小智乱翘起来的头发抚平：“但是年轻人不知道，飞蛾死去时的焰火会灼伤伙伴亲人的眼睛。飞蛾以为自己生命的尽头能化作火焰就已经足够，但其他人并不祈求火焰，他们只希望飞蛾能围着一盏灯打转，然后平静地变成一只挥不动翅膀的老飞蛾。”

小智沉默地跟着夏油杰回到住处。

拉上窗帘，贴上了咒符阻隔可能存在的窃听，夏油杰在套房中小客厅的沙发上坐好，看向刚才回房间重新换上合身衣服的小智：“说说吧，刚才你装成大庭叶藏之后都出去干什么了？”

石川智恨不得把脸埋到地下去：“我……去武装侦探社……”

“你去和他们签订协议，做了他们的参赛代表？”

小智弱弱点头。

“我猜到了。”夏油杰叹气，“不过你这孩子知道什么是降灵术吗？”

小智眼神游移：“降灵术不就是跳大神么，妈咪妈咪哄念一段经文，然后模仿别人的语气神神叨叨地说话……”

夏油杰头痛：“那是民间骗子做的事，真正的降灵术是可以完全变成另一个人的样貌、使出另一个人的术式的，强大的降灵术师甚至可以暂时借用神明上身——不过这种降灵术师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

变成另一个人的样子？

他能做到啊！

“不要胡来。”夏油杰一眼看穿小智的跃跃欲试，警告道，“另外两个降灵术师的能力暂时不明，你还只是个菜鸟咒术师，对上他们两个没有胜算。”

石川智心里对这种看低他的言论不屑一顾：他可是拥有金手指外挂的游戏主角！光靠自己的力量不行，那他不是还有宿傩吗！

是不是啊，宿卡丘！

……宿卡丘？

夏油杰发现对面小孩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差。

“完了。”小智喃喃，“我把宿傩丢在大马路上了。”

此刻还在马路上找狗的宿傩：……

不要随地乱扔诅咒之王！！！

【[中原中也]好感度40】

【[夏油杰]好感度10】

【[两面宿傩]好感度-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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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是想瞒也瞒不住的。在石川智再一次伪装成大庭叶藏和武装侦探社一起去比赛现场踩过点后，夏油杰就收到了高专的通信，通知他任务内容变更：

诅咒师大庭叶藏在失踪数年后再度现身。一旦在横滨遭遇对方，采取一切手段将其就地格杀。

夏油杰收到短信之后，顺手把手机拿给在旁边梳头发的“大庭叶藏”：“你上通缉榜了。”

小智满怀期待地凑过去：“悬赏多少钱？”

夏油杰愣了一下：“……高专没有悬赏这个说法，咒术师抹杀诅咒师是义务，没有酬劳。”

于是夏油杰就看着大庭叶藏那张霜雪精灵一般漂亮的面孔像小孩一样扁嘴：“原来没有酬劳啊，我还以为高专会像《海x王》里面一样对诅咒师进行悬赏，悬赏金额越高就说明这人越厉害……”

夏油杰哭笑不得：“没有那种奇怪的机制，而且高专也不是海军——真是的，如果是悟在这里，说不定他会兴高采烈地跳起来然后真的去指定一个诅咒师悬赏单呢。”

小智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紧接着他就感觉头皮一痛——

“闭嘴。”宿傩冷冷地说，“你们两个也该聊够了吧？”

小智乖乖闭嘴，转头回去继续任由宿傩给他梳头。

大庭叶藏的头发很长，在灯光下他的银发犹如月光绸缎一般闪闪发亮。但在跟着太宰治他们外出踩点过一次后，小智很快就发现了问题——长头发在剧烈活动中非常不方便，他经常在小跑几步后就被迎面吹来的风糊一脸头发，然后呸呸呸地将嘴里的发丝狼狈吐出，没过一会儿整个人就像是个炸毛萨摩耶一样不得不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梳头发。

为了维持“大庭叶藏”据说冷艳高贵一丝不苟的人设形象，小智肯定不可以像个疯了的杀生丸一样顶着一头长白发到处乱跑。同样有着长发的夏油杰给他出了一个主意：把头发扎上。

做了十几年短发boy的小智当然不会扎头发，他甚至连橡皮筋都没有。夏油杰倒是会，他用自己带的备用橡皮筋给小智扎了一个非常经典的夏油杰丸子头，然后宿傩就很不客气地嘲笑小智像个扎丸子头的道姑。

一般夏油杰对于这种嘲笑他手艺的人都会采取非常简单的回击方式：你行你上。

“笑话，我当然会扎辫子。”宿傩不堪示弱，“头绳拿来！”

诅咒之王竟然真的非常熟练地给小智扎了一个高马尾，在捆绑完成之后，小智又眼睁睁地看着他手中化出一柄闪着寒芒的小刀——

“等一下，你这是要给我剃头吗？！”

“对啊。”宿傩理所应当地说，“我们那个年代的武士都要留月代头。来，转过来，让我把你脑门上那一圈头发统统剃掉——”

“不要啊！”小智立刻捂住头顶像是受惊小狗一样转身就逃，“不可以剃头，那样我不就和那个港口黑手党首领一样秃了吗！”

遥远的森鸥外：哈啾？

“这样就够了，够了。”夏油杰象征性地拦住宿傩，“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出发参加比赛了。”

小智小心翼翼地从夏油杰身后探头，宿傩对他狞笑一声：“你躲得过初一，躲得了十五吗？”

在夏油杰眼里宿傩这种程度的威胁简直就像一样软弱无力，他毫不留情地把小智拎出房间门外：“你先去和武装侦探社汇合。我不方便被外人看到和大庭叶藏一起行动，一会儿我们在比赛现场见。”

石川智拍拍口袋，宿傩冷哼一声飞来，不情不愿地钻了进去。

“对不起嘛……”小智低声说，“那天我不是故意把你丢在马路上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宿傩打断他，“不然你以为自己为什么能活到今天？要是你真的想要抛弃我，那么就在有这个念头的一瞬间我就会杀掉你。”

小智缩了缩脖子：“知、知道了……”

半晌后，夏油博士幽幽说了一句：“你觉不觉得这话说得很像一个怨妇？”

什么“敢丢掉我就杀了你”之类的，和“要是小智酱敢移情别恋的话，人家一定会杀了你哦！”也差不多嘛！

宿傩：？

小智双眼放空地熟练屏蔽脑中又开始吵架的两个声音，沿着熟悉的路前往武装侦探社众人的集合地点。

武装侦探社这次派了五个人来，太宰治在遥遥看到大庭叶藏雪白的头发出现在街角时就抬手高兴地招呼：“喂——好大儿——你差点迟到啦——”

小智并没有因为这句话加快脚步，他严格地维持着大庭叶藏冷静自持的人设，步伐稳健地均速来到武装侦探社众人面前，然后冷冷淡淡地一点头：“差点迟到，抱歉。”

“没事，距离比赛开始的时间还绰绰有余。”国木田看了一眼腕表，然后很顺手地敲了一下太宰治的后脑勺，“说了多少次，不要管大庭先生叫‘儿子’！”

“哇，痛痛！”太宰治夸张地捂住后脑勺，“嘤，但之前明明是叶藏先管我叫爸爸的……”

小智无视了这句话，转头问国木田：“有没有关于guild参赛代表的情报？”

“抱歉，暂时没有。”国木田推了一下眼镜，“菲茨杰拉德他拥有一座空中飞艇作为据点，那个降灵术师就一直待在浮空艇上，从来没有现身过。”

“但是港口黑手党的那个降灵术师我们却拿到了不少情报哦！”太宰治笑眯眯地凑过来，“呐呐呐，叶藏想听吗？想听的话就要用你妈妈——也就是我未来老婆的名字和我交换！”

中岛敦非常小声地吐槽了一句：“按照时间线来说的话连未来妻子的名字都不知道的太宰先生根本生不出大庭先生吧！”

国木田完全无视了太宰治的话，翻动笔记本继续说：“至于港口黑手党那名潮来婆，夏油先生为我们提供了很丰富的情报。”

接下来的信息其实夏油杰已经原原本本地给小智讲过一遍了，但他还是凝神又听国木田讲解了一番。

港口黑手党的潮来婆，也就是石川智那天从火场里救出来的干巴老太婆，她是一名来自恐山的不折不扣的潮来市子，别人都叫她尾神婆婆。因为眼盲，她被恐山的神社选中，在进行了一系列修行后正式取得了成为潮来市子的资格，学习能够招魂死者的降灵术。

“她的战斗方式需要依托外人，也就是她的‘孙子’。她会念诵秘传的经文咒语，将降灵的身躯指定为她总是带在身边的‘孙子’身上，然后让那个‘孙子’吞下降灵对象的骨灰。”国木田念道。

五人小队中刚才一直没怎么吱声的谷崎润一郎身子一抖：“骨、骨灰？”

“嗯，她臭名昭著的另一个原因就是这个。为了能够成功实施降灵，她会去掘坟。”国木田面无表情，“其实我们对她也有所耳闻……因为她掘坟的对象不只限于咒术师，有些历史名人和异能者的坟茔也被她骚扰过。”

小智偷偷干咽了一口唾沫，中岛敦也被恶心得不行：“这家伙也太恶了……那些被她招魂来的死者不会因为这个先去攻击她吗？”

“她有能够束缚死者的术式，被她召出的死者都只能被她操控成为傀儡，直到作为基础的‘孙子’咒力用尽。”国木田皱眉，“虽然不太了解所谓的咒力是什么，但意思我还是能懂……被她召唤出来的死者已经不能算是生前的那个人了，只是任她驱使的战斗人偶而已。”

小智不期然地想起了那个对他悄悄露出笑容的硬朗黑发男子。

确实，他的眼睛黑红一片，看起来也不像是拥有自我意识的样子，只在最后分别的那刻稍稍恢复了些许清明。如果像是夏油杰提供的情报所说，在他眼睛黑红的时候就是被术式束缚的话……那他是不是其实能够摆脱尾神婆婆的控制？

“夏油博士。”小智问，“我那天在港口黑手党遇到的那个人，他是不是其实已经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