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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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桂榜放榜之日起,整个金家就陷入了一种莫名低沉的气氛之中。

家里的下人们个个安静如鸡,往年每到秋闱放榜之时,大家伙都会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论三甲是哪几位,解元多么才高八斗云云,然而今年大家都闭紧了嘴巴。

因为姑娘怕说起乡试的事会叫落榜的姑爷想起伤心事,所以叫大家都不要在姑爷面前提起此事。

玉珠最近和夫君相处都小心翼翼地,生怕一不小心就刺痛了夫君如今正“脆弱”的自尊心。

倒是金炳天有些不死心,暗地里专门花了大价钱找人联系到当时的一个同考官,不为别的,想问问自己女婿究竟是差在了哪儿,都哪些人在他女婿的前面。

结果那同考官告诉他,你们金家的这位女婿啊,不能说是落了榜,更精确地说他在此次参考的所有学子中除去弃考或中途意外退考的,就排了个倒数第四。

至于考的情况如何,拆封后同考官特意去看了各学子的卷子,发现三场科试,他每场都写了,答得满满当当,密密麻麻,看似满腹才学挥洒考卷体现得淋漓尽致,然而他所写可以说看着很像那么回事,但仔细那么一看,却做到了字字都与考题毫无干系。

至于为何能得个倒数第四而不是倒数第一,据说是因为主考官极为欣赏他的字……

金炳天没参加过科举,对这些的认知不深,明明先前连冯祭酒都极为欣赏女婿的才学,他想不明白为何会如此,想来想去最好只能归结为女婿被迫放弃学业多年,于科举多有生疏,这才导致发挥失常名落孙山。

金爹思来想去,总觉得此次实在太过可惜,问题就在于女婿这几年未能接受名师教导之缘故,金炳天几十年以来积累的人脉自比女儿要深厚……

这日,苍羲坐在清风苑院子里的桂树下,刀削打磨雕琢着他刚新做成的一支鱼竿。

玉珠拿着一碗厨房刚新出炉的奶油松瓤卷酥,轻手轻脚地走到苍羲身边坐下,用嫩葱管一样的手指捻起一块精致小巧的卷酥,递到苍羲嘴边,温言软语道:“相公尝尝这个,卷酥可是林妈妈的拿手绝活,来,尝尝看。”

苍羲看着递到自己眼皮子底下,顿了一瞬,然后张了嘴,还斯斯文文地嚼了几下。

玉珠拿出帕子给他轻轻擦拭嘴角便并不存在的酥屑,然后她静静地看着夫君手里拿着雕刻刀在他自己削成的鱼竿上雕小花。

自那日放榜之后起,夫君就是这么一个状况了,也不再整日将自己埋头在书房里苦读,这几日连书都不曾碰过一下,每日一早起,泡茶、摆棋局,抑或外出游湖钓鱼摆野炊。

因为昨日他钓鱼的鱼竿不慎折断了,所以他今日从早起开始,找了段木头来自己动手做了一根。

玉珠将夫君这些时日来的诸般行事都默默看在了眼里,她将此归纳总结为夫君因此次落榜,心生灰冷,以至于自暴自弃地不想再进书房捧起书本,与那些落魄诗人一般只整日里寄情于山水,好化些郁郁之情……

苍羲在鱼竿上雕了一朵精致的凤凰花,他自己非常满意,本想叫身旁的女子也一同欣赏一番,谁知一抬起头来就发现这女人就这么一副“我都懂你的苦”的表情泫然欲泣地盯着他看,立时就顿住了,心中疑惑——

她这是作甚态度?莫非是嫌弃他雕花雕得不好看?

虽然几万年不曾做过这种细致的手工活了,手的确有点生疏,但他自己瞧着明明雕得还算不错……

说着他又埋头更加精细地雕琢方才那朵凤凰花了。

玉珠看和埋头苦干默不作声的夫君,心中叹了口气,她所能做的只是给予相公更为细致的关爱,他这样玩玩乐乐地调节调节心情也是可行的。

只希望相公能快些从失望打击中振作起来吧……

这日,苍羲听说郊外的槐花开得不错,他昨日刚把鱼竿做好,闲来无事,在宅子待着也无趣,不如去看看他已经十数万年没好好看过这凡间的山川风光了,趁着今日阳光灿烂,那今日的行程就定下去郊区赏花吧。

于是他喊来云生和云官带上他的茶具茶叶、炭火及小炉,做好准备出门的准备。

玉珠今日要去和宫里来的采办太监交接完工的棉布,所以很是遗憾不能陪她夫君一道去郊外赏花散心,便命厨房准备了好些夫君爱吃的糕果点心给着,叫夫君玩的愉快。

苍羲到了东郊的时候才发现游人如织,众人乍一看到一辆华贵的马车上走下来了这样一个清华无双、人间绝伦的公子,用热络的目光行注目礼,纷纷议论这是谁家的如玉公子。

这让神尊大人很是不喜,他让云生在偏僻少人处寻了个歇脚的凉亭,然后把他带来的茶具铺开,小炉烧起来,悠哉悠哉地煮水煎茶。

苍羲神君有耐心花上二刻时去煮一杯茶,一杯茶煮好,他凑近闻了闻,茶味清香,尚可。

正待苍溪将茶入口时就听得神后有一略显夸张的男声响起,“哈哈哈,宋相公,原来你也在此,正是幸会幸会。”

苍羲被打断,心中不悦,转头朝身后看去,就见一个体态微胖,头戴绸巾留着八撇小胡子一脸笑意的中年男人正在凉亭台阶下给他作揖见礼。

那自来熟的笑,在苍溪眼里一看看就假得很。

这男子见苍溪默不作声皱眉的样子,只以为他是不认识自己是何人,于是走上台阶介绍,“宋相公见谅,在下姓吴,名籍,字世宗,乃您妻家生意上的老友,当初宋相公成婚之时不巧在下正巧有生意上的要事出门在外,错过了,不过在下也早听说了宋相公是个一表人才,才绝惊艳的如玉公子,今日一见果真非同凡响,与我那金家侄女实乃绝配,今日能在此巧遇宋相公,实乃幸会也。”

苍羲只听了几个字就转回头自顾自喝茶去了,管你是谁,干他何事。

吴世宗见这金家赘婿居然如此轻慢无视他,脸色一阵难看,心中恨得要死,一个做了赘婿的窝囊废而已,还学读书人装什么假清高看不起人,他看他能忍到何时!

吴世宗面上装作丝毫不在意对方的不待见,神色如常,笑笑上前,似是十分熟稔地道:“在下听闻宋相公少年天才,才高八斗连冯祭酒都万分欣赏,此次乡试落榜委实可惜,在下倒与本次批卷的同开关有几分关系,前几日与其一倒喝闲聊,无意间提起了宋相公,同考官也替宋相公扼腕叹息,本来以宋相公的才学大概也是能荣登桂榜,只可惜唉……不说也罢……”

吴世宗故作叹息,想吊人胃口,他暗中悄悄观察对面人都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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