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永远唯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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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选择放弃了呢?

就算是已然有了预感,但夏油杰面对着这个问题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神。

不为别的。就因为问出这个问题的,是五条悟。

黑色长发的诅咒师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深深地看进了那双苍蓝色的六眼之中。

涉谷事变开始以来……不,自从他重返世间、得知了既定的“命运”与世界的秘密后,夏油杰除开做梦的时刻,没有一刻不是殚精竭虑的。

要一鼓作气改变许多事情、颠覆羂索布置了千年的罗网,并非容易之事,很多细节上不容闪失。为了得到羂索那一瞬间的失神并且创造使用狱门疆将他封印的必要条件,夏油杰不知道做了多少预案、说出了多少个谎言,对着五条悟,对着羂索,也对着他自己。

那些谎言引导了事态的走向,使其变得顺利,成功迷惑了一心想要实现理想的羂索,却无法瞒过洞察世间的六眼,也暧昧了夏油杰真实的内心。

他对着羂索提出的那个方案,真的就只是他对九十九由基表态的那样,只是危言耸听吗?

“不愧是悟。”夏油杰静默了数秒,由衷地对着五条悟笑了起来,“对这些还是那么敏锐。确实,如果我愿意的话,就此改变世界也不是不可能。”

就算隐患很多,就算要牺牲自己。

那又如何?夏油杰会畏惧成为吸收全人类的恶意的容器吗?不,如果决定了要用那个方法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吃下天元,用漩涡提取出不死术式印刻于己身。

被此世之恶污染灵魂又如何,性情会大变又如何。只要永远地失去意识,陷入永恒的沉睡……每当将咒灵操术解放到最大上限的灵基达到承受恶意的极限、从而崩毁的时候,来自天元的不死术式都能以不死的特性重构他的灵基、使他的身体信息再一次回到原状。那时候五感都完全被封闭的他,或许连灵基一点一点逐渐被恶意压垮的痛苦都感觉不到。

因为天元的结界范围等凭依条件而引发的缺点,真要认真地去想的话,也不是没有解决的方法。

那就不是他需要操心的事情了。会有人为了找到这个的答案继续走下去。

他作为新世界之基,会沉睡在薨星宫里,曾经天元所在的地方。在集中改造一批又一批有术师资质的非术师时,才会醒来。

而他非常肯定,在一片黑暗里,会有人握住他的手。

那个人手心的温度会使他的灵魂在永恒的、漆黑的、充满无边恶意与污泥的沉眠中保持住那星点的自我。

而身为最强的他,一定会站在他的身前,守卫着以他为基石的这方世界。

咒术师能够融入人群里,那个人也可以体验常人的生活。不需要无止境地去祓除咒灵,不需要孤独地走在路上,看着自己培养和同行的伙伴们一个个先于他在这场无止境的马拉松里倒下。连天元都已经被他吞下,那个人不必再被命运的锁链束缚,他会变成名副其实的、没有任何弱点的最强,在夏油杰的灵魂注视的这世界里,再没有能够伤害到他的东西。

多么完美的新世界。

纵然是破后而立、百废待兴,但却也是理想的未来。

但在他深深地望进那片五条悟眼中的碧蓝色时,一切不切实际又如此真实的幻想就此破裂了。

白发男人站在战场上,周围环绕着许多伙伴和学生。

家入硝子、七海建人、虎杖悠仁、伏黑惠、钉崎野蔷薇、乙骨忧太、狗卷棘……那么多的人,把他簇拥在中心,白发的青年站在其中,鹤立鸡群却如鱼得水。

这些人都很信赖他,也是值得依靠的、聪明又善良的同伴。

在他离开的十年里,五条悟从没有停下脚步。他白发的挚友大踏步地向前走,走出那个夏油杰感到苦涩的夏天,培养了好多学生,救下了好多人才,努力地在腐朽的高层烂橘子之下、以强大的实力为新一代的术师们撑起能够安心成长的天地。

他明明有着杀死所有阻碍他的道路的人的能力,却还是那么认真地积蓄着力量、寻找和培养着同伴,一点一点地,试图把这个在夏油杰眼中令人作呕的世界变得更好。

如果说谁最不需要夏油杰的理想,那一定是五条悟。

白发青年活着的姿态肆意又努力,看似张扬轻佻,实际却肩负苍天之重不懈前行。

他这样的姿态,夏油杰一直都看在眼里。

那是夏油杰自己在天内理子死去后就失去了的宝贵东西,那么耀眼,那么熟悉。

那是对能够改变成功的美好未来发自内心的自信。五条悟相信他终有一日能够达成他想要见到的世界,那样笃定的神色,一如少年之时对着他理所当然地说着“我们是最强”的时刻,明亮得就好似盛夏的阳光那样晃眼。

那样的信念,那样的心态,夏油杰却早已丢失在了那个过于酷热的夏天。

溅上了不可避免的牺牲的鲜血,他就再也无法走回那片光下,只能站在阴影里,观察着这个魑魅魍魉横行、人心即咒的世界。

他无法肯定,自己的手段,给世界最终带来的会是幸福还是毁灭。

因为一个亡灵疯狂的念想,世界真的会变得更好吗?要是出了意外,他会牵连所有人,此世之恶的倾泻,是连五条悟也无法抵挡的灾祸——不,应该说,五条悟不会有事,但他再强大也不是神,无法拯救所有人。可就算一切顺利,或许许许多多的咒术师也不会变得更加幸福。还有许多的隐患要他们去解决,咒灵不再产生,但人与人之间总会有斗争。最大的共同外患咒灵消失之后,咒术师的内部和外部矛盾将会集中爆发,复杂的人性将永远斗争下去。

比起无法控制的身后之事,他更愿意相信他能够相信的事物。

“……将寻求新世界的道路交给还活着的人,又有什么不好?”

夏油杰笑了起来,用轻柔的语气说道。

他眯着眼睛,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僧衣袖口,用有些揶揄的口吻反问了五条悟。

他白发的挚友闻言皱起了眉头,感到牙疼一样地龇了次雪白的牙,几乎是即刻就看穿了他那部分的口不对心,不愉地说道:

“都这种时候了,嘴上说得好听,倒是说点实话啊,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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