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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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发白,晨鸟吱喳作响。

在姜糖沉睡还未醒来时,闻镜收到唐映风的讯息,立即动身前往天鹤殿。

近来闵君仁蠢蠢欲动,将极寒门的遭遇通报给了无踪岛的沐阳真人。

即使大多数修真人士冷眼旁观,作为唐乐道侣的沐阳,却依旧是牵挂她的安危。

唐映风和唐映雪得到应允后,进殿禀告打探到的消息。

“沐阳真人得知此事后,与唐乐长老在结界边缘会和,似乎已经商榷过打破结界的办法。”

闻镜缓缓道:“打破?”

唐映风低垂着头,声线清朗且字字清晰道:“是的,他们有此计划。”

天鹤殿内空旷冷清。

闻镜抬眼看周围,四根直柱子、玉石铺就的台阶地面,满是曾经狂乱下砍裂的痕迹。

流月剑像是被丢弃的物品躺在他的脚下。

他冷淡地收回视线,想到这些人自掘坟墓般的计划,不由得冷笑两声。

“姑且等他们来送死罢。我倒想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大抵是因事情突生变动,他心情不顺,眉眼满是戾气。

拾起脚下的流月剑,流月剑像是与主人共鸣,发出渴血的战鸣,细微的颤音中,他的手腕与剑柄磕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寂静的大殿内,同时传来两种声音,顿时吸引了两位护法的注意力。

两人下意识微微抬头,瞥见闻镜的目光晦暗不明。

他盯了手串片刻,一颗颗暗红的太阳子果实映在冰冷的剑刃上,像是染上了热烈的色彩。

两位护法皆是提着一颗心,以为他又要朝柱子撒气,却只听到一声“哐当”。

流月剑被丢在地面上。

唐映雪忍不住再次悄悄抬头,看到闻镜竟然掀起了唇角,向来冷寂没什么光泽的眼眸,藏了一丝从来没有见过的柔和。

与方才迥然不同,仿若被一阵无形的风拂去了眼底的暴戾。

遽然变化的神色,令她微微一怔。

直到走出天鹤殿外,她都没有回过神来。

唐映风大步走,发现妹妹未跟上来,回头奇怪道:“你在想什么?映雪。”

“你方才看到了吗?”

唐映雪丢出莫名的一句话,令他摸不着头脑,道:“听不懂,说直白些。”

“尊主手腕上的手串。”似乎是被震住,她顿了半晌,才挤出一句话,“他看到那手串,竟然消了气,甚至还笑了。”

唐映风不以为意,摆摆手道:“尊主不是经常笑吗?有什么可奇怪的。”

他一笑,才吓人。

唐映雪跺了跺脚,道:“我说的不是以前那种笑,而是像我像你一样,平日碰到开心事,发自内心的喜悦笑容。”

唐映风顿住脚步,满面震惊地回过头来,声音里满是怀疑:“肯定是你看错了。”

他从霜潭中救起尊主,之后的四百年,都未曾见到过他真心的笑容。

尊主不笑或是笑得可怕,才是常态。

而发自内心的笑容??

那是反常!!

令人窒息的、不敢想象的反常!!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不管唐映雪怎么解释说明,他坚持咬着自己的想法,认定是她眼花了。

最后她放弃争辩解释,自言自语道:“一个粗劣的手串,竟然视之为珍宝吗?”

短暂的一瞥,如果没有看错,那是太阳子串成的,苍岭山中常见植被所产的一种果实。

廉价得比比皆是,即使是最清贫的修士都不屑多看两眼。

而尊主,平日最喜奢华之物的人,竟然将它戴在手腕上。

这种礼物,像是某个女人送予他的。

一个猜测侵占了她全部的心神,唐映雪低落地垂下脑袋,内心萧瑟。

四百年前,那场灭门大火中,绝大多数的人都死在了闻镜的剑下。

唐乐唐鸿长老们救下一些地位崇高的长老,以及一些精英弟子,他们捡回一条命后,对闻镜皆是满怀痛恨,恨不得噬其血肉抽其筋骨。

不过几日,闻镜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使那些幸存下来的人,忘记了这段往事。

反而让他们听信了闻镜的话,以为是闻正初做的。

那个经常穿绿衣,天赋异禀,深受闻星剑喜爱的天之骄子,被闻镜断去手脚,毁坏灵根,关押进了玄幽谷。

全门派,死的死,伤的伤。

她和哥哥毫发无损,甚至被闻镜任命为专属护法。

这么多年,与哥哥一起归诚闻镜,竭尽衷心做事。

唐映雪以为,至少在他的心里,她是与众不同的。

虽然他纳了数不清的后宫,但他偶尔投过来的几个眼神,即使是不带任何情绪,都令她心动不已。

今日,出乎意料的一个表情变化,一个简单寻常的笑容,却彻底打破了她的妄想。

突然想起来,原来那么多年,他都没有向她这样笑过。

她闭了闭眼,拂去心头的失落。

天际辽阔,两道身影飞逝而下时,一声轻轻的叹息声,随着大风吹散,了无痕迹。

……

自天鹤殿归来,容景并未像以往那样每日出门。

反而与姜糖呆了好几日。

不管外面洪水滔天,还是四面楚歌,他的表现没有一丝异样,平静无波,若无其事。

因此姜糖压根没发现,照样过自己的小日子。

不被琐事纷扰的轻快,无忧无虑的愉悦,在他圈住的小院子里,尽情地散发。

两人过着平淡且寻常的日子。

某一日,风轻日暖,树影斑驳。

姜糖喜欢阳光,尽管热,她仍是习惯白日呆在垂柳下,看看电影,做做有氧运动。

而容景,似乎没什么特别多的爱好,他会坐在侧边的石椅上,支着下巴看她,同时,两三根手指不断在石桌上叩打。

一看,从电影开始看到结束。

姜糖一抬头,撞进他专注的目光,纳闷道:“你不无聊吗?”

“不会,”他突然想到那一百年的时光,“比这多的时间,我都经历过。”

姜糖以为他说的是闭关修炼的时间,点点头后不再问,继续做自己的事。

做完一整套的动作,她气喘吁吁地躺倒在竹席上,往他的方向瞥一眼,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既然我们和好了,你是不是该解除结界了?”

容景还未说话,此时系统抢先道:“你不是说还能再宅一百年吗?”

这句话她只对系统谈过,它却透露出来,容景听了还能答应吗!?

姜糖恨不得扑过去,缝上它的嘴巴。

这多嘴的系统!!!

“哦?”容景挑眉道,“既然如此,我便……”

她连忙打断,否认道:“我才没有说过这句话!”

系统:“你个骗子!”

姜糖:“你才是骗子!”

两人相继争执,异口同声朝他问道:“你相信谁?”

姜糖很自信地等他回答,结果等了半晌,等来一句他说:“我信系统。”

仿佛世界崩塌,她抹了抹眼角,上面一点水光都没有,却抹得很起劲道:“你说的重要,原来都是假的。”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说她很重要,却只信了系统的话。

见她装得有模有样,容景笑出声,发梢微抖,他的眼睛也在笑:“我说的重要,和信它的话,似乎没什么冲突?”

“不对。”姜糖摇头道,“既然是重要的人,自然是无条件的信任。”

容景继续笑:“即使你说的是假话。”

姜糖不讲道理:“对,我说的是假话,你也要……”

“看来,你确实是在撒谎。”他语气里带了丝责怪,视线落在她热得发烫的脸颊上,流连了两下后移开,语气平静指出她话里的纰漏,“你也承认了。”

姜糖:“……”

绕了一大圈,原来是在套她的话。

这人怎么可以这样!

姜糖仰头,树叶的影子在她脸上晃动,脸上映出一团团的光圈,偶尔有一团晃进她的眼里。

她眯了眯眼,不甘道:“不管说的是真是假,你就给我一句话,到底解不解除嘛?”

她的语气软了几分,听得他心里也跟着软下来。

但他并未马上同意,问道:“夜里还出不出门了?”

似乎马上要看见曙光来临,她连连点头,像是吃米的小黄鸡不停往地下啄。

莫名的,容景眼里钻进另一幅诡异的画面,忍不住又笑起来。

姜糖抓了抓头发,摸不着头脑道:“你突然笑什么?”

他轻咳了声,心想,若是说出来,她非得要气个两三天,于是不作声,再问:“下回出门,要和我说一声。”

姜糖不再点头,嘴唇一开,一连串的冒出来:“我知道了知道了……”

话音刚落,容景微抬头,袖随手动,白雾般的灵力恍若一条丝状的缎带在空中延伸扩张,沿着中心的位置平铺展开,透明的结界逐渐消去。

可在姜糖的眼里,天空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她只看到了白色的灵力,却未察觉到结界的变化。

她眨了眨眼,看向他。

容景提醒道:“已经解除了。”

碧空如洗,白云轻盈。

姜糖莫名觉得空气都比以前清新了些,她仰着头,突然想到什么,眼眸里装满了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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