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第 87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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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走了,宿淼傻乐了一会儿突然觉得不太对啊。

没婆婆管着她,但名义上的婆婆还活得好好呢。

从覃美芬被关到疗养院到现在已经大半年了,她还一次没去探望过,不仅她没想起这回事,韩勒似乎也忘了。

这可不行!

毕竟覃美芬是以养病的名头进去的,外头的人可不知道她干了什么龌龊事,韩大业不去探望还可以说部队里忙,她和韩勒作为儿子儿媳却这么久都没去露个脸确实很容易让人诟病。

宿淼手托着下巴,在屋里来回走了好几遍。

她觉得还是得去。

猜到韩勒不太想搭理覃美芬,她便决定自己一个人去就好。

左右覃美芬恶心她总比恶心韩勒强,对她而言,顶多就是恨屋及乌。

不像韩勒,见她一次那些不好的回忆就会汹涌而至,放不放下都难受。

宿淼决定现在就去走个过场,最好能把那疯婆子气一场才好。

她交代袁阿姨看好孩子,自己换了身衣服,随手拎了罐营养品就出门了。

疗养院离家有两个小时车程,宿淼绕了半天总算坐上了公交。

公交车上人挤人。

她不自在地缩在角落,心想回去后她就让韩勒教自己开车,以后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否则回回都要被挤得一口气闷在胸腔,呼吸都不顺畅的话,她肯定再也不想出门了。

宿淼心里想着事,也没太在意身边站着的都是什么人。

突然,手臂上传来别人的体温,她惊了一下。

警觉心起,猛地回过神。

漂亮的双眸盯着站在自己身侧的男人。

那是一个五官勉强还算端正的国字脸,穿得人模狗样的,另一只手上夹着一只公文包。

像是坐办公室的。

宿淼望过去时,他眼睛直视着窗外,仿佛对自己的探究毫不知情,好像刚才手肘碰到她胳膊是不小心的。

完全是她多心了一样。

宿淼盯了一会儿,没盯出所以然来。

加之车里人又多,空气闷得人两眼发昏,她只能郁闷地收回视线。

接下来相安无事,但过了约莫两个站,车厢里人已经下去了不少,宿淼便挪了个位置,去到车门附近,她抓着拉环没一会儿,手臂又被人碰着了。

她抬头一看,又是那个人。

他竟然也从公交车后座站了出来。

似乎以为她不敢声张,他又用胳膊撞了她手腕一下,那双眯眯眼里还透着一丝淫|邪,宿淼的手臂当即冒出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她当场就怒了。

磅礴的怒气甚至盖过了女人被猥琐男调戏的羞恼。

她从前被规矩压着,谁欺侮她,她都不敢吱声。

但好歹在社会主义阳光下沐浴了一年多,日夜相处的男人又是那样一个不尊规矩反骨强势的人,宿淼那颗古代女子的羞耻心早就在不知不觉中被剥离了。

她双眸冒火,瞪着那个男人,男人回以她一个色眯眯的眼神。

宿淼本想和他吵吵。

但他如此可恶,她又想着吵一架既费力气还没个下文,自己就被白恶心一场,她迅速想到一个办法,当即启唇高声嚷道:“师傅,能把车开到派出所吗?这个男人试图非礼我。”

她这一声可是石破天惊。

这年头姑娘家脸皮薄,被人摸了蹭了都选择忍着恶心到下一站下车。

毕竟公交车嘛,人挤人的,也不好确定人家是有心还是无意,闹出来很难取证。

所以,像她这样嚷嚷得人尽皆知的几乎没有过。

这么多人齐齐看过来,宿淼脸皮也烫得厉害。

但她还是绷着脸,站在原地又重复了一遍。

她就想赶紧达成目的,也没给车上的人发表意见的余地。

更不想听到有些人一开口就指责女人的恶心话,然后还得想法子再去打他们的脸。

那样爽吗?

不爽。

只会延长她的恶心感。

趁众人开口前,宿淼立马补了句:“大伙儿帮我把他给拿下,送回状元街派出所,我付每个人一块钱做辛苦费,咱们调头回一趟派出所也影响不了什么,就晚上十来分钟而已。”

车里沉默了十来秒。

猥琐男一开始还得意呢,没想到她会来这一出,立马慌了。

大声嚷嚷着:“师傅,停车,我有事要下车。”

他一喊,其他人也回过神。

有人一马当先抬脚把他踹翻,上前就摁住他。

一个人上了,其他人也围了上去,还有人催促司机:“师傅,往回开,这种作风不正的男人就得送到派出所,让里面的同志好好教训一下,说不准还能查出前科呢。”

作风不正这帽子扣下来,公交车司机也不好说不去。毕竟这时候严打还没过去,男青年在大街上“拍婆子”都能坐牢呢,何况是故意猥亵?

这不是顶风作案吗?

那男人见事情已经往最不好的方向发展,赶紧求饶,一口一个错了,悔恨交加,涕泪横流。

车上的气氛就比较轻松快活了。

没人怀疑宿淼会不会兑现承诺,她衣着打扮挺简单的,也没有涂脂抹粉,但站在那儿就让人觉得这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姑娘,通身不可捉摸的贵气。

想到慢上十来分钟就能赚一块钱,大伙儿待她那叫一个亲热。

有人赶紧起身,给她让了个座儿。

还夸她勇敢,敢于揭露坏人的真面目……

宿淼其实也松了口气,还好这会儿不是上下班时间,车上也没有掐点要走的人,否则又得争论一场。

公交车开到状元街派出所,两个壮硕的汉子押着猥琐男下车,宿淼给民警说明了情况,人被扣下了,她依诺付给大伙儿报酬。

这件事多多少少影响到了她的心情。

让她有种调头回家的冲动。

但迟疑了一会儿,她还是克服了这种不想出门不想跟人交流的心态。

总不能遇着一个恶心的人她就一辈子不出门了。

一番打气后,宿淼又踏上了这辆公交车前往疗养院。

安南疗养院名头好听,实则就是精神病院。

宿淼进去后跟前台护士说明自己要探望覃美芬,前台护士拿着对讲机联络了谁,而后另一个年轻一点的护士同志就来了。

领着宿淼朝三楼病房走。

楼梯转角是很大一面的窗户,宿淼往下面瞅了一眼。

十几个穿着病服的人各干各的,有盘腿坐树下打坐、一派高人模样的,有像青蛙一样蹲着跳来跳去的,还有一个翘着兰花指在那咿咿呀呀唱着啥……

“他们这是……?”

护士瞥了一眼,见怪不怪,笑道:“这些算是好一点的。”

宿淼没懂这个“好”是啥意思,是说没病的意思?那覃美芬就好好的,脑子没啥大毛病。

见她不明所以,护士笑容加深,解释道:“脑子不太清醒,但脾气平和,没什么攻击性,有些人啊不仅脑子不好,还动不动就打人,那样的人我们才不敢放他出病房呢。”

她这话说完,宿淼若有所思。

问:“覃美芬不能出来晒太阳吗?”

护士说:“覃美芬在三楼,她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不仅多次攻击医护人员,也有自残倾向,医生平时都把她固定在病床上。”

担心她误会医院对病人粗暴,护士解释道:“这样也是为了让她不伤害自己。”

宿淼点点头。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三楼。

覃美芬的病房在楼梯左手边第三间,宿淼手刚握在门把手上,就被护士制止了。

……??

就见护士先透过门上的窗户往里看了一眼,似是在观察里面的状况。

确定人关好了,才掏出钥匙把门打开。

宿淼看得一愣一愣的,这跟关押重刑犯也没啥区别吧,公爹还挺狠的。

一进屋就更傻眼了。

那个出门必定把自己拾掇得仔仔细细的覃美芬长发凌乱,狼狈疯狂地躺在床上,手被布条捆着,一只脚被铐在的床柱上,上半身也被固定在床上。

见到宿淼和护士进来,覃美芬眼睛亮得惊人,奋力抬起头往她身后看。

等宿淼进来,护士把门带上:“你别靠太近啊,她要是有动作,你就按这儿。”她指了指门边墙上的按钮:“铃一响,我们就过来。”

宿淼点点头:“谢谢啊。”

护士:“没事儿,精神病人嘛,谁摊上都难。”

宿淼淡淡笑了笑。

覃美芬眼中的光渐渐熄灭。

脸上的狂喜化为失望愤怒,她吼道:“这么只有你?韩勒呢,我儿子呢?他怎么没来?”

宿淼回头瞥了眼门上的窗,没见到外头有人,她说:“韩勒忙,今天只有我来看你。”

她顺手将那罐麦乳精还是什么东西放在旁边一尘不染的小桌子上。

覃美芬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宿淼,特别瘆人。

宿淼没靠过去,就站在原地:“您也甭瞪我,我就是想着你和韩勒那点子血缘关系才来看看你,想提要求那都是不可能的。”

覃美芬:“我没疯,韩大业把我关进来就是想报复我!韩勒他是我儿子,他就没替我说句话?还有韩勒他外公外婆呢,这么久了气还没消吗?宿淼,我可是你婆婆,你得帮我,你必须得帮我,让韩勒把我弄出去,他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只要我活着,他就得孝顺我。”

宿淼觉得她怕是真病了。

得了妄想症。

干出这样的事,还想着她和韩勒把她弄出去。

宿淼来这一趟,就是帮韩勒刷一下面子活儿,又不是真心想听覃美芬过得如何。看她死性不改一点没为这事羞愧,还理所当然地使唤韩勒。

就生气。

既为韩勒不平,又心疼他。

哪怕是装,覃美芬都不乐意装出一点点愧疚和母爱。

她眼珠儿一转,故意激怒她:“那不行,认识你的人都当你死了呢,你这么伟大,为了爱情干什么都不磕碜对不对?父母儿子脸上能不能看算什么?都得为你那龌龊虚伪的爱让路。你还指望韩勒把你弄出去,你想得真美。”

覃美芬脸色大变,乍青乍红。

瞳孔放大到极致。

宿淼以为她会被气死呢,结果她突然笑了:“怎么,替韩勒打抱不平啊,觉得我亏待他了,跟他同仇敌忾是不是?他对亲妈都这样,以后等你人老珠黄他不喜欢了,你就不想想会怎么对你吗?”

宿淼耸肩:“他怎么对我你都看不到,因为他一点都想不起你呢。而我呢,最讨厌你了,才不会为你吹枕边风,你就安心在这儿养老吧。”

覃美芬:“宿淼!”

她用力扑腾着,可惜肩膀处和腰上都被长长厚厚的布料缚在床上,就像那砧板上的死鱼,拼命跳也于事无补。

嘴里嚷嚷着:“你,你个野丫头,我是你婆婆,是你男人的妈,你敢这样对我?我果然没看错,你这种身体里留着泼妇老赖血的女人就不该娶进门……”

而后跟着一系列嫌弃的话。

宿淼心里窝着火呢,看她神色越来越癫狂,忍着气继续火上添油:“可惜,你这个当妈的管不住儿子,也做不了韩勒的主,不然我还真进不了你们家的门呢。你骂我也没用,你儿子就是不管你只管我,不仅韩勒不把你当妈,韩成青也早跟你撇清关系丢下你那两个小儿子到边疆去了。你说你又不是只有韩勒一个儿子,韩勒指望不上,你还可以指望那两个小的长大了来把你带出去。这么想听人喊你妈,我把那两个小的带来看你好不好啊?”

随着她提起那两个孩子,覃美芬脸上的癫狂终于变成了痛苦。

且不提她跟韩成青到底是爱多还是欲多,但两个孩子是她一手带大,自然要比不长在身边的韩勒感情深得多。

“不许,你不准告诉他们!”

她嘶吼着,怒视着宿淼。

为数不多的爱子之心让覃美芬犹如大力士护体,手脚拼命板动,声音也越来越凄厉,还嚷嚷着要弄死宿淼。

宿淼见状,知道时机到了,赶紧摁了呼叫铃。

很快,医生和护士飞奔过来。

看见覃美芬大吼大叫犹如恶鬼,立刻给她打了针镇定剂。

宿淼装出一副吓坏了的模样,颤抖着声音问道:“……我婆婆这病因到底是什么,好好地,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打了镇定剂并不会立刻使人昏睡过去,覃美芬听到这话肺要气炸了。

画皮鬼都没她能装!

她望向宿淼所在的方向,目眦欲裂,宿淼吓得拍胸后退,怯怯道:“妈,我真没骗你。韩勒真的出差了,爸部队那边也忙着,不是存心不来探望你。我,我今天刚出月子就过来看你了,那个补品也是韩勒出差特地买回来的,他真的很惦记你,你要好好听医生的话,好好治疗,争取早点回家。”

覃美芬想撕开她的面具。

但无奈,意识越来越模糊,眼皮子越来越重。

她太累了,太困了。

她彻底睡过去后,宿淼又感谢了照顾覃美芬的医生护士。

没用几句话,但她非常懂得交流的技巧。

寥寥几句,便将一个关切母亲却被公事拖住脚步的儿子的形象立了起来,还故意让人误会她因为担心婆婆的病情摔跤早产,一出月子就立马来尽孝,领她上楼的护士是个感性的姑娘,听到这儿一脸心疼地看着宿淼。

没忍住多了句嘴:“你们得最好心理准备,你婆婆好像病得越来越重了,她……她特别得意地嚷嚷,说给你公爹戴了绿帽子,骂他不中用……”

护士还是未婚姑娘,说起男人中不中用的问题登时羞红了脸。

宿淼听得心惊肉跳,面上却波澜不惊。

语气特别无奈:“嗐,你不知道,家里都快担心死了。她脑子刚坏那阵子,一会儿说我爱人不是她生的,是她从别人那儿抱来的,一会儿又说我爱人是她和别的男人生的……”

说着,宿淼摇摇头:“这话当时把我们大家都吓了一跳。还好公爹眼亮心明,没听她的胡话,要不然就害死我们两口子了。”

护士一脸唏嘘:“哎,精神病人就是这样,把梦境当现实,还有以为自己是树是动物的病人呢。每个病人的病因不一样,表现出来的形式也不同。宿同志你放心,我们这里的医护人员都很负责的,一定会好好照顾病人。”

宿淼眼泛泪花,感动地握住她的手。

“谢谢,谢谢你,雷护士,真的谢谢你。”

护士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背:“谢啥,为人民服务,应该的。”

宿淼敬佩的看着她,又连连说了好几次谢谢才离开。

雷护士在门口,看着宿淼走远的背影,摇了摇头,叹气。

路过大厅服务台时,值班护士顺嘴问了句:“刚才那个比海报上女明星还漂亮的女同志是307房的女儿吗?”

“儿媳妇。”

“307的儿子呢?”

“忙公事。不过我觉得呢,可能是被覃美芬伤着心了这才不愿来。但他心里又惦记亲妈,只能让媳妇来了。我跟你说人家宿同志今天刚出月子呢,看着好像很难接近的样子,其实挺孝顺的。”

“唷,人不可貌相啊。说说,307咋把儿子得罪了?”

雷护士看了看四周,凑近了说:“我告诉你,你可不许出去说啊。”

那姑娘用力点头:“我指定不跟别人说。”

雷护士:“就是……”

……

覃美芬清醒后闹得愈发严重,甚至在一次用餐时拿筷子差点戳瞎照顾她的那名护士的眼睛,她颠三倒四地骂韩勒和宿淼,不仅如此,也骂韩成青。

除了那两个孩子,韩家其他人都被她骂了一遍。

还破罐子破摔大谈自己和继子的苟且事迹。

她以为自己这样说就能逼韩勒和韩大业露面,到时候她就可以提条件了。殊不知医院里根本无人相信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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