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二十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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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时分,红鸢居还是一派灯火通明。

屋里已经烧起地龙,枯燥的空气散着灼心的热气,闻杏在炕边摆了一盆清水,看了一眼里面的人,眼神泛起点点忧色。屋里没人说话,夫人横躺在里面抱着小少爷,露出一扇单薄背脊,乌黑青丝散落在被褥上,像失了魂的浮萍。

夫人从宫里回来便这样,用过晚饭脸色已经好些,可精神还是恍恍惚惚的。

此时要安歇了,也不让人熄灯。

霍岐坐在炕沿上,背靠身后的大箱柜,被闻杏的声音吵醒,他睁开双眼,多年从军的经历让他有一种敏锐的警觉性,见是闻杏来添水眸色才缓和些,他冲她摆了摆手,侧身拍了拍姜肆的肩膀,似乎在确定她有没有熟睡。

闻杏没再停留,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一出门,便见疏柳靠在檐下红柱上,放开交叠的手看向她,问:“夫人安睡了吗?”

闻杏点了下头:“嗯,应该是睡着了。”

她顿了顿,走过去拉着疏柳的袖子:“今日夫人是怎么了,为什么把你赶出了红鸢居,不让你在跟前服侍?你也没做错什么呀?”

疏柳也不清楚,但她多少能猜测出这其中缘由,多半跟主子有关,面对闻杏情真意切的疑问,她摇了摇头,只能装作不知敷衍了过去。

但愿主子别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吧。

这段时日她跟着姜肆,虽然日子不长,可她也知道姜肆是一个好人。

霍岐陪着姜肆坐了一夜,第二日一醒来,他急忙去看她,见两人都睡得很熟,便轻手轻脚地下炕要出去,谁知他一动姜肆就醒了。

“大哥!”

霍岐赶紧回去趴在炕沿上,拨了拨她脸上的头发:“恩,我在呢。”

姜肆做了一夜的噩梦,一闭上眼睛就出现那一张张层叠交错的脸,时而是宋成玉那个畜牲的,时而是陛下那个衣冠禽兽,她并不想从霍岐身上得到什么安慰,但现在好像只有他才能给她带来一点安全感。

起码在这里,没有人能伤害她。

姜肆看着他,整个目光都落到他身上:“你做什么去?”

霍岐看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知道她此时将他当作依靠,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脸,语气也不禁温柔许多:“我去上朝,你放心,今天我一定跟陛下请旨,让你近期不去皇宫了。”

听到“陛下”那两个字,姜肆瞳孔微颤,又极力掩饰自己的紧张,她点点头,心里祈祷着霍岐能说到做到。

霍岐拉着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还怕她脑中存着那些血腥骇人的画面,像叮嘱小孩一样叮嘱她:“你是悬壶济世的医女,积德行善,冤魂找不上你,不用害怕那些被杀的人,跟你没有关系,知道了吗?”

姜肆与他想的是两件事,但这样的安抚多少也能让她心里好受些,她乖乖点了点头:“知道了。”

“跟阿回等我回来。”

“嗯。”

霍岐温柔地蹭了蹭她的眉骨,转身走了出去,他的官服衣帽都在翠馨居,于是踩着晨露又去了一趟翠馨居,洗漱过后出来正好碰上了秋月,他将秋月叫住。

“将军。”秋月脸色憔悴,似乎没有休息好。

霍岐一阵疑惑,但一个丫鬟的精神气也不需要他去关心,他开口问:“缨儿起身了吗?”

秋月有气无力道:“回将军,夫人还没起身,昨夜少爷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哭泣,折腾了夫人一夜,刚不久才睡下。”

“折腾一夜?”霍岐皱紧眉头,语气责备,“怎么没人告诉我?”

秋月低下头,赶紧告罪:“将军息怒!是夫人说不让奴婢告诉您的,夫人说……将军好不容易找到姜娘子,正是如胶似漆共续旧情的时候,她不想因为这么一点儿小事让将军担心。”

“奚儿的事怎么能算小事!”霍岐低声喝了一句,转身去了翠馨居正院,刚走到正房处就听见一阵阵哭声,是奚儿的,他心里一揪,埋怨自己怎么能连自己府中的事都不知道。

掀帘进去,正碰上王语缨抱着孩子急匆匆走出来,和他碰了个正着,王语缨未施粉黛,连头发都没梳好,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先是一愣:“道衍?你怎么在这里?”

霍岐看霍昀奚还在哭,没时间回答她的问题,将孩子接过来,一边哄着一边问:“这是怎么回事?”

王语缨双眼通红,急道:“不知道是怎么了,可能是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哭了一夜怎么也哄不好,我正要带他去桐枫寺去看看。”

桐枫寺有一位无嗔大师,会做一些法事,京中多怪事,时常会去找这位大师来做一些驱鬼降魔的阵法,但都是约定好日子,像是这种情况,需得亲自去桐枫寺拜访。

可桐枫寺在远郊,霍岐不放心她就这么去。

“你一夜未睡,这样出去也不合礼数,还是我去吧!”霍岐转身就要走。

“这怎么行,我哪放心的下!”王语缨出身大家贵族,只有为了孩子才会不顾体统,霍岐见她真的着急,也不阻拦了,让秋月去备马车,跟她道:“那就一起去!”

出了府门,霍岐突然想起自己答应姜肆的事,他便吩咐自己身边的长随叶松把假条和话带到宫里,自己登上马车出城了。

霍岐走后姜肆便起来了,梳洗回来就看到阿回也醒着,正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姜肆走过去,看着阿回心里一阵复杂,霍岐她都可以不在意,但她害怕阿回知道什么。

“阿娘,我有件事想问您。”阿回开口,姜肆不知为何心里一紧,将他从床上抱起来,把小衣服摊开在他面前:“先起床,别在被子里懒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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