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四十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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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开!”

震怒的咆哮充斥在整个大殿之中,他挥舞的双臂,像是要驱赶开什么。

尖锐的声音如锋利的刀尖在琉璃上划过,让人奇痒难耐,他捂着耳朵,可不论怎么用力都阻挡不住烙印在记忆中的声音,像千万只虫蚁一样爬进耳蜗。

姜肆看到萧持摇晃的身躯,眼中震惊,就在刚刚,她通过三穴让他入睡,想通过催眠的办法进入困扰他多年的噩梦,弄清楚到底什么才是他解不开的心结。

她随他到了那天的雨夜,通过他的口得知那日被追兵追杀的凶险,进了天王庙,喝了那碗粥。

原本一切都按她所想进行,却没想到陛下会突然发狂。

这种医治的方法本是游老告诉她的,姜肆在这之前也查阅了大量古书典籍,虽算不上十拿九稳,也能说是胸有成竹。

可陛下忽然这样,让她坚定的心有了些动摇。

萧持拂开了案几上摆放的珐琅宝瓶,带刺的花枝散落一地,连同水渍和破碎的瓷片,他好像极度痛苦,理智全无,喉咙间溢出的低吼犹如一个挣扎着却逃脱不出囚笼的困兽。

姜肆看到他的手快要摁到地上的碎片,赶紧上前去扯住他的衣袖,她想将他拽回来,却没想到萧持一把甩开了她。

身体骤然失去平衡,姜肆猛地撞在背后翻倒的桌案上,后腰一麻,手心也传来刺痛,她低头一看,手心上扎了一块碎瓷片,鲜血流了出来,她顾不得自己的伤口,将瓷片拔出一扔,踉跄着爬起身抱住萧持的腰身,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推到一旁,同时用脚扫开那些碎片。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姜肆做完这些尚且来不及喘息,赶紧翻身起来,扶住萧持的肩膀,低头唤他。

“陛下,你看看这里,这里是养心殿,不是天王庙了!”

姜肆接连喊了几声,急切的呼唤好像有了作用,躺在地板上的人似乎有一瞬的失神,猩红的双眸在空处转了一圈,在意识逐渐恢复的过程中,他不停地喘息着,直到视线落到姜肆脸上。

萧持脸色微顿,眸中的狂躁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望之无际的深邃。

就在姜肆以为他恢复理智之时,萧持忽然伸手一把掐住姜肆的下巴,半坐起身将她拽到自己身前,厉声质问:“是谁给你胆子让你查这件事的?”

姜肆下意识把住他的手,看他前后的转变也知道是另一个他又出现了,心中默念不能激怒他,越来越艰难的呼吸却让她几乎不能思考。

“不是谁……是我……为了……为了医治好陛下的病……”

那人的眼神一顿,像是听到了让他不能忍受和理解的话,手心向上一提,他贴在她耳边:“你是说,我的存在是一种病?”

姜肆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忽然感觉到背后扫过一阵凉气,涌遍全身的寒意直达心口,剧烈跳动的心猛然一缩,某一瞬间,她好像连害怕都忘了,就是突然觉得眼前的人有些可怜。

“不……不是。”

她扶着他的手,发现他已经在渐渐撤去力道了,只是没有放开她。

前殿发出一阵嘈杂的声响,有人跑了进来,惶急中奔进后殿,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狼藉又混乱的画面,张尧顿住步子,眼中布满震惊,殿内昏暗一片,只有一盏残灯亮着,陛下掐着女人的下巴,脸上戾气未退,他心中暗道糟糕,刚要说话,耳边就炸开一声冷漠到极致的呵斥。

“滚出去!”

张尧看了看姜肆,在陛下再次传来怒喝之前,只得道:“是……”

他只是听见了奇怪的声音,害怕陛下出事,想要进来一探究竟,万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情景,虽然担忧姜娘子的安危,但他害怕激怒陛下只会让姜娘子的处境更加艰难。

“出去!”他转身催促同他一道赶进来的宫人,快速退了出去,大殿门“咔咔”声响,两壁一合,彻底关上。

萧持从始至终都未挪开过视线,目光一直锁在姜肆的脸上,他伸手拔掉身上剩下的针,拿在手中看了看,唇边的冷笑有几分锋利,声音更是嘲讽。

“为什么对他这么上心?你明知在他身边很危险,还是坚持想要治好他的病?”

姜肆抬着下巴,眼睛只能看着他,她轻轻地呼吸着,不知为何,觉得鼻腔发酸,连喉咙也似被堵上了东西,难受地泛上来一阵阵酸意。

她还记得眼前的人醒来之前,痛苦问出的那句话。

“娘,这碗粥,你下了毒吗?”

人被困在绝望无助的深渊中时,一定有两种念头最为强烈,一个是死,一个是活。

脆弱的人想死,坚强的人想活。

而一个人如果真的从深渊中逃匿了,再次沐浴阳光下的那个人,披上了盔甲,变得无坚不摧,得以站在此处,是因为有人替他承受了那些不见天日的折磨。

姜肆摇了摇头,张口,语气坚定:“不是他,是你。”

怕他不明白,又重复了一遍:“我想要治好你。”

萧持眼中错愕一闪而过,俯下身时气息灼烫,带着浓浓的警告:“你知道,我们是不一样的。”

他时时刻刻暴露出他的危险,仿佛恐怕别人接近,她想起平时看到的那个陛下,虽然也经常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但他会温柔地笑。

可他不会。

因为所有困守于心的梦魇都留给他了。

“一样,是一样的。”姜肆轻轻重复着,眸中却是毋庸置疑的坚定。

而那份坚定似乎刺痛了萧持的双眼。

“你治好他,无异于杀了我,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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