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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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太医署黄吏目就凑过来,“你知道这几日城中流传的悼亡诗么?”

“什么诗?”洪文忙得要命,哪里会留意什么诗词。

“是嘉真长公主悼念未过门的驸马的诗,听说昨儿是忌日呢。”黄吏目唏嘘道,“辞藻华丽感人至深,大家纷纷感慨公主的深情。”

未过门的驸马……虽然确实是下嫁,但这都什么说法?洪文啼笑皆非的想。

只是提到嘉真长公主,他脑海中又不自觉回想起当日那人粲然一笑的模样,突然觉得有些晕眩。

深情么?

洪文回忆着樱桃枝叶间的那一角银红色,总觉得真相可能与世人的想象有点差距。

门口冒出来一个小太监,“淑贵妃说想叫人去看看药膳,没什么要紧的,要个伶俐懂事的小吏目就成。”

众人便纷纷看向洪文。

若说懂事,在宫中做事的鲜有蠢货。

只是这个“伶俐”“小”么,需知在洪文到来之前,吏目中最年轻的一位也有27岁了,长得五大三粗面皮黝黑,着实跟这两样扯不大上关系。

提到淑贵妃的药膳,熏人的药丸好像都变得可爱起来。

外面烈日炎炎,但洪文却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凉。

他站定了,转身向太医署内望去,就见众人都用饱含同情的眼神目送他,马麟马院判甚至深深地叹了口气。

洪文极为感动,“不如谁与我同去?”

太医署内瞬间忙碌起来,每一个人仿佛都有了看不完的医案和卷宗,马院判随手揪了个人来骂……

洪文:“……”

险恶官场无真情!古人诚不欺我!

怀着沉痛的心情来到常青宫后,洪文发现里面不止淑贵妃一人,两边赫然坐着谢蕴和嘉真长公主。他到时三人正在说话,显然关系十分亲近。

想来隆源帝与淑贵妃青梅竹马,而谢蕴是淑贵妃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嘉真长公主是隆源帝的妹妹,这几人相互熟识再正常不过。

淑贵妃原本撑着太阳穴斜倚在榻上,见他进来才微微坐正了,示意不必多礼,“我听阿蕴说了你给他治伤的事,多谢费心。”

谢蕴也在旁边笑着拱手。

最近洪文每日下衙后都去给他针灸,再配合外敷的膏药,如今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洪文道:“举手之劳而已,当不得娘娘一声谢。”

淑贵妃正色道:“你的举手之劳,对旁人却是大事。”

谢蕴是她的亲弟弟,是整个家族绵延的希望,若果然有个什么好歹,来日镇国公府必遭重创。

这话倒叫洪文不好接了。

承认像邀功,否认又像倨傲,索性不作声。

“今儿烦你来,”淑贵妃忽然叹了口气,捏着眉心朝旁边一指,“是想叫你再瞧瞧那个孽障。”

洪文一扭头,笑靥如花的孽障朝自己眨了眨眼。

长公主?

当日嘉真长公主要求洪文保密,洪文就以为她自有应对之策,如今几天过去,伤口肯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结果现在一瞧,反而越加红肿。

他皱了皱眉,“公主可曾每日按时换药?”

嘉真长公主一双美目乱瞟,默不作声。

洪文又问:“公主可曾每日静养?”

伤口突然红肿,要么泡水了,要么是过度劳累或搬动重物以至摩擦的缘故。

嘉真长公主不回答,洪文也不再追问,只是拿出药酒后冷冷提醒,“会痛,请公主暂且忍耐。”

一直没做声的嘉真长公主却忽然歪头瞧着他的脸问:“你生气啦?”

洪文倒药酒的动作一顿,“不敢。”

“哦~”嘉真长公主拖着长腔点点头,晃着腿说,“那就是生气喽?可是我又不曾怪你,你为什么生气呢?”

她睁着两只猫儿眼,疑惑的表情不似作假,显然是真的不明白。

洪文憋在心里的无名火腾地烧起来,忍不住加重声音道:“我是个大夫,自然见不得伤患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

话一出口,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妥,忙接道:“就比方说谢爵爷,若他辛苦救下一城百姓,结果那些百姓却转头就自杀了,他难道不会生气吗?”

淑贵妃和嘉真长公主下意识看向谢蕴,后者一愣,立刻摇头。

不行不行,这事不敢想,已经开始上头了……

何止生气,简直要气炸了。

嘉真长公主沉默片刻,忽然收敛神色,“对不起。”

简直乖得不像话。

洪文愣了下,旋即又有些心慌的想,方才自己好像也过于强硬。

他就是这样吃软不吃硬的性子……

见他不作声,嘉真长公主用鞋尖轻轻碰了碰他的官靴,再次重复道:“对不起呀。”

洪文有些不自在的往后退了退,心里刚冒出来的一点小火苗噗嗤灭了个干净,“公主不必如此。”

“那你就赶快说没关系呀!”谁知嘉真长公主却异常认真,“不然听不到答案,我晚上要睡不着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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