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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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太医");

世上许多事都不能只看表面,

就好比一棵大树貌似遮天蔽日,实则内里早被蛀空。风平浪静则罢,各自相安无事,而若哪天突然狂风大作,

说不得就被连根拔起。

曾煊赫一时的定国公府一夜消失,

文武百官莫不自警自省,纷纷明里暗里约束家中子弟,

一时间百官权贵之家皆是一片好学上进之风,

什么斗鸡走狗惹是生非的都少了,

整座京城的风气竟都为之一肃,真是可喜可贺。

定国公府在京城和老家的两片宅院都被抄了,

不看则已,

一看甚是惊人:

那搬出来的金银财宝珠货玉器不计其数,恨不得淌得比海水还多,

堆得比大山还高。

在京城带人协助抄家的正是骁骑尉谢蕴,他也算自小富贵堆里长大,见惯奢靡繁华的,可仍是被那一地赃物惊了个瞠目结舌。

国公一级的宝物,该有的定国公府有,

不该有的他们也有,

金锭银砖自不必说,

恨不得能直接拿来盖房子,另有许多价值无法估量的宝石盆景、屏风,西洋来的自鸣钟、南洋来的名贵香料等,在库房内挨挨挤挤堆到房梁,几乎可与皇宫宝库之中的珍品相媲美。

绫罗绸缎、人参鹿茸都难以计数,因根本用不完,

便都丢在库房深处无人问津,生生霉烂了……

听说他们家养的哈巴狗儿穿的小衣裳都是云锦做的。

后经审讯得知,定国公府的几位大小主子,逢年过节自有下头的官员和富商巨贾孝敬,众人早就**以为常。

一来县官不如现管,皇帝高高在上,许多细节难免照顾不到,有那个在京城挤破头找门路的功夫,倒不如直接求到定国公府上,办事反而快些;

二来少不得又有想以权谋私做个不法交易的,自然不敢堆到明面上去,可这种事又要找个硬气的靠山,国公府自然是上上之选。

就这么一来二去的,许多人手里有了好东西宁肯不送进宫,也必定要往定国公府送一份,隆源帝竟是**剩下的……

虽说穷文富武,但凡武将起家的必然家底极厚,但这也着实太过了,原本个别替定国公府叫屈的人见了,也跟脸上被人甩了十个八个耳刮子似的,火辣辣的疼起来。

隆源帝着实发了一笔财,户部看着各处填补的亏空也是喜气盈腮,半夜值班时都骂的少了。

不过隆源帝并不借此铺张浪费,他先往西北边境拨款四十万两修筑防御工事和栈道,又拨给东南沿海三十万两造船练兵,再给西南一带拨款三十万两开山修路便利交通,又有若干派钦差专门调拨给各地,多雨地修筑堤坝,少雨地修筑水库、水井,并修葺官学。

一道道旨发下去,刚从定国公府抄出来的赃款就所剩无几。

有臣子想借机讨好,就上折子说宫殿年久失修,实在太过简朴,求陛下顾惜龙体、顾全朝廷体面云云。

看着龙纹石柱上剥落的油彩,隆源帝也有点心动,就叫户部的**致算了一回。

结果户部的人噼里啪啦打了两天算盘珠子,满眼血丝道:“回禀陛下,若要大修,至少要一百三十万两左右;若要小修,至少也要四十万两。”

这还不算各级层层盘剥吃回扣的。

隆源帝听了,半晌没言语,良久才幽幽叹道:“都够边境将士们打两三年仗了,罢了,此事不必再提。”

于是第二天,他就将上折子要求修宫殿的官员当众骂了一顿,又连贬三级。

银子拨下去了,能不能落到实处也是个难题,虽说此时刚严办了定国公府,令文武百官人人自危。但富贵动人心,也不乏有铤而走险的,于是隆源帝又特下了一道圣旨,用八百里加急通告各处:“凡有贪墨盘剥朝廷专项拨款百两以上者斩立决,千两以上者诛三族……”

有臣子提出异议,说是否过于严苛,毕竟战时贪墨军费的惩罚也不过如此了。

隆源帝大怒,在大朝会上指着他痛骂,“百姓乃一国根本,工事乃生存根基,但凡出了一个蛀虫,千里之堤便要溃于蚁穴,那就是在挖朝廷的根子,与叛国无异,虽百死不足惜!你竟还敢替他们求情?是否也存了这个心,生怕自己日后下场凄惨!”

吓得那大臣磕头不止,从此再不敢出声。

此令一出,果然震慑一众宵小,把那些个刚起了苗头的坏心思悉数扼杀在摇篮之中,一笔笔拨款竟都用到了实处,百姓无不感激。

等一切最终落实,炎夏早已过去,秋日也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划过,望燕台的第一场雪都落下来了。

虽是初雪,可每片雪花都有鹅毛大小,在空中彼此勾连成棉絮似的一团团,地上没一会儿就白了,天上还在不知疲倦地下。

何家人早起扫雪,何青亭抄着袖子笑道:“好雪啊!”

今年麦盖三层被,明年枕着馒头睡,真是一场好雪。

大雪从来都是富贵人家的浪漫,因为在穷人看来,苦寒不但味着缺衣断食,更有可能造成严重的雪灾,伤害人命。可今年隆源帝提前拨款修筑房屋,准备赈灾粮食,百姓们便都没了后顾之忧,从上到下就能安心过个好年。

圆滚滚毛茸茸的小麻雀都缩着脖子挤在厨房屋檐下,贪婪地争抢着灶台透出来的一点热气,远远望去活像一串儿**球。

洪文和何元桥带着两个孩子在院子里堆雪人,约莫一寸厚的雪踩上去咯吱作响,合着墙头斜下来的灰褐色的遒劲树枝,颇有几分野趣。

大家先滚了个大雪球做身子,再滚个小的放上去当脑袋,谁知何元桥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竟直接把那已经刻画上眉眼鼻子的雪球脑袋抱下来,举到平平面前说:“来,给爹指指这头上的穴位。”

洪文:“……”

考核来的猝不及防!

平平被吓了个踉跄,眼见着躲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指了几处,“这是百会穴,这是风池穴,太阳穴,印堂穴,阳白,率谷……”

他断断续续指出来十来个,然后就说不动了。

何元桥不大满,皱眉道:“还有呢?”

“还有,还有……”平平急得够呛,可越着急越想不出来,最后嘴巴一瘪就哭了,“哇啊啊,这个雪人太丑了!”

丑得分不清五官界限,叫他怎么认穴位啊!

爹欺负人!

洪文白了何元桥一眼,过来把小孩儿抱在怀中安慰,“你也忒性急,这玩儿能分出个眼耳口鼻就不错了,就算大罗神仙来了也认不全穴位啊!”

穴位本就精妙,许多紧挨着的在真人头上都不好区别,你弄个雪人来,这不欺负娃娃吗?

亏你还是亲爹!

平平一听,越发仰头蹬腿儿嚎啕大哭起来,两条胳膊死死搂住洪文的脖子,恨不得将所有鼻涕眼泪都抹到他身上去。

何元桥被说得心虚,干咳一声把脑袋放回去,又凑过去摸平平的后脑勺,“爹糊涂啦。”

平平挂着两大包眼泪,狠狠吸了吸鼻子,猛地把脸窝进洪文的颈窝,“爹讨厌!”

何元桥挠了挠头,怏怏地拍了拍他的屁股蛋,“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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