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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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教室光线,满座闭眼的学生们,无人目睹的后排这一角。

这一刻,连眼保健操的音乐声都听不见了,司谣只感觉胸口处有什么就快要撞出来。闷重的,一下又一下。

她讷讷张了张口,刚想憋话,见简言辞向她小幅度做了个手势。

——“嘘。”

咫尺的距离。连男生修剪干净的指甲都看得清清楚楚,修长食指的后面,是偏浅的唇色。

莫名地,司谣咽了下口水。

简言辞已经收回动作,站直了。完全就像个来检查做操的学长。

有礼有貌的,看着她,又无声提醒了两个字。

——“闭眼。”

眼保健操的音乐进行到最后一节,教室里逐渐响起窸窸窣窣的躁动声。

王海琴不在,学生们管不住四处乱瞄的眼睛。

一瞄,就瞄见了来检查的简言辞。

学长在教室前面停留到做操结束,在讲台上留了一张单子就走了。

四周闹得根本不像在上晚自习。

“我看看,简言辞留什么了?”

“扣——分——单——”有男生拿起来念,“扣分理由,有同学睁眼睛。”

“卧槽,你们女生居然喜欢这么无情的人?”

“懂个屁啊你。”

“我长着眼睛就是为了今天睁开的,懂不懂?快点,让我拍一下他的字——”

“——都吵什么?!”蓦然,王海琴的呵斥从前门传过来,“老师不在,你们自习就没点纪律了是吗?”

这才彻底安静了。

司谣垂着脑袋,一行题目看了三遍没看进去,感觉浑身都在诡异发热。

忍不住,伸手撩起刘海,兀自摸了摸。

创可贴还好端端贴在额头上。

……不是梦。

无意识摸了好半天,司谣整个人一凛,恍然回神。

居然!不是!梦!!

忽然,她的椅背被轻轻踢了两脚。

“女侠,我都看见了。”程皓压低了声,“卧槽,刚才做眼保健操的时候……”

司谣瞬间扭头:“什什,什么?”

“我看见简言辞亲你了,卧槽。”

“……”

“程耗子你有病啊?”不待司谣说话,旁边陈静静回了头,“还简言辞亲人?你杂志看多了吧。”

“真的啊!”程皓说,“刚才我就看到他站前面,就这,然后他就弯下来,贴得超他妈近——反正肯定亲了她一口!”

陈静静不信:“司谣你说。”

司谣说不出口。

总不能说,他除了最后一句脑补错了,前面都是对的。

“……他,他要是。”司谣的耳根往下泛红了一片,不知道是被造谣气的,还是别的,“简,简言辞要要是,亲我——”

“我我就,”她愤懑发誓,“围,围着操场,倒倒跑——”

司谣停顿挤字:“五。十。圈。”

“……”

好狠。

发完毒誓,心情并没有好多少。

司谣想了又想,觉得这可能是出于忘恩负义的心虚感。

她误会了简言辞谋杀阿姨,还报警,但他居然不计前嫌,给她送了创可贴。

晚上,在被窝里翻来覆去半个小时,睡不着。司谣拍着被子坐起身,拨通了电话。

“喂?”简言辞的声音。

“学,学长。”她酝酿了好半晌,才小声憋出一句,“——对对不起。”

顿了一顿,简言辞好笑:“怎么了?”

“昨昨天那个,报警……”司谣坦白,“是,是我报的。”

刚才他那个笑,好像让她更心虚了。

司谣按住胸口,想。

心跳也,更快了。

有那么几秒时间,她不知道要继续说什么。简言辞也没说话。

静默片刻,简言辞问:“你被吓到了吗?”

“有,有点。”

为证明自己不是故意找茬,司谣诚恳描述了下:“我我进门,就看,看到地上有,有血……”

“那,那个阿姨就,躺在,在地上。”

“学学长你,手里有,有刀……”

寂静的房间,灯光将男生的身影映照在墙上。

耳机里,不断传来少女磕磕绊绊的解释。一句接着一句,像空旷的别墅里唯一的声音。

简言辞搁下笔,起身关了灯,在通话声中走进卧室。

司谣讲得口干舌燥。

“然,然后我才,才报警——”

“你没有做错什么。”她听简言辞接过话,声音带了些睡意,低得有点儿懒倦,“下次再遇到这种事,记得也要报警。”

本来还想问问在育阳的那件事。

良久,司谣就憋出了一个“哦”字,问:“你,你要睡,睡觉了吗?”

“嗯。”简言辞停了几秒,忽然慢慢地叫她,“小同学。”

气息很轻的一句。她顿时在床上僵直了背,差点扔掉手机。

“啊、啊?”

“要早点睡。”简言辞笑,“——才能长高。”

“……”

两秒后,司谣羞愤挂了电话。

四周陷入了安静。一片昏暗的卧室内,只有床头的电子钟还亮着。

将手机搁在床头的时候,简言辞看了一眼时间。

才十二点半。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

像这样不厌烦入睡的晚上。

.

司谣一连好几个晚上没睡好,做了无数个梦。

梦到的还都是,同、一、个、人。

“女侠,你这样让我压力很大啊。”晚自习,程皓拿了司谣的英语卷,边抄边叭叭,“连上课都不睡觉,不像你啊,现在邓芳含手里的粉笔头就只瞄准我扔……”

司谣正在解一道数学题,根本不想理,草稿纸上的字飘得快要飞起来。

不能睡觉。

只要睡过去,就会做梦。

她捏紧了笔,瞬间就回忆起昨晚那个梦。

梦里。

简言辞在打球。打到一半,忽然就拨开人群过来,低下头。

带着那种礼貌的笑,询问她:

——“小同学,你也想投篮吗?”

——“是不是够不到?”

——“要抱你起来吗?”

死亡三连问。

……

司谣心里的小人已经锤了八百遍的枕头。

啊啊啊啊呸——

睡醒的第一时间,她顶着被滚得乱七八糟的自然卷,站到房间的门框边上,量了下身高。刻度线似的划了一道。

旁边还标了一行小字:2016年4月24日。

司谣伸起手,大概估摸了下简言辞的身高,又拿笔划了一道。

两道标记之间,差出了一个头还要多的高度。

认真盯了半晌。

她在比自己的身高再高一小截的地方,再划了一道。在旁边标注了一个五角星。

长到这样就差不多。

分不清是不服输的较劲,还是别的。

……她一定,还会,长高的。

晚自习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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