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日常欢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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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名字不是个轻松的活计,但好在时间还长,才七个月,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可以准备。原本她隐约有些想法,关于姓季,但如今都不得行了。

她想着这些,一时失神。陆乘云又叨叨地说起些别的,他声音实在温柔极了,听得承欢心软得一塌糊涂。她往下躺了一点,听着他轻声的话语,后来渐觉昏昏欲睡。

二人和衣而眠,缩在暄软的被窝里,世界在这一刻仿佛变得很狭小,小到只剩下这张小小的床。承欢面朝着他躺着,看着他俊朗的下巴,枕着自己的胳膊,半阖着眸子。陆乘云的手搭在她腰上,存在感很强烈,不容忽视,但同时也给予了她一种安全感。

她蹭了蹭脸颊,听见外头的风声,呜呜咽咽的,像鬼哭狼嚎。仿佛外面的世界很喧闹,很寒冷,但里面的世界却很安静,很温暖,能让人安心地睡觉。

陆乘云的手轻拍着她的背,哄她入睡。她忽然意识到什么,看了眼天色,说:“这么早为什么要睡觉?”

陆乘云笑了声,“这样的日子里,睡觉就很舒服。倘若你不想睡,也可以起来做些别的事情。”

能做的事情很多,因为月份渐大,给孩子预备的东西要准备齐全。可承欢动作实在太慢。

有些东西可以直接去外面买,可有些东西却必须得做娘的自己亲手为孩子做,这是大夏的传统,有吉利之说。当人开始看重某个人的时候,为他信些鬼神只说,也未尝不可。

承欢忽然想起这事儿来,有些懊恼,闷声说:“可是我做得好慢哦,也许等我做好,孩子都要一岁了。”她自嘲地笑。

陆乘云微蹙眉头,似乎在沉思什么。片刻后,他说:“若是做娘的做不完,那做爹的来做,应当也可以吧?”

他这想法真是大胆,谁家儿郎会做女红?

承欢抬眸看他,表情写满了不可置信,“你自己都这么忙,哪里有工夫做这些?何况你也不会,你还得从头开始学。要知道,我可学了来年了。”

她似乎有些隐隐的骄傲。

陆乘云看着她晶莹的眼眸,笑着打击她的自信心:“来年若是都只能如此,那定说明天赋不在此处。”

承欢嘟囔着看他:“这我承认,我确实没什么天赋啦。可是……你也不见得就有天赋呀。”

她窝在他身边,有些赌气。察觉到她这种趋势,陆乘云不动声色转移话题:“好,我承认,我也没有天赋。你听外头的风,像不像狗叫?”

“诶?”承欢成功上当受骗,竖起耳朵去听外面的风声,似乎真有那么些像狗叫声。她略睁大眼睛,觉得惊奇:“怎么会这样?”

“古籍有记载,是因为房屋建筑之间形成某种格局,使得风从其中过,便发出这种声音。”陆乘云解释。

“哦。”承欢点头,“这样。唉,风这么大,这个冬天看来很冷吧。”

……

她又说起好些别的,困到没边的时候还在絮絮叨叨说些什么,后来才终于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入睡的时候时间尚早,因而这一觉睡到夜半,忽而转醒。她做了一个梦,便看向陆乘云。陆乘云竟也醒了,二人在幽微的月色里对视一眼,承欢先笑了,“你也做梦了?”

“嗯。”陆乘云应了声。

“你做了什么梦?”承欢似乎很感兴趣,追问这个话题。

陆乘云说:“旧梦。”旧梦昏暗无边。

他其实梦见了自己的父亲,但父亲说,乘云,你不该如此。是,他也明白,他本不该如此。他本有很安稳的人生,更靠近他父亲一生的追求。

可是他不能放下一切,他放不下。他只能做一个不孝子了。

兴许等日后下了黄泉,与他们相见,那时候还能赔罪道歉。但到底这活着的一生没办法了,白纸一旦被染黑,便再也回不去了。

承欢垂眸,在心里思索了一会儿,忽然问他:“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一个问题。”

他到底是为什么,会喜欢她呢?她一没有家世,二也没有好性子。倘若真是因为美貌,可黎州城长得漂亮的姑娘也不在少数,她自认为不能一枝独秀。

所以是为什么呢?她问陆乘云。

陆乘云垂下眼帘,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记忆忽然回到很多年前。那么从第一面开始吧,那时候他衣衫褴褛,一身脏污,所有人看着他,都用一种嫌弃的眼神,有些人表露得很明显,而有些人即便表露得不明显,却也会在一些细枝末节里显露出来。

但是那一位季家四小姐没有。

陆乘云本笃定以为,她有的。

所以他试探,试探着靠近她一些,以那样肮脏的身躯,试图从她脸上看见一丝丝嫌弃。但是他想错了。

她当真是一点都不嫌弃他,还安慰他说,没关系了,以后就有干净衣服穿了。

后来,依旧是很多人嫌弃他。他不过是个捡来的野种,以后能不能如何还不知道呢。那时候,他又以为那个四妹妹肯定会嫌弃他的吧。

可还是没有。

陆乘云状似无意地与她说起被人看轻那些事,甚至于表露出几句日后得势,必定要报复回来的意思。他试探着她的反应。

但那四妹妹说,没关系,我也相信你。等你功成名就了,那些人自然就会回来奉承你。

……

说起这些,倘若要将记忆长河中的那些事情一一细数,只怕能说上两天两夜。因此他及时打住话题,只是说:“所以你能明白了吗?”

承欢哦了声,无声地漾开笑意,嘀咕道:“原来我这么好呀。”

陆乘云在她额头上轻吻一下,“是。谁也没有你好。我们承欢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二人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到天将明时候。承欢毫无困意,干脆起了床,继续做那些给小娃娃准备的东西。鞋子已经做好了,衣裳才起了个头,裤子做到一半。

陆乘云洗漱过后回来,在她身侧坐下,悄无声息地拿起另一边的裤子研究了一番,若有所思道:“似乎也不是很难。”

承欢被他吓了一跳:“你怎么还不死心呀?”

陆乘云把头摆在她肩上,声音有些慵懒:“前人说娘亲手做的吉利,爹做的为什么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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