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除夕(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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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坐哪,你就坐哪。”穆家主脸色一沉,“怎么,你要忤逆吗?”

吴姨娘早已慌了神,轻扯着十五郎的衣角,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妄为。十五郎依旧脸色淡然,轻扶着吴姨娘,将她扶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而后坐在原本应该是吴姨娘的位置上。

“既然府上规矩一向如此,那便如此吧。”穆家主原本见他轻易就妥协,还面有喜色,听他这样一说,又拧紧了眉,几度欲言,又止住了。

“虽说穆府,庶子没有祭祀的资格,但你娘亲现在已升了平夫人,你也算是嫡子。”穆家主边说边斜晲着身旁的十五郎,“家中的祭祀你不能参予,如今在京城,规矩不必如此的严格,待会你与我一同去小祠堂,拜谢祖先的庇佑,让你一路得中,有了探花之名,更附了凤,招了附马。此一切,皆是穆家给予你的,切不可忘恩负义,背祖忘宗。”

十五郎面色沉静如水,牙关却是紧咬的,良久回道:“既然祖先不嫌弃十五的身份,十五倒不至于忘却自己生于斯长于斯。”

吴姨娘早已经低头捻着手里的念珠,默念经文。对面的大夫人嫌弃地扫了她一眼,回头看到十三娘依旧红着的眼眶,忍不住吐槽,“十三娘好心去看望十四娘,却连门都进不去,还被门房好一顿折辱。到底是公主不知情,还是你们有意为之,我也不想追问。可凡事皆有礼数,你们既得了穆家的好处,如今刚得了势,也不该如此对待自己至亲的嫡亲姐姐。”

吴姨娘头埋得更低,十五郎诧异地回道:“为何不提前派人通报,或送个帖子?我如今去公主府,也是提前送了帖子的。”

轻巧地回答,更让大夫人难堪,穆家主却拦住了她,“听说公主根本不在公主府过年,十四娘总待在那极不妥当,不如趁着天色尚早,你亲去将她接回来。”

“我前次就说过了,可公主却误会了,最后还说我小家子气,为了些可笑的颜面,非得将伤未愈的姐姐强行接走,难道是怕她会亏待了十四娘不成?”十五郎难得地脸上现了绯红,似乎仍在为当日的情景难堪,“我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借口,倒是不愿由此伤了自己的颜面,况且十四娘确实伤了骨头,女医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若是没有养好,轻则影响行走,重则影响子嗣。”

穆家主又张了张嘴,还是有些词穷,“那就年后,再不能拖了,显得我们穆府短了银钱,请不起大夫一般。”

十五郎借着自己难以平复的心境,回避了应声。

大夫人却恨恨看着跟在穆家主身后,准备前往小祠堂祭祀的十五郎,转脸瞪向孤单单剩下的吴姨娘,“这上不了台面,就是上不了台面,从大到小都是如此,丢人现眼。”

这样难听的话语,却没得到吴姨娘的任何回应,她依旧口中默念,手里捻珠不停。

“放肆,谁给你的胆子,我的话都敢不回?”大夫人怒道。

吴姨娘双手合十,淡然回道:“奴婢正在念《平安经》,求合府平安。佛祖有云,心不诚则断,断则不吉,望大夫人见谅,免得招祸家宅。”

大夫人哑然,只得眼睁睁看着她继续念着让她心烦的经文。吴姨娘诚心向佛,夕日在穆府就世人皆知,为了求在外生死不知的十四娘平安,她早已茹素多年。

家主的心思明了,在此关键时刻若是自己坏了事,会得到什么样的结局,半生夫妻,她了如指掌。

幸好,嫡庶犹如天壤,家主无心,她更无虑,十五郎再好,也是她儿子的垫脚石,十四娘亦是十三娘最好的嫁妆。

独自一人在公主府过除夕的穆十四娘,在书房中待到宫女催了多次之后才出来,准备随便吃些,就早些歇息。

哪知坐在桌上,居然又看到了锅子,“我一人,不必如此奢侈吧?”

宫女回道:“是洛家主刚派人送来的,说是一切都是新做的,要穆姑娘切莫辜负了美食和心意。”

穆十四娘心中暖意升起,正抿嘴偷笑,一抬眼就看到了纯笙低眉顺眼地立在一侧,自己刚才居然没发现。

纯笙也没说话,只默默往锅子里添着吃食,待熟了就夹在穆十四娘眼前的碗里,由她自己取用。

他一句话不说,穆十四娘也不好主动开口,只得沉默地享用着这顿年夜饭。纯笙似乎生怕她吃不饱,不停地往她碗里添着,穆十四娘素来吃得极少,又不喜浪费,眼见他又往锅子里下了丸子,忍不住说:“我已饱了。”

纯笙开口回话,“穆姑娘多吃些吧。”穆十四娘觉得他似乎朝着自己眨了眨眼。

不解他意的穆十四娘,只想着,就算你们公子有指示,你也不能将我撑着吧?“我真的已经饱了。”

纯笙毫不掩饰地一脸失望,仍旧将锅子里的两个丸子放在了她的碗里,“今晚要守夜,睡得迟,穆姑娘不必太过在意。”

直到看着穆十四娘勉强吃完碗里的所有,才满意收了长筷子。

因为宫女一直陪侍在侧,穆十四娘也不好多问。其实她不过是借居,守夜之事尚轮不到她,这下吃得太饱,看来是不能早睡了。

纯笙回洛府交差时,洛玉瑯早已独自坐在锅子前,“将她吃过的,都一一煮来。”

纯笙轻叹了口气,“施掌柜胃口实在太小,大过年的,公子何不照着她的双倍来吃,夫为天,妻为地,天当盖过地才好。”

洛玉瑯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会说话。”

纯笙正欲拿筷子侍候他吃锅子,“不过,正因过年,她又独自一人,我更应该与她一般无二,才显得我俩心意相通,同甘共苦。”

纯笙在心里吐槽,她又不知道,你一人在这里独乐乐吧。

吃完之后,洛玉瑯感叹,“莫非她中午未吃,怎么胃口比平时要好?”

纯笙偷笑,却深藏功与名。

“她可有说,晚上会如何过?”洛玉瑯端着热茶,追问着纯笙。

纯笙摇头,“旁边一直有人,我是一句都不敢多问。”

“今日除夕,想必她也会守夜吧?”洛玉瑯想着自己还有漫长的夜要守,虽然隔了距离,但若两人做同一件事,就算不在一起,也觉得心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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