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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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里下起了小雨,顾长衣在马车里躲雨,打了个喷嚏。

“舅舅,什么时候到?”

殷雪臣被迫一块坐在马车里,第三次回答:“如果你不避雨,我们已经到了。”

顾长衣认真道:“一场成功的带球跑,首先是健康。要是出岔子了不好交代。”

殷雪臣挑眉:“交代?向谁交代?”

“……向你啊。”顾长衣打了个呵欠,“下雨天不能赶路,舅舅要是感冒了我也会心疼的。”

殷雪臣耐心地等待雨停,在经历了保证睡眠、按时就餐、少食多餐、劳逸结合、饭菜要热,水要煮开……之后,他的心态已经相当平和。

雨停了,殷雪臣带着顾长衣走过最后一段路,钻过一线天石缝,前面已经没路,殷雪臣挪开了一块石头,露出了一个洞口。

顾长衣看了看这个“桃源”,和殷雪臣低调的进村。

殷雪臣道:“你外祖父外祖母已经去世,就葬在那里。”

老两口一辈子没等到女儿回来,临终前哀求族长将来不要放弃寻找。

顾长衣站在坟前,沉默了下道:“我想在这附近把母亲下葬。”

“舅舅,你帮我看着点。”顾长衣从无涯境里拿出一根锄头,选定一处开始挖坑。

整副棺材都暂存在无涯境,肯定不能当着族中人的面把棺材拿出来。

他相信殷雪臣的人品,但不代表他相信所有族人。

趁所有人还没注意到他两回村,顾长衣先下葬再说。

他自然懂下葬要有一堆规矩,但他也管不得那么多了。有什么能比儿子亲自掘土更孝顺?

殷雪臣静静地给他把风,丝毫没有搭把手的意思。

顾长衣咬着牙,一锄头一锄头地挖坑,他比其他人轻松一些的地方在于不用把土转移出去。

额头冒了一层细汗,顾长衣伸手一抹,把自己抹成了小花猫。

殷雪臣眉梢微动,心道,这个小麻烦只在能娇气的时候娇气,也算是能吃苦了。

他接过顾长衣手里的锄头:“去一旁歇着。”

他总不能当着人家母亲外祖的面,让一个孕夫干重活。

殷雪臣挖土,顾长衣负责把土挪走,两人动作都很快,迅速挖出了一个长方形的大坑。

顾长衣心里念道:“殷雪娥,这里就是你的家乡,你父母亲身旁,可以安息了。”

手心一翻,稳稳地将棺材从无涯境里转移到坑里,再沉默一点一点覆上一个小土包。

最后他从无涯境里拿出一块他一直留着的石块当做墓碑。

“舅舅,能帮我刻几个字吗?”

殷雪臣沉默地用刀在石头上刻下“殷雪娥之墓”。

两人洗了手,殷雪臣带着顾长衣回家。

殷雪臣父母还健在,看见小儿子突然回家,激动得老泪纵横,一转头看见他身后的顾长衣,几乎不用介绍,就认出了:“是雪娥的儿子,是不是?”

顾长衣乖巧道:“舅姥爷舅姥姥好。一点见面礼,不成敬意。”

他把自己以前给沈磡买的新鲜玩意儿都装了装,带给族里的小孩,反正沈磡也不会喜欢小孩子的玩具了。

至于大人,则是一些衣服首饰。

幸好他无涯境里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

“回来就好,还带什么东西!”这里甚少有时兴玩意儿,殷母喜欢得合不拢嘴,还不忘拍了一把自己儿子,“你呢,什么都没带,媳妇也没带。”

殷雪臣就知道回来会被催着成亲,头都疼了。

好在他娘只提了一句,关注点都在顾长衣身上,“你家房子我平时都有打扫,能住人。以后你舅姥爷照顾你,别怕……”

顾长衣小声道:“我还是要跟着舅舅出去的。”

“啊?”殷母愣了下,可能是布郦族的天性,族人都喜欢在这里生活,不愿外出,无忧无虑,远离战争徭役。愿意出去讨生活的屈指可数,往往结果还不好,久而久之,大家对外面都有些畏惧。

但她很快想开,顾长衣本就在外头长大,适应不了封闭的生活。

“也好,你们在外有个照应。舅姥姥跟你说,出去了以后,帮你舅舅找个舅妈……”

顾长衣点头应是,目光一直瞅着殷雪臣,怕他突然说要把自己留下。

殷雪臣道:“不用担心,不把你带出去,我也不用回京了。”

顾长衣摊牌之后,就一直暗搓搓地抱怨,沈磡怎么怎么欺骗他。

殷雪臣听得很明白,顾长衣在暗示他,如果不带他,沈磡一定会带着千军万马在京城堵他。

倒霉玩意儿,到时候就给他送回去。

顾长衣和殷母打听了一下族中接生大夫的家,一个人悄悄摸去了。

族中基本没有男子怀孕,毕竟好男风的还是少数,大夫一年到头都歇着。

顾长衣说要学,老先生不解:“小娃娃学这个干嘛?”

顾长衣一本正经:“我有预感,最近外面有人缠着我舅舅,我以备不时之需。”

老先生一听,嘶了一声:“这谁啊,胆子可真大。”

殷雪臣可是他们布郦族闻名的冷酷无情。

顾长衣:“说了您也不认识。”

“那我认识吗?”殷雪臣站在门口,淡淡地问。

顾长衣丝毫不觉得被抓包,道:“他叫沈磡。”

他又没说是缠着舅舅做什么。

殷雪臣:“……”

三天之后,沈磡赶到了蜀州边缘,这里群山延绵,需要炸开一座山取道。

明日楼能发展壮大,在朝中必然有人,蜀道起点处的项州知府就是沈磡的旧识。

明日楼开蜀道帮知府提高政绩,隔年知府高升,权势更大,继续对明日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互惠互利。

沈磡先去了一趟项州府衙,知府路甘正在浇花,看见老友造访,没来得及惊喜,先被沈磡的狼狈样子吓了一跳。

明日楼破产逃难也不至于这样。

“你这是这么了,出什么事了?”路甘放下洒水壶,“不是说成亲了没空亲自来一趟吗?”

路甘敏锐地发现这句话一出,沈磡脸色更加差了,他心里打了个寒颤,不会是夫人出事了吧?

难道还是在他的管辖地界出事?那事情大条了。

沈磡闭了闭眼,从怀里取出一卷图,在桌上细细地摊开,指尖的动作透着难以言喻的温柔和痛苦。

路甘低头看去,只见图上画着一个妙龄姑娘,国色天香。

他猜测这就是沈磡的夫人了,带着图,说明夫人失踪了。路甘连忙把这张脸记在脑海。

接着图纸彻底卷开,还是刚才那个人,但是穿的是男装。

沈磡:“想你也猜出来了。我在这儿找半个月,半月无果,我要换个地方找。假若以后蜀州或者项州出现什么稀罕人物,精通经商,或者擅长押镖,总之突然冒头的,行事出其不意的,你都帮我去看看,如果是他,马上联系明日楼,我……必有重谢。”

“还说什么谢不谢的。”路甘叹气,“我已经记住这张脸了,今后凡事有可能是沈夫人的,我定然想方设法见面。”

沈磡把图卷收起来,想了想,提醒道,“可能是男,也可能是女。不能因为他很像男的,就放过。”

路甘看了两张画像,心里明白,沈夫人有可能女扮男装特别像。

沈磡卷着画册的手指一顿,声音微微痛苦道:“可能怀孕,也可能没怀。”

沈磡并不确定顾长衣会不会留下孩子,他不敢做过多的假设。

如果顾长衣恨他,选择打掉孩子,沈磡也无二话,对不起孩子的是他,跟顾长衣无关。他只会心疼,郎中说小产伤身,他想照顾顾长衣想得快疯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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