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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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内殿,尚喜伺候着慕襄脱下血迹已干的外袍:“陛下先沐浴吧。”

慕襄褪去外袍,身形看起来丝毫不符合心狠手辣的心性,反倒是有些单薄的病弱。

他淡道:“还不算名正言顺,别叫陛下。”

“是奴才僭越了。”

尚喜退后两步跪下,额头贴着手背趴扶,直到听见慕襄的赦免才起身。

皇帝内殿的浴池很大,慕襄那位荒/淫无度的父皇慕淮河就曾在这浴池里与七八位妃子共沐浴,传出去后一度成了他国民间的笑话。

温热的水流包裹着苍白的肌肤,慕襄有些受不住地闭上眼。

他身体骨本就弱,这两天筹谋大事花费了太多精力,加上昨夜一夜未眠,早就撑不住了。

尚喜侯在屏风外,只听见了二殿下慕襄的低喃:“兄长好福气,一人之命换来两位大人物的妥协。”

他装作没听见似的,低垂着眸看着地面。

……

意识逐渐沉沦在温热的水流中,慕襄脸色苍白,双眼微闭,黑长的睫毛沾着水雾轻轻颤动着,眉梢紧锁,像是陷入了梦魇之中。

他梦见自己的亲卫拿下兄长慕钰,挟制他跪在自己面前。

慕钰的表情不见丝毫意外,只是在自己的亲卫被慕襄一剑刺入腹中时,没能控制住情绪:“本王这条命给你,放了常青!”

“兄长当真不负太师纯良之评,死到临头还想挽回一条蝼蚁的命。”

“常青不是蝼蚁。”慕钰虽然跪着,脊背却未弯下,“慕襄,你想要的已经得到了,不要让自己的手染上太多鲜血。”

眼前的画面逐渐变得模糊,只有鼻尖的血腥味依旧环绕。

‘慕襄,你想要的已经得到了’。

得到了吗?

似乎是得到了,他想要的皇位触手可及,从今往后他就是万万人之上,掌有襄国最高之权。

可心里似乎还是空的。

他想要的只是皇位吗?

眼前慢慢浮现一抹白色身影,如月光一般皎洁清冷。

那人眸色淡漠,像是一尊无情无欲的神祇注视着他,好似无论慕襄做什么,他都无动于衷。

“殿下……水凉了。”

慕襄倏地惊醒,耳边是尚喜尖细的声音:“奴才伺候您更衣吧。”

“……”慕襄望着掀起阵阵涟漪的水面,微微抬手,“出去。”

“奴才领命。”尚喜早已习惯主子的阴晴不定,不动声色地弯腰退下。

慕襄直到听见了身后木门的关合声才有了动作,小臂处隐隐作痛,他毫不在意地看了眼,是一道不知什么时候划到的伤口,因为受到了水的浸泡,此刻伤口周围都已惨白而肿胀。

随着一阵哗啦的水声,慕襄站起身,忍着头晕目眩的感觉踏出浴池,再披上一件黑色的绸衫。

刚走进寝殿,目光便触及对面的书案,呼吸不由一窒。

上面有一卷宣纸,被人细致地装裱起来,打开后有八个大字——

怀瑾握瑜,纯良德厚。

这是丞相宋晋给太子慕钰的评价,由前帝慕淮河特请国师书写出来的一幅字。

不过从昨夜后,这幅字就被慕襄带走,拿回了寝宫。

上面的字体很熟悉,襄国无人不知国师师禾写得一手好字,曾深受太/祖雅帝赞誉。

慕襄沉默地摩挲着这八个大字,眼底似有波涛汹涌。

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坐上这至高无上的皇位。

他会是天下人的帝王,众臣的王,慕钰的王,可永远不是师禾的王。

师禾在襄国就如同雅帝一样的存在,受万人景仰。

无人知晓他的来处,只知襄国建立时国师便站在雅帝身侧,直到雅帝离世,慕淮河上位,他依旧如当年一般,是不朽的神话。

即便几十年过去,如今依旧有人每月初一来到国师府外朝拜,祈愿月余诸事顺利。

在百姓的眼中,国师已该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了才对,可只有皇室子弟清楚,师禾依旧年轻俊逸,几十年的岁月没能在他脸色留下丁点痕迹。

他是和丞相宋晋一个年代的人,可却活出了截然不同的样子。

……

这一觉睡得有些久,慕襄醒来时依旧昏昏沉沉,刚撑起身体准备下榻时,竟看到了一抹让他有些错愕的身影。

“……国师是有事?”

“无事。”师禾站在窗边,语气淡淡。

“是奴才自作主张将国师大人请了过来。”尚喜连忙跪下俯身,“殿下您发了热,口中一直呢喃着国师的名讳,奴才便……”

“……”

慕襄非但没有因为师禾的到来而喜悦,反而冷了脸。

他再抬眸时已经恢复平静:“还有四月便是我的生辰,届时会大赦天下,放他远离京城。”

“他”自然是指太子慕钰,慕襄清楚师禾不会无缘无故来此。

师禾淡漠的眼眸多了一丝波动,转瞬即逝:“殿下既然醒了,本座先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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