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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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夺皇位后,他死遁了");

江南的某栋民院里,

一身青衣的慕襄躺在摇椅上,慢悠悠地磕着南瓜子。

距离离开皇城已有二十余日,

他一路南上,最后选择了望城,买了一座江南小院。

今天是慕钰登基之日。

二十日前,慕襄设计了自己假死,御医对外给出的消息是襄帝重病不治而亡,且在生前拟了遗诏,由皇兄慕钰继承皇位。

这泱泱大襄千万万百姓,怕是没一个为他的死亡而低落遗憾的,

不跳起来庆祝就算是幸事了。不过他上江南这一路,倒是遇见了不少唏嘘他‘病逝’之人。

有人认为先帝慕淮河是他所杀,

重病是他杀父辱兄的报应。有人认为他和慕钰一样,

都是纯良之人,

否则怎会在胜券在握后突然为慕钰洗清冤屈?

也有人认为是朝中重臣给他慕襄施压,他逼不得已才放出了慕钰。

但说到底,终归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最后都在说他费尽心思登上了皇位,结果冰冷的金椅还未捂热便没了性命。

不过慕襄不在意这些,听着他人议论纷纷,也都当作被议论之人不是自己,

坦然处之。

走之前他还摆了慕钰一道,

在装重病期间,他为慕钰指了一道婚配,

便是大庆王室公主鹿珏,

里面是两人名讳如此般配,该是天生一对。

大庆本就有联姻之想,不论目的为何,

但被慕襄这么一弄也算如了愿,皆大欢喜才是……

独独除了慕钰本人——还有常青。

慕襄还记得慕钰在殿下被指婚那副错愕的神情,让慕襄因师禾离去的阴郁痛快了不少。

他圆不了自己的妄念,自然也不会让自己看不顺眼的人如愿以偿。

慕襄之所以在各国公主中选中了大庆公主鹿珏,除了为了大襄未来考虑之外,也是特地想要膈应那两人。

无他,这鹿珏与常青有那么三两分神似。

不过考虑到鹿珏是他国公主,于是只封了侧妃,慕钰登基后,她便升为贵妃。

可也正因为她身份特殊,让慕钰连将其打入冷宫的机会都没有,一旦鹿珏出了事,便容易引起两国矛盾与冲突。

慕襄朝一旁啃着萝卜的香香招了招手:“蠢兔子,过来。”

香香兔身一僵,欲哭无泪。

大抵是卸了帝王的重担,慕襄整天无所事事,除了撸兔子还是撸兔子,再撸下去它毛都要秃了。

“我给过你机会。”慕襄晃着椅子看它,“你自己要跟我走。”

香香:“……”

早知道会天天被撸毛,它就留在皇宫了!新帝至少不会跟他一只兔子计较,还能吃好喝好!

无论多么不甘愿,香香还是抱着萝卜慢腾腾地跳到了慕襄身上。

慕襄垂着眸,抚着香香柔软的毛发:“你是不是以为,跟着我能见到他?”

香香懵懂地看着慕襄,虽通人性,但到底不是什么都懂,只觉得自己这位衣食父母当下心情极其不佳,于是瞬间乖顺了不少。

“蠢兔子。”慕襄的唇线绷直了些,“你留在皇宫,就能见到他了,他只是不想见我而已。”

慕襄没什么情绪地扯了下唇角,眼神放空地看着天边。

昨日他收到了尚喜在宫中传来的消息,说是国师大人于三日前回宫见了慕钰。

不清楚那两人聊了什么,但师禾在御书房待了约莫两个时辰,还有丞相宋晋,事后师禾便回了天机殿,一宿未出。

慕襄看到这封信时并不算意外,只是心口习惯性地闷疼了下。

所以师禾当初说的“再难相见”,也只是他们二人之间再难相见而已罢。

不过也没什么可执着的了,抓不住的人就放手,省得落得一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不过终归是有些寂寞,在这江南待了十来日后,他倒是开始怀念自己过去那具病弱的身体,至少他知道自己活不过而立之年,也可数着日子过下去。

如今不知将来几何,往后数十载未免太难熬了些。

……

看到那封信后,慕襄便回复尚喜往后不必再会,他已不是主子,往后断绝联络,也避免有心之人借此抨击尚喜。

走之前,他本想放尚喜出宫,不过却被尚喜拒绝,说自己已是阉人一个,回乡也过不上常人的日子,怕还会落为他人茶余饭后的笑资,他这辈子,也就和这皇城绑在一起了。

不过慕襄下位,慕钰再怎么仁厚也不可能继续重用尚喜,他往后日子怕是不好过,但尚喜仍想闯一闯。

慕襄也不强求,随他去了。

慕襄以重病之由假死这事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本都以为只是一场疾病,迟早会好转,没想到驾崩来得这么突然,还是在慕襄生辰之日。

在这个朝臣都准备着贺礼为了慕襄庆生的日子里,突然喜事变丧事。

只有丞相宋晋有所准备,慕襄假死离开京城那日,丞相是唯一一位给他送别之人。

但两人隔着一条宽阔官道,丞相欲言又止许久,最终也只是道:“珍重。”

慕襄清楚自己折磨过常青,也将慕钰关在牢狱中羞辱那么久,对方很有可能对他有杀心,所以他没给慕钰一点反应的机会,就让位消失了踪迹。

他倒不惧死亡,但不能死在自己看不顺眼的人手中。

慕襄躺在树荫下的摇椅上,借着清爽的风缓缓睡去。一片树叶飘落,擦过他头上的青簪。

再次醒来是因一阵沉闷的敲门声。

慕襄蹙着眉头起身,不怎么乐意地去开了门:“谁……”

慕襄后面的话全都咽回了嗓中,他有些怔愣地看着本不该出现在此地的人。

两人对视良久,慕襄才自嘲一笑:“国师大人千金之躯,来此作甚?”

师禾细细看了慕襄好一会儿,正要说话,又被慕襄堵了回去:“国师大人是来斩草除根的?”

师禾眉头微蹙:“你——”

慕襄字字带刺:“倒是我忘了,新帝这金椅还未坐热,国师大人忧国忧民,又怎么会留下我这么一个谋朝篡位辱兄弑父的祸害?”

师禾站在门槛前,微皱的眉头也慢慢松开:“只是想来看看你。”

慕襄控制不住地心口一跳,酸涩难耐。他没给自己矫情的机会,又道:“国师大人看到了?我吃得好睡得香,托国师大人的福,让我应了祸害遗千年这道古言。”

吃得好不好另说,不过确实睡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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