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靠不住(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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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美美滋滋的吃着腌肉的刘吉,韩三郎犯嘀咕了,这小子每次吃饭可不会迟到。

刘吉放下碗筷,神秘兮兮的道,“俺上午跟着主官去熊岳城办事,你猜俺看到谁了?”

“谁呀?”

“女娘呀”刘吉有些兴奋的道,“俺路过一处大宅子,见到几个从厢车上下来的女娘,个个都是娇媚小娘,比俺见过大户女娘还娇美,简直就是仙子下凡。”

见刘吉两眼放光,口角流涎的模样,韩三郎微微皱眉。

真的这么漂亮?

漂亮的女娘他又不是没见过,甚至在辽阳的时候,还骑过一个。

“那几个女娘的口音,似乎不是俺们辽东的”刘吉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扒了口饭,含糊不清道,“俺听主官说,好像是南朝的小娘子。”

“南朝小娘子?”

熊岳城,原王氏家族宅邸的后花园,一群获救的帝姬和宗姬在花园里的凉亭围着石桌赏菊叙话,莺莺燕燕,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九月初九,重阳登高,宋代民间在重阳节有登高祈福、秋游赏菊、佩插茱萸、拜神祭祖及饮宴祈寿等习俗。

南宋首都是杭州,杭州百姓还有凤凰山可登;北宋首都是开封,开封位于黄河冲积扇平原,一马平川,到了重阳节,想要登高就只能爬到城楼上登高了。当然,东京城楼上自然是站不下多少人,即使站得下也不让随便登,于是许多文人墨客会在重阳时竞相去豪富之家做客——豪富之家多建高楼,喝完大酒去楼上玩耍,登高问题迎刃而解。如苏东坡在开封当京官时,年年重阳都去驸马王诜家聚会,因为王诜在城郊建了别墅,不仅广种菊花,还有高台重楼,适合饮酒赏菊,登高望远。

辽南一带虽然也有不少名山大川,但一来朱云可没空派人护送这些娇娇滴滴女子外出郊游,二来这些女子身处异乡,且又思乡心切,自然不敢随意四处走动。

虽然无法登高祈福,也不能戴花冠插茱萸,但也能饮酒赏菊,聊以慰藉。

宋人向来有赏菊之风,尤其高门大户家里都自辟花圃,种有四时名花,养菊花圃自然也少不了。一些文人雅士,家中的花圃四周是青藤绕蓠墙,园内种菊千株,群芳争妍,灿然眩目,其间有名品珍品十余种,色黄蕊如莲房是万龄菊、白而檀心是木香菊、纯白硕大为喜容菊、色黄而圆是金铃菊……

被朱云抄家灭门的熊岳王家,作为一个文学氛围浓厚的家族,自然是不乏附庸风雅的文人墨客,家族宅邸的后花园也是亭台楼阁、山石水榭一应俱全。

“大姐,我本以为塞外之地遍地毡帐,”显得帝姬赵巧云托着香腮,看着花圃中盛开的金菊,闻着满园芬芳,弯唇一笑,“没想到竟有此等风雅之处。”

王家后花园的花圃中,遍植奇花异草,四季皆有花开,是以院内总有淡雅悠远的花香飘荡。

如今正值深秋,金菊盛开,月季红艳,秋风飒飒,院中的花也是争奇斗艳,让这些流落异乡的帝姬倍感新奇。

原来北国之地,也不乏附庸风雅的文人雅士。

将茱萸酒一饮而尽的荣德帝姬赵金奴浅浅一笑,“熊岳王氏的始祖乃是汉末名士王烈,族内自然少不了文人风雅。”

赵瑚儿手执酒壶,又见赵圆珠望着满园金菊,怔怔出神,面上露出慧黠的神色,凑到过来,咬着耳朵打趣道,“十八姐莫不是在赏菊,是对某人念念不忘吧?譬如那朱……”

“十三姐你又在胡说了。”赵圆珠闻言,睫毛颤的厉害,又羞又窘,狠狠地剜了赵瑚儿一眼。

赵瑚儿捂嘴偷笑,口上便半打趣似的道,“这回我可没胡说,上午你在车上见朱副帅踏马而来,眼睛一直在瞧着他,都没有挪开半分。”

周围的姐妹也都笑嘻嘻的看着赵圆珠,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戏谑,显然对于某人怔在窗前痴痴地出神的表现,是看在眼中。

被揭了老底的赵圆珠胸脯起伏,圆润的脸蛋染上一抹红霞,如同一颗熟透的萍果,扭捏道,“几位姐姐莫要胡乱臆度,以己度人。”

朱霖今天出发去南方各州县视察秋收进展和百姓安置情况,路上在熊岳县一带正好遇到了南下迁居苏州的皇室宗亲。

对于赵家人不感冒的朱霖只是礼节性的打了声招呼,便骑马进了熊岳城去处理公务了。

不远处的凉亭中,乔贵妃放下酒盅,轻抚着正在吃糕点的赵赛月的脸颊,用丝绢擦去她嘴角的残渣,看着有说有笑,还在嬉笑打闹的一众帝姬和宗姬,又瞥了一眼身旁的赵珠珠,她全程都一言不发的静静坐着,眼神涣散,神情呆滞。

“二十五姐”

乔贵妃轻唤了一声,却见赵珠珠没有什么反应,依然螓首低垂,仿佛没有听到一样,旋即又稍稍提高了语调。

“珠珠”

“姐姐,何事?”失神的赵珠珠这才回过神来,支支吾吾道。

“你怎么了?”乔贵妃黛眉轻皱,柔声问道。

赵珠珠眼中闪过一抹慌张,吸了几口气略缓了缓,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姐姐,我,我没事。”

乔贵妃心如刀绞,看着自己的女儿,半句话都说不出。

原本那个活泼开朗的女儿如今却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她被宝山大王纳为妾室的三个多月里,受了不知多少罪。

天底下哪个母亲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被糟践成这样,还无动于衷?

即便侥幸回到故国,那位九哥也许会看在她的面子上,给女儿找个好人家嫁了,但谁能保证夫家会善待她。

想到女儿未来可能会一辈子活在夫家的苛待,周围人的白眼和风言风语中,郁郁寡欢的度过残生,乔贵妃心痛的同时,内心对于那两位赵官家就愈发的憎恨了。

一个把自己的妻女姐妹像卖货物一样,全都卖给了金人,另一个更是为了自己的安危,亲口将自己的女儿许给宝山大王为妾。

做江山的是官家,享受万民叩拜的是官家,可为什么遭难之后受苦的却是女人,被当成牲畜糟践的也是女人?

上天何其不公!

饮下一杯茱萸酒,乔贵妃回想起一路走来的各种经历,心中怨恨两位赵官家的同时,又生出了一个念头。

“赵家的男人,靠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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