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 75 章（2 / 2）

盛屹今天第n次被熊猫逗笑了。

他说：“皇室存在的意义本就偏向于给人民提供一种精神信仰。虽然它已经很多年都沿用着世袭制了，但那只是因为人民已经不再需要信仰。可这在宇宙射线出现后的今天，显然并不适用。”

大熊猫：“……包括阿特的父母，也是这样认为的？”

盛屹：“是。”

自从有了射线辐射后，皇室以及军队的威严都开始大打折扣。

因为他们的确不能够为拥护他们的百姓做点什么。

不知道从何而来、什么时候会来、如何消除的射线就像是一种天罚，明明白白地讽刺着人类的无知和无能。

“在这样的情况下，无论是国王还是我，我们能做的都太少了。”

盛屹同样也是一双浅蓝色的眼眸。

淡淡地说着这些的时候，原瑾礼仿佛从他眼中看出了一丝跟克莱斯特很类似的神情……就是一种平静中仿佛又带着一丝丝深沉的感觉。

……就单凭这个神情，他确定这是阿特的亲舅舅无疑了。

盛屹敛去笑容，改为特别认真地说：“时至今日人们已经逐渐失去了全部信仰。而你的能力却可以使大家重拾希望。”

原瑾礼：“……”

大熊猫听得狂抖耳朵。

……我可以有这么牛逼吗？

就在这时，下面又响起“噗通”一声巨响。

巨响形成的声波甚至让一向稳固的飞船都跟着晃了一晃。

原瑾礼再也顾不了这次谈话，立即向下看去。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条偌大的、长着血盆大口的大鲨鱼。

是巨齿鲨！

大熊猫下意识地又举起了望远镜。

由于身子大半部分都藏在水里，上面的人根本看不清他到底有多庞大。

但那血盆大口也是绝了……原瑾礼丝毫不怀疑它可以轻易咬碎任何一艘飞船！

张着血盆大口的鲨鱼向岸边的恐龙袭去。

他最初似乎是想等岛屿下沉，再在水中跟克莱斯特决一死战。

但谁想恐龙却在小岛上找到了一个平衡点，在他干掉了巴迪无数的小弟后，岛屿竟然还没有沉。

而巴迪也终于失去了耐心，张口便向岸边咬去。

克莱斯特的反应速度依旧很快，躲过了这一次的突袭。

巴迪咬空了。

但他超大的嘴巴和锋利的牙齿还是让他瞬间吞掉了一大块陆地。

……是真的吞。

虽然鲨鱼之后应该会扭头将那些土地吐出，但空中的大熊猫还是看得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被巨齿鲨凶猛撞击过的小岛终于失去了平衡摇摇欲坠，而陆地上的恐龙则干脆跳入了水中。

水花四溅。

两只庞然大物缠斗在了一起，一时间不分敌我。

这是一场相当惊心动魄的打斗。

双方也都用上了异能。

巴迪看起来本身就是水系异能者，他不仅很擅长水中作战，还可以指挥附近的海域前来攻击克莱斯特，简直是如有神助。

而克莱斯特的火系异能也同样强劲。

他本是风火两种属性的异能者，但并不强力的风系在此时似乎毫无用处，克莱斯特选择了用火来抵挡水，以及去攻击与他缠斗的大鲨鱼。

水能灭火，但凭空出现的超高温火焰也可以将水瞬间化为水蒸汽！

洇洇的水雾在动荡不已的海面上升起，如果不是两只巨兽打得正凶，引起海平面一阵激荡有助于水蒸汽的发散，空中的人甚至看不清下面的情况！

海浪不断吞没着所剩无几的陆地，直接在远处制造出了一层又一层类似于海啸来袭的波浪。

这场战斗不知持续了多久。

堆坐在椅子上的大熊猫罕见地不团成一团儿了，而是挺直了脊背、抻长了脖子，一动不动地往下面看着。

又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海面上的水雾开始变得越来越少。

……阿特的异能该不会快耗光了，烧不起来了吧？

已经心揪揪的大熊猫，两只圆耳朵也纠纠得不行。

都快纠酸了。

但他还是捧着望远镜看个不停。

倍数很高的望远镜可以直接看到海面。

而在水雾变得不是那么浓重的时候，原瑾礼似乎隐隐约约看见了水面上漂浮了一些红色液体。

……很像是血的颜色。

“这个，要不要下去支援一下？”原瑾礼有点儿沉不住气了。

“不可。”盛屹摇头，“这种时候做的任何事情都可能会对克莱斯特造成干扰。”

盛屹一低头就看见大熊猫过分纠纠在一起的耳朵，方才还一脸凝重的脸上这会儿竟多了一些感慨和感动。

他说：“相信克莱斯特，他可以应付得来。”

“嗯……”原瑾礼有点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他觉得下面的战况太过残酷，已经不是他一只外来户大熊猫该看的东西了。

而按照原瑾礼本来的性子，这会儿应该直接把望远镜丢掉，干脆就不看了，只等一切结束。

反正什么都做不了，跟着操心才是浪费生命。

……

可是做不到。

这回，他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不看不管了。

一想到下面的阿特，他就……

心揪揪！

所以还是看着吧。

至少不会东想西想，反而可能会安心一些。

“你觉得克莱斯特厉害吗？”大概是看出了大熊猫的紧张，旁边的盛屹又跟他搭话。

原瑾礼注意到，现在还是其他人听不见他们谈话的状态。

“啊呜。”厉害呀。

他老实回答了。

“嗯，我也觉得很厉害。克莱斯特是万年难遇的宇宙新星。”

盛屹放下了眼前的望远镜，负手而立：“但你能想象，这样的克莱斯特，却年纪轻轻的就被折了傲骨了吗？”

原瑾礼：“？！”

注意力被彻底扯了回来，大熊猫扭头看向身边的高大两脚兽。

什么，什么折傲骨？

阿特没跟他说过……甚至都没听二狗子说过啊！！

“十八岁进军校各项成绩就是名列前茅，二十岁名扬四海，不到三十岁已经声震宇宙……那个时候，阿特也是很傲气的。”

盛屹却没有再看熊猫，只是望着下面，声音幽幽、似乎是在做极大的感慨地说道：“可是这样骄傲的人，却没有办法救下拥护他的民众。”

“星历29993年，宇宙射线出现的那一天，就是克莱斯特所有自信破碎的那一天。”

原瑾礼：“……”

啊，原来还是因为那个讨厌的射线……

盛屹：“你见过整颗星球从中间裂开、爆炸，顷刻间上面的所有人和动物都全部被高温熔岩吞噬的景象吗？”

“……”

“那是射线辐射某一主星后，克莱斯特亲自参与的一次救援任务。”盛屹回忆说：“全星球一百三十亿人，当时他也只来得及救出几十万。”

原瑾礼：“……”

盛屹说：“从那以后克莱斯特就变沉闷了很多。然而残忍的是，那只是个开始。后面这种情况他还经历过许多次。情况没有这么严重的就更加数不胜数。所以你该知道，他为什么无意做国王了吧。”

“……”

“对于克莱斯特来说，站在高位却无法履行责任，这是最痛苦的。”

“……”

大熊猫再度张大了嘴巴，久久的。

或许是从认识阿特开始对方就一直是一副特别沉稳、又思虑特别周全的模样，原瑾礼甚至没有想过他其实也有意气风发、尽显骄傲的时候。

而对于一个真正的天之骄子来说，最能够打击到他的也的确是——束手无策。

明明亲眼见到了，却又束手无策。

明明近在咫尺，却还是救不了更多的人。

……

原瑾礼此时才有点明白，小行星上，当克莱斯特第一次带着他飞起来、去俯瞰整个星球时的无力和忧郁。

其实那时候原瑾礼就觉得奇怪了。

像阿特那样似乎从来就没有过恐惧、好像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为什么会骤然对他提起时间的尽头。

那想法听上去多少有些悲观。

跟什么都不怕的人非常不相称。

那时候的熊猫不知道，原来那只是因为对方曾经经历过无数次的绝望。

那种无力感，在一次次地看着无数人从自己眼前消失、死去，却没有办法阻止，也从未经历过什么希望的感觉……

是会绝望的吧。

如果是他的话……原瑾礼觉得自己一次都承受不来。

……

下面又响起了一片水声滔天的巨响。

离得这么远，透过厚厚的飞船船壁，也依旧能被听到。

原瑾礼的思绪被骤然拉了回来，就听见旁边的元帅说：“结束了。”

大熊猫直接从椅子上蹦了下来，走到玻璃前面向下望。

水雾还未彻底散去，看不清战局中心，但肉眼可见，也能够在汪洋中看见一片猩红的血浪。

大熊猫下意识地人立而起，用自己的前掌撑着前面的玻璃，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

而这时，水汽散发得七七八八的海面上，也终于被天空的人给看清。

——海面上的恐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看起来比大号水桶还要粗的……大蛇？

大蛇正屹立在海面上。

准确地说他是随着水浪在平稳地起起伏伏。

而大蛇的身边，那只凶猛的巨齿鲨已经翻了白儿。

紧紧缠绕着鱼身的蛇尾缓慢松开，那条翻了白的鲨鱼便一点一点地往水面以下沉去……

yes！赢了！

这是大熊猫的第一反应。

但他很快又想到：等等，那条巨蛇是……

难道这就是阿特的最后一个形态？？？

……这该不会是史前巨蟒吧？！

“是一条巨蟒。”

原瑾礼不小心发了声，他惊奇的声音和脑电波翻译出的疑问也自然被盛屹所接收。

迎着大熊猫看过来的目光，他想了下说：“也是变异种蟒蛇的一种，克莱斯特喜欢用这个形态来完成绞杀。”

原瑾礼：“……”

“那现在，战争结束了？”他又问。

刚刚打架的功夫，巴迪的小弟们已经藏的藏，跑的跑，被抓的被抓。

他们的老大死了，这群人自然成不了什么气候。

“看起来是的。”盛屹回答。

“那我们……下去？”大熊猫又一抖耳朵。

他还保持着用小熊掌撑着身子站立的姿势，回头的模样萌萌的，虽然不见什么表情，但也透着关心……

既然战争都结束了，那还不赶紧把英雄迎回家！！

盛屹说：“再等一等……克莱斯特没跟你说过吧，他一连切过两种凶猛兽形，心情可能需要平复一会儿。”

“？”原瑾礼没听懂。

他又很快反应过来，二狗子似乎说过，越具有猛兽的基因，体内的兽性就越难压制。

所以情况大概是阿特可以靠自身的意志力在平时压制住兽性，但连续变身两种最猛的兽形以后，这兽性就暂时压不住了？

“这个一般要等多久？”

“不一定，如果有需要他会给我们信号。”盛屹看着被水浪冲刷但依旧一动都不动的巨蟒：“好在下面是海，让他泡一下吧。”

原瑾礼：“……”

可那是血海啊！

猛兽不是都喜欢血腥气的吗？怎么看泡在里面都很难冷静下来吧！

又趴在玻璃上看了一阵，发现下面的阿特还在一动不动，大熊猫心倒是不那么揪了，但还是有点不是滋味儿。

他也说不上来怎么了。可能是刚刚知道了阿特的过去的缘故？

这会儿就特别想陪陪他。

“我大概不会做你们的国王。”

翻译器里青年的声音很低，像是在喃喃自语，但嗓音依旧清亮，透着隐隐的决意。

原瑾礼说：“不过不管阿特未来想做什么事，我应该都会陪着。”

“你……”盛屹低头看向一动不动趴在那里的熊猫，便听对方说道：

“也会尽我所能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前提是我真的有能力。那么……”

大熊猫再次偏了偏自己的大头，看向了身边的两脚兽：“你能不能先放我下去？”

“……”

在克莱斯特搞不好就会暴走一阵的特别时期，盛屹还真不敢私自放熊猫下去。

毕竟旁的不说，他刚刚可是用生命做过承诺。

所以盛屹叫人先跟下面的克莱斯特联络了一下。

因为也不确定自己外甥现在的状况，这种时候问一问是最好的了。

克莱斯特就算是想要暴走，也会保留着一丝理智。

如果他觉得不行，就不会同意他们将熊猫送下去。

没想到收到通讯联络的克莱斯特却缓缓地抬起了头。

身长不知到底有多少米的巨蟒，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可以再度掀起巨浪。

不多时，通讯员收到了来自他们少将的回复——

“让他下来。”

原瑾礼是被空投下去的。

海面上已经没有陆地了，他下去以后也就没什么可以落脚的地方，所以在小飞船快要碰到海面的时候，原瑾礼直接变身成了鲨鱼，扑通一下落入了水中。

唔。

深海星的海水，看上去有些发黑。

他落入水中的一刹那也就身体也就下降了三四米，但目之所及已经是一片漆黑。

原瑾礼：！！！

深海恐惧症让大熊猫赶紧一阵摇头排尾地往海面上游去。

变成鲨鱼以后他自动拥有了高速的游泳技能，也不那么怕水了。

但是他怕黑啊！

还怕深海！

尽管甚至在海底自己也是一方霸主，应该是别的鱼虾躲着他。

但就是……害怕qaq。

努力摇头摆尾的小鲨鱼终于浮出了水面，在海面上扑腾出了很多朵儿很大的浪花。

呸呸呸！

原瑾礼下意识地往外吐了吐水，稳住身形后，他跟一对儿比灯笼还要大、眼仁还是竖瞳的双眼对上了眼神。

“……”

幸好，那双眼睛还是浅蓝色的。

而且望向他的时候并没有给熊带来任何恐怖的感觉。

他知道这还是他的阿特。

熊猫向前游了游，往他小弟的方向靠近。

平时看着是庞然大物的鲨鱼，在巨蟒面前就像是一个小宝宝，反而被趁得有些圆润可爱了。

小鲨鱼继续向前靠近。

他的治愈之光已经四级了，虽然还不能改变宇宙，帮助阿特压抑个兽性还是可以的。

但等级毕竟还低，隔空安抚什么的他刚刚试过了，屁用都没有。

不得已，原瑾礼也只能把自己空投下来。

“……嗷呜呜嗷嗷啊！”

……

对，别笑。

这他妈就是他作为鲨鱼能发出的声音！

简直跟哈士奇差不多！！

他大熊猫尽力了。

虽然声音是……有点太不霸气了，但原瑾礼发出的这一连串声音是在说：我来啦，你怎么样？阿特太棒了！

对面的巨蟒显然听懂了。

巨大的竖瞳闪动了一下，大概是不想吓到奋力游过来的熊猫鲨鱼，克莱斯特的体积开始缩小，不断地缩小。

最后缩成熊猫手臂那样的粗细。

这样的粗度不会再搅动起海浪，更方便熊猫鲨鱼的靠近了。

但也就在他刚刚靠近巨蟒的时候，他浑圆的大白鲨身体就被对方用长长的身体圈住。

原瑾礼：？？？

有技巧的圈住并不能影响鲨鱼在水中的活动，这不会给原瑾礼带来什么困扰。

但问题是……好像……被圈住的时候有什么东西碰到他的……了。

而且如果没感觉错的话……那好像是还是两个小揪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