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地府(1 / 2)

加入书签

“小白,你这是帮阎王殿下追媳妇儿呢?”范无救惊讶谢必安竟然打了这么多字,这可不符合他一贯冷淡的个性。

“阎王殿下孑然一身数万年,有个知心神也挺好的。”谢必安垂眸淡淡道。

他看得出自家上司对西方死神上了心,但聊天时也发现塔纳托斯沉默内敛,恐怕还没回应阎罗。谢必安琢磨阎王殿下并不是会卖惨的性子,估计不会将过去那些伟大又惨烈的壮举告诉死神,干脆由自己说出来,也能让塔纳托斯对阎王殿下多些好感。

他和老黑能够成事,西方小爱神丘比特功不可没。有时候顺其自然往往会错过许多,倒不如用外力推一把。谢必安也是真切希望阎王殿下可以不再寂寞,他独自背负的远比他们要多。

“那是挺好,阎王殿下和西方死神要真能成,就是一桩东西合壁的佳话,我们也算当了一回月老。”范无救点点头,“那我们可得继续努力和塔纳托斯打好关系,倒不是为了百万冥币和那套超一线市中心地段的房子,主要是和塔纳托斯聊下来他真的很不错,和我们阎王殿下般配。”

谢必安瞥他一眼。

范无救:“……好吧,房子也很重要,多一套婚房难道不好么?说起来咱们阴间阳间的结婚证都领了,什么时候办婚礼?”

谢必安别过脸:“随便。”

范无救笑着过来亲他:“这事可不能随便,一定要挑个黄道吉日。”

谢必安躲了两下,没躲开,干脆转过头迎合。范无救按住他的手腕压下去,手机从手上滑落掉在床头,无人理会。

_

群聊从黑白无常发那一大段话之后就突然冷场,半天没有新消息跳出来。

塔纳托斯哪里想到他这两个群友聊着聊着就滚到床上了。不过这会儿是深夜,小情侣办事也正常。

他盯着屏幕上那些文字,看了一遍又一遍,仿佛第一次认识阎罗似的。

印象中的阎罗长了一张疏朗清隽的脸,气质也很高雅华贵,偏偏一开口就现了原形。那个男人总爱含笑打趣他,语气轻佻逗弄,但又称不上不尊重,不能让塔纳托斯亮出镰刀痛痛快快打一架。言语戏谑间塔纳托斯往往招架不住,只能红着脸哑口无言。

他以为东方的阎王就是这么个散漫不羁的性子,谁知道从黑白无常的话里,了解到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模样。

西方没有轮回转世之说,他是从阎罗这里才知道,东方人有来生。他以为是东方的天道让众生得以轮回,原来不是。

是阎罗给予他们新生。

远古的人们盲目崇拜神灵,尽管高高在上的神灵并不会拯救他们。阎罗本是九天之上最为强大的天神,众神见了都得恭恭敬敬尊称一句“上神”,本可什么都不用做就过着受凡人敬仰祭拜的生活。

他是唯一看到人间不公,听到凡人祈祷,下凡拯救苍生的天神。

天规不许神灵插手凡间,他从天庭永坠地狱,开辟地府,舍去天神之尊,化身万鬼之王。天道不让众生各得其所,他便掌控因果报应,自创法则,宁受业火焚身,也要秉公执法。

在那个人类还没有创造出文字的时代,救世天神的功勋不被记载。后来被家喻户晓人尽皆知的,是连人间三岁小儿都闻风丧胆的阎罗王。

无人知道他改变了人间。

塔纳托斯微微出神。

他想,阎罗看到人间不公,就去改变这人间。哪怕因此从一位无忧无虑不问世事的天神,变成终日与亡魂为伴看尽世事的阎王,将那些本不必承担的责任尽数揽到自己身上,为此坚持数万年,还要受世人惧怕误解,仍能保持洒脱不羁的模样。相较之下,逃避厌世的自己,是否过于怯懦了呢?

他很想去找阎罗问一问,问问阎罗是怎么想的。

怎么能这样坚持数万年,还能……

还能那样热爱人间。

_

塔纳托斯站在客厅里,一时不知道要做什么。

就因为那一个冲动的念头,他想去找阎罗询问自己的困惑,可当看到阎罗紧闭的卧室门,那一丝冲动顿时消散。

……他还是没有敲门的勇气。

就算敲了门,见到阎罗,也很难把问题问出口。这个问题毕竟太过深入,一旦问出口,就将自己的心事也一并道出。

对于社交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临到头他又想退缩。

塔纳托斯在客厅里站了会儿,决定回卧室继续睡觉。

这时阎罗的卧室门却开了。

阎罗披着长发,仅绑了一根发带在脑后,模样很疏懒。他手里拿着两个茶杯,略微惊讶地看着塔纳托斯:“小死神,这么晚还在客厅?”

要知道小死神很少主动离开卧室。

塔纳托斯默然,找不出借口,干脆以沉默应对。

阎罗自动给他找好借口:“你也是渴了想喝水么?”

他见塔纳托斯手里没拿杯子,“没事,我有两个杯子,我给你泡杯茶。”

塔纳托斯想说不用那么麻烦,白开水就行。但阎罗已经动作很快地拿出茶叶,塔纳托斯只得闭嘴。

两神在茶几前席地而坐,塔纳托斯静静看着阎罗泡茶。

阎罗泡茶的工序很精确,举止很优雅。修长如玉的指节攥着白瓷茶壶微微倾倒,开水倒入杯盏,茶叶沉浮。他长发披散,薄唇淡红,隽雅的眉眼在茶烟袅袅中明暗不清。

除了偶尔出门时会换一身时装,阎罗日常装扮都是汉服。要不是有时逗弄塔纳托斯时太不正经,瞧着也是位非常有东方韵味的高雅美男。

阎罗泡好茶,将一杯推到塔纳托斯面前:“请用茶。”

塔纳托斯接过喝了口,觉得苦,很快又放下了。

他觉得他还是适合白开水。

阎罗倒是在很优雅地品茶,以袖掩面,举手投足都很有韵味。

塔纳托斯盯着博古架上的花瓶发呆。

“在看那个花瓶?是唐朝的唐三彩。”阎罗将茶饮毕,注意到塔纳托斯的视线,边放下茶盏边解惑。

塔纳托斯问:“那是什么花?”

这个问题他好奇几个月了,终于有勇气问出来。

阎罗挑了下眉,小死神竟然主动提问题了。

他当然很热心解答:“是曼珠沙华,还有一个别名叫彼岸花,漂亮么?”

塔纳托斯看着花瓶里的花,点头。

“想不想看更多的彼岸花?”阎罗说,“一朵就这么漂亮,一大片连在一起更好看。”

塔纳托斯继续点头。

阎罗笑道:“那我们现在就去看?”

要出去吗?塔纳托斯瞬间迟疑。

他收回视线,慢慢摇了摇头。

“不是去外面。”阎罗指了指地下,“是去地府。你来东方这么久,还没参观过我们华夏的地府吧?”

塔纳托斯的好奇心确实被勾了起来。

地府不属于阳世,虽然也是陌生环境,给塔纳托斯的不安感却少了很多。

他犹豫了一会儿,说:“好。”

阎罗勾唇:“那闭眼。”

塔纳托斯听话地闭上眼睛,下一秒,就听阎罗道:“好了,睁眼。”

塔纳托斯睁开眼睛,身旁的阎罗又变成初见时的装扮。华服冕琉,满身威严,眉间一道红色印记,殷红似血,是阎罗王的本相。

塔纳托斯之前没有注意过阎罗眉间红痕,神明脸上有神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会儿却无端在意起来。

阎罗很适合穿白衣,风度翩翩,仪态优雅,就像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可当他穿上这身黑色冕服,便透着一股不怒自威。他每身衣裳都很好看,这身是最气度不凡的。

塔纳托斯就要朴素得多,从相识到现在,这身黑袍就没变过。

同样一身装扮,初见时阎罗靠近,塔纳托斯只想躲开。而今他们并肩而立,这样近的距离,塔纳托斯却没再挪到一米开外,反倒有些发怔。

他已经知道这身衣裳的背后,承载的是什么。

“小死神,你不看花,只盯着我看做甚?”阎罗笑望他,“莫非我比花还好看?”

塔纳托斯猛地回神,羞恼地转过头。

……再怎么改观,阎罗那恶劣的性格还是一点儿没变。

塔纳托斯抬头,只见他们站在一条荒芜土路的一端。两旁开满大片大片的红色彼岸花,泼泼洒洒,连成艳烈的花海,绵延到看不见尽头的远方。放眼望去,美不胜收。

“彼岸花开在黄泉彼岸,所以又被称为黄泉的引路之花,花开花落各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阎罗摇着扇子,“凡人根据这花的习性编出一堆版本的凄美爱情故事,什么一对有情人受了诅咒,世世轮回相爱却不得相守,才守在黄泉路上等候,化为这彼岸花……真是佩服他们的想象力。我又不是写狗血小说的,怎么会写出这种命运。”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