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So late(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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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个时候特别喜欢一个人。”

“他和我完全不一样,什么都做的很好,样样都好。我呢,成绩一般,别人看我这也不好那也不好,没谁觉得我跟他有可能。”

“就连他身边的朋友都很讨厌我。有的时候在学校里遇到他,我很想跟他打招呼,在校门口看到他,想跟他说话,想去找他,每次看到他旁边的人,又不敢过去。”

“别人的看法我其实都不在意,可是在他面前完全没有办法。我甚至问不出口,不敢问他你是不是讨厌我,是不是也和别人一样看我,每次只好假装大大咧咧,假装完全不被影响。”

江蔓蔓听得愣住,握着串看向她,安静听她说。

或许是夜晚的气氛,又或许是真的憋了太久,唐沅看着头顶星稀的天,突然很想说个痛快。

“我中间也有过想放弃的时候。我觉得好辛苦啊,为什么要这样。我不想被另一个人牵绊,喜怒哀乐,总是跟他有关。”

“那一次我都决定放弃了,我还给自己打气,我说我一定可以,不就是个人,有什么了不起。我可以不去听他的事情,不去想他,就当这个人不存在。”

“我那天做好了心理建设,决定迈出这步。我觉得我没问题,开开心心地和同学一起走出教室,走出教学楼。”

“然后我在操场上看见了他。”

唐沅轻声笑了一下:“那瞬间我就知道,又完蛋了。”

江蔓蔓拿着关东煮,怔愣地唇瓣微张。

“你说的那种感觉,我怎么不懂。”

唐沅深吸一口气,声音却变得很轻很轻。

“很想很想得到,但一直得不到,那种感觉就是……不停地把自己打碎,又不停地粘起来。”

周而复始地,为看见的那一束光,破碎再复原。

……

长椅边安静了很久。

唐沅看着夜空出神片刻,而后敛下眸,把手里的关东煮一口一口吃掉。

她起身把纸杯和签子扔进垃圾桶,拍拍手,看向江蔓蔓:“天很黑了,差不多该回去了。”

江蔓蔓眼神闪了闪,连忙起身,跟在她身后。

往回走的一路都没说话。

到停车的地方,江蔓蔓忽然问:“后来呢。”

唐沅还没拉开车门,回头:“什么后来?”

“后来你和你喜欢的那个人呢?你还喜欢他吗?”

唐沅看她几秒,拍拍她的脑袋,只说:“小孩子,别这么八卦。”

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唐沅让她进去:“上车,坐副驾。”

江蔓蔓看她不想回答,只好不再问。

系好安全带,唐沅没急着开:“把关东煮吃了。”

签子那么长又那么尖,戳到就不好。

江蔓蔓听话地吃完,把汤喝了,将剩下的纸杯和竹签装进塑料袋放到一边。

二十多分钟后,车开到家。

两人各自回房洗澡。

唐沅吹好头发出来,听江蔓蔓声音不对:“你怎么瓮声瓮气的?”

哭完这么久,早该没事才对。她皱着眉近前一探额头,有点烫。

给江蔓蔓拿体温计量了量,温度不算高,大概是感冒。

唐沅让她回房睡觉:“我给你冲个冲剂。”

江蔓蔓吸了吸鼻子,听话地走回卧室。

唐沅端着冲好的冲剂送到她房间,看她喝完躺在床上,还睁着个大眼不知在看什么,不由道:“你哥这两天不回来,别等了,早点睡。”

江蔓蔓说:“我不是在等他。”

“那你还不睡?”

江蔓蔓窝在薄被下,沉默几秒,忽地问:“你今天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我哥?”

唐沅朝她看,没说话。

江蔓蔓忍不住追问:“你以前喜欢他,那现在还喜欢吗?”

唐沅挑眉:“蹬鼻子上脸了是不是?”

江蔓蔓有些焦急:“我不会告诉我哥的,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她伸出几根手指,“我发誓你今天跟我说的,我绝对绝对不会告诉他,不然就让我一辈子吃不到好吃的!”

这誓对她来说还挺,唐沅心下好笑。没等说话,江蔓蔓又道:“你别不喜欢他。”她好似真的有点担心,“你以前那么喜欢,那,那现在也可以,你们都要结婚了,你还是喜欢他一下吧……”

唐沅奇怪:“你之前不是不想我做你嫂子吗?”

江蔓蔓抿唇,扯着被子没说话。

唐沅不想跟她多聊这些:“睡吧你,明天还要上课,别以为感冒我就会帮你请假。我也得睡了,别想我在这照顾你一晚上。”

给她掖好被角,唐沅站起身,转身的刹那,突然听到背后的声音:“对不起。”

唐沅一顿,回过头看。

江蔓蔓的脸半藏在被子下,看着她轻声说:“我不该说你和我哥不配,对不起。”

……

关上江蔓蔓的房门,唐沅回了自己卧室。

进浴室重新洗了个脸,换上睡衣,睡前还和江盈聊了会天,听江盈讲了一堆没营养的废话。

一切都和平时无异。

她觉得自己的情绪很正常,没有哪里不对。

闭上眼,却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梦见高中的校园。

看到自己趴在课桌上,在草稿纸上打了好多好多的叉。每打一个叉就在心里劝自己一遍,不要喜欢他。

一页页的纸,被划得密密麻麻。

划到最后一笔,她做好心里建设,决定真的开始放弃。

同学们都朝外走,她和他们说说笑笑,走出教室,走出教学楼。

两边花坛郁郁葱葱,小道上的树青翠挺拔,学生们追逐走动,到处都是吵杂热闹。

好像没有什么难的。

直到在操场边看到了他。

风和景明,天蓝得刺目,看不见的尘土在空气里飞扬,周围人声喧嚣。

江现站在树下,校服拉链半敞,不远处的篮球场上,褚怀他们似是在喊他,一群人嬉笑闹了什么笑话。

他很淡很淡地笑了一下,不经意转头看见她,嘴角边带着还没放下的那一点点弧度。

她站在原地,突然就听不到任何声音。

要放弃的决定,刚刚鼓起的勇气,全都不见踪影。

只剩心跳,融化在燥热的风里,吹往后来漫长的好多年。

十七岁的这一天。

他太耀眼。

她就这样,永远地,困在了这个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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