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 99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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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准备的添妆,都在后面库房里放着,你要不要去瞧瞧?”朱贵妃偏头问着侄女。

她被叫进宫来就是为了这事,闻言也没推辞婉拒什么,点头应下后起身随着女官去了后院的库房。

待朱修彤下去后,朱贵妃望着正小口饮茶的顾令颜,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三郎这段日子,是不是去找过你了?”朱贵妃柔声问了一句。

顾令颜一怔,捧着茶盏的手猛地收紧,用力到指节都泛着一层白。她缓缓点了下头:“是。”

她眸子里盈了些不解的神色,惊讶于贵妃会突然问起这件事。

说起来,已有将近一年的时间,贵妃未主动在她面前提过太子了。

朱贵妃将她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温声道:“他可是去找你道歉了,想让你原谅他?”

“是。”顾令颜的声音很轻,又带着丁点的沉闷,令人辨别不清喜怒。

自己生出来的儿子,能有什么不明的?早在徐晏屡次私底下去找顾令颜的时候,朱贵妃就明白过来,他这是开始上心了。

或许是失去后才认清楚自己,也或许是突如其来的喜欢。

朱贵妃的眸光放在她身上,带着三分柔和之意,声音如清泉沥沥:“他如今,心里是有你的。或许从前也有,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但他以前也确实惹了你伤心,说的话着实过分了些。原谅他与否,都在于你愿不愿意。”

当初人就在他面前时,他不乐意,现在等将人给气走了,他又开始巴着人家不放。朱贵妃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她究竟是如何才养出了这么个蠢家伙?

顾令颜心里有些复杂,恰巧朱修彤从后院回来了,俩人便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姑母,你给我的添妆也太多了些,似乎比阿姊都要多。”朱修彤望着朱贵妃,小小声的撒娇,“我可不敢收,回头阿娘又要说我了。”

无论是嫁女还是娶妇,都是得依照长幼有序的惯例来,幼女的嫁妆少有能超过长女的。

朱贵妃捏着她的脸颊笑了一声,声音温和:“我是比照着你阿姊的份例来的,就多了几样东西。何况你和她不一样,平阳王府不穷,但是自己有钱才底气足。”

时下律法对女子严苛,真追究起来,在夫家动非自己嫁妆外的东西,都算偷盗。

顾家和朱家是世交,朱修月嫁到顾家就没吃过什么苦头,就算是被欺负了,娘家也能立马上门帮着做主。

新妇到夫家不熟悉,万事都需要钱开路。平阳王世子又不一定一直在京,就算将来受了委屈也是鞭长莫及。

朱修彤抬眸看着朱贵妃,懵懵懂懂的应下了。

“你们自个出去玩会,等到了饭点了再回来用午食。”朱贵妃柔声嘱咐着俩人,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她兴致勃勃的问俩人,“今日宫里有马球赛,是圣人主持的,你们两个可要去看看?”

“要比上好几场,这会子恐怕都是第三场了。”

朱修彤最喜欢凑这种热闹,喜滋滋的应了声,随后拉着顾令颜往外走了。

马球场在大明宫的西北角,离清思殿很有些远,顾令颜昨天出去骑了马,现在身上酸软得很,不想动弹。“你自己去看吧,我在这赏一会花。”顾令颜拒绝了一块去看的提议。

朱修彤有一点失望,但见顾令颜心意已决,便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说:“那好吧。”

“你别乱走呀,待会我找不到你了。”

听着她的殷殷叮嘱,顾令颜有些想笑,她忍不住戳了下朱修彤的胳膊:“你快去吧,日头太晒了,我在这凉亭里歇会。”

今日宫里的马球赛是圣人主持的,无数王子皇孙、青年才俊参与。太子一向善于此项游戏,能将一颗小小的马球几乎是黏在他的画杖上。

球场上无数人都在盼着太子到来,好让他们能过一场眼瘾。即便是越王等人,也是握紧了手里的画杖,面容绷得紧紧的。

但左等右等,也没见太子出现在赛场。

徐晏从顾审的书房出来后,本想去寻一趟顾令颜的,但侍从却说,顾令颜一早就进了宫,今日不在府里。

秋末的太液池水显得万分萧瑟,周遭的树只剩下光秃秃的一片,池边花草枯柏后裸露出褐色地面。一阵风从池面上拂过来,吹皱了池水,也将衣裙漾出了一个温柔的弧度。

虽只是微风,但秋日的风怎会不冷,顾令颜抚了抚自己的樱草纹鹅黄色衫子,又扯了下披帛,想要驱散这从池面上过来的一点寒意。

她低头理着自己被风吹皱的裙摆,肩上突然一沉,一股暖意将她浑身包裹住。随后一双手迅速给披风带子带了个结。

还未及偏头看,她便听到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可是冷了?”

这声音太过于熟悉,她都不用抬头去看来人,只需一个字,就能分辨出来人是谁。

顾令颜一下子有些懵,她试着去解身上的白狐披风,但那个结是死的,她弄了半天也没弄开。

“池边冷,你先穿会。”那人声音带着点沙哑,轻声说,“别担心,是件新衣裳。”他知道顾令颜担心是他的衣衫。

但顾令颜不理他,兀自低着头抠身前的死结,朱唇紧抿,秀丽的远山眉蹙了起来。

徐晏在她身旁坐下,温声道:“我今日去见过师傅了,我告诉他我想娶你,但师傅没答应我。”

顾令颜瞥了他一眼,暗道她祖父要是能随意答应,那才叫有鬼了。倘若他是个别人说什么都信的,怎么可能在官场走这么远。

面前的人只温声笑了一下,眼里溢出来一点光,暗色的眸光凝在她身上,显得汹涌万分。他拿过刚才放在桌案上的一个小罐子,柔声说:“我让人腌了一罐子青梅,是你喜欢吃的。”

顾令颜看了下那个包装精致、封口密实的小罐子,没做声。

“都是在我宫里结的果子。”徐晏声音轻缓,似是在哄她一般,“尝一颗好不好?”

顾令颜向后仰了仰,她好不容易才将那件披风的系带给解开了,立马迫不及待的扯了下来仍还给徐晏:“多谢殿下好意,这披风倒是不用了。”

这披风厚实,真的很热。

她脸上写满了拒绝,看着少女眸子里闪过的烦躁,徐晏几乎要落下泪来。

顾令颜身上木芙蓉的幽香萦绕在鼻间,徐晏捏了捏衣袖,声音清浅柔软似水:“颜颜,我知道你对我好了数年,早就磨灭了你对我的喜欢。”

“倘若你不想对我好了,烦了我了,那就换我来,换我来对你好。”

顾令颜张口张口:“徐晏……”

“颜颜,不要拒绝我好不好?”他抬起一双泛着红的眸子看她,涩声道,“我欠你的太多了,恐怕只能抵上一辈子才能还清。以前我未曾陪在你身边,可我想,我想要往后的一辈子,陪在你身边的人都是我。”

顾令颜别开了头,轻声说:“徐晏,一辈子太长了,不要做这种保证。”便是当初喜欢徐晏时的她,也不敢给他保证一辈子。

一辈子太长,而人心易变。

保不齐哪日她就觉得他这张脸不好看了,移情别恋。

“可倘若是你,我愿意做这样的保证。”徐晏声音带了点沙哑,握住她的手腕,“不需要你做什么,换作我来,我来对你好一辈子,一点一点偿还清楚。”

远处跑来一个宫女,是先前顾令颜听说顾证上了场,打发去马球场帮她观战而后汇报情况的。

她将手抽了出来,想要问那宫女怎么满脸焦急样子。

还没进凉亭,那宫女便气喘吁吁地说:“顾娘子!刚才赛场上,顾三郎君和沈六郎君的马撞在一块,双双坠了马!还有……”

旁的话顾令颜都来不及听,现下脑海里只萦绕着一个念头:她得过去看看。

她起身太过于急切,衣裙翻飞,不经意间打翻了什么东西。

那东西“砰”的一声滚至地上摔了个粉碎,里面装着的青梅也散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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