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奔赴正义,还人间清白⑦(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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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风红缨就跟风延荣离开了栅栏屋。

栅栏里的男人骂红了眼,各种难听的话都出来了。

眼瞅着风红缨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男人慌了,开始认错,只求风红缨不要将他做过的事说给他女儿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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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轰臭的栅栏屋里出来后,庄沙水领风红缨去了一间砖墙屋。

里边只关了一个人,阿香。

还没进去风红缨就听到了拖地的铁索声,隔着巴掌大的透明窗,风红缨看到了阿香。

才一夜而已,阿香好似瘦了十来斤,脸颊深凹,颓丧地瘫坐在地,目光呆愣,仰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双手双脚都拷上了生锈的铁链。

庄沙水在任二十来年,从未用手铐拷过附近的村民,阿香是第一个。

“她活生生掐死了阿依。”庄沙水露出一脸复杂的神情。

“杀人犯法,是她主动让我拷的,这姑娘存了心想和阿依同归于尽。”

从庄沙水的解释中,风红缨才知道阿香那晚曾暗示过她不要去沙坑,可惜她没听懂。

“进去看看她吧。”庄沙水道,“阿依的丈夫丁小狗去县里闹了,要阿香偿命,依我看,阿香她…”

未说完的话风红缨明白。

里面如花一般年纪的姑娘余生大概要守着冰冷的铁牢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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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开门声,阿香僵硬的脖子动了下,呆滞的眼神聚焦到门口的风红缨身上。

“阿香姐。”风红缨喊。

阿香诧异,很自然地说:“你的嗓子咋了?”

风红缨抿唇一笑,将自己暴揍五柱子的事说给阿香听。

“那时候我好怕的,边喊大哥边揍人,手砸坏了,嗓子也喊劈了。”

阿香视线移到风红缨两只绑着厚厚绷带的手,忽而一笑。

“有哥哥真好。”

这话莫名让风红缨泪目,在原身的记忆中,热娜曾经也笑着说过这句话。

阿香垂下脑袋:“风家妞,掐死阿依我一点都不后悔,一点都不。”

风红缨静静听着。

“早在她第一次将我往那个魔窟拉的时候我就想掐死她了,可我不敢,她威胁我,说沙坑的事如果被我爹妈知道了,他们会笑话我的,笑我脏,笑我不知羞耻,辗转在各个男人身下,就为了生个孩子…”

“阿香。”风红缨上前将哭成泪人的女孩环抱在怀里。

“这不是你的错。”

风延荣有些担心杀过人的阿香会伤害小妹,然而当风延荣见四肢被铁链拷上的女孩无助的放声痛哭时,风延荣阻拦的手放了下来。

男人默默走到了屋外,屋里,阿香哭得一哽一哽。

“我也想有个哥哥。”

阿香边哭边哽咽的诉说:“那天晚上我被那帮畜生剥得精光,要是有个哥哥来救我就好了,可惜没有…他们,他们一个个…我男人就站在不远处,他还笑呢,笑我来年就能给他生一个大胖小子…”

风红缨松开哭得喘不过气来的阿香,抬起裹满绷带的手去擦阿香脸颊上的泪。

泪水滚滚,浸湿了绷带,咸咸的水渗到伤口里,风红缨疼得吸凉气。

“别哭。”风红缨劝,“那帮畜生一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阿香抓着风红缨的手腕,哭着追问:“真的?国家会木仓毙他们吗?”

不等风红缨回答,阿香立马摇头。

“不可能木仓毙的,没证据。”

“阿依说村里老一辈就是这样过来的,没人管这事…”

风红缨:“政府会管的。”

“不会管的!”

阿香吸吸鼻子,大声咆哮:“我男人说了,你们这些外来人没逃难过来之前,珈八村就是个部落,他们世世代代都是这样过活的,爹死了,儿子娶继娘,哥哥死了,弟弟将嫂子霸占了去,荒唐的不得了,和现在的借种没得比。”

“以前没人管,现在就更不可能有人管了,谁闲着来掺和别人家的家务事?”

风红缨站起身,打断阿香。

“阿香,这事国家会管的,之所以放任村里的人胡闹这么久,是因为没人将这事捅出去,戈壁滩人烟稀少,上边一时没人注意到这边而已。”

“至于你说的儿子娶庶母的事,那是千年前的糟粕习俗,阿香,你清醒点,咱们现在脚下踩着的是新华国的沙土,既然是新国家,那咱们就得按照新的法规生活,封建思想要不得!”

阿香慢吞吞低下头颅,闷着声:“可他们不承认咋办?村里的女人不会对外人说她们为了生男娃和男人们厮混…说出去爹妈脸都丢尽了。”

风红缨:“不急,肯定会有人愿意张口说出那帮畜生的恶行。”

顿了顿,风红缨续道:“阿香,你相信我,终有一日我会让你看到的一个全新的珈八村,没有人逼女人去生男娃,更没有人无耻的让自己的婆娘跟别的男人借种。”

阿香抬起头,眨了眨好看的双眸,哽咽地问:“真的会有这么一天吗?”

“会有。”风红缨重重点头,重复道,“真的会有。”

她去过三十年多后的和平年代,那里的女人各个有思想,不依靠男人,一个个照样活的光鲜亮丽,有滋有味。

不想生孩子就不生,谁逼都没用。

法制健全的社会下,女人们都懂得用法律的武器捍卫属于自己的权利,不再是男人们的附庸。

阿香温柔一笑:“那我等着。”

她相信风家娃,相信这一天会到来,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到了这一刻,阿香心中终于腾升起一股后悔。

她后悔杀了阿依,她太鲁莽了。

她如果不犯罪,她也许真的能等到风家娃描述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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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派出所出来后,风红缨没着急回家,而是骑着小毛往县里奔。

去邮政局问了一圈,发现五哥风延吉没有给她寄信,失落的正要离开时,之前帮她代笔的女同事喊住她。

“同志,你等会。”

风红缨顿足。

女同志从一摞报纸里翻了翻,然后抽出一张递给风红缨。

笑道:“喏,你让我写得那封信登报了,《日报》特刊那一栏。”

“这么快?”

风红缨脑中顷刻炸出烟花,立马伸手去接报纸。

摊开绷带手,风红缨尴尬一笑。

“同志,还得麻烦您帮我翻一下报纸。”

女同志吓了一跳:“你这手咋弄的?伤这么严重,还有这——”

女同志指了指嗓子。

风红缨笑着比划,女同志听完后大吃一惊。

“竟然有这种事?!”女同志气得大骂,“一帮狗杂种仗着村子古老就能胡来?现在是新社会?可不兴以前那一套!”

风红缨叹气,归根到底还不是因为珈八村远在戈壁滩上无人问津的缘故。

以她的猜测,世上像珈八村这种乱搞男女关系的村子肯定不止一个。

遥想三四十年后的和平年代,外国少女苏尔雅嫁人前曾被迫在潮湿肮脏的牛栏里呆了一个晚上,类似这种糟粕婚嫁习俗比比皆是。

摊开报纸,女同志在那数落珈八村的男人们,风红缨则认真的看起《日报》特刊部分。

特刊上张贴着她写给五哥风延吉的信,在信的开头,《日报》主编给了一段加粗的题词。

[我郑重呼吁全国人民能正视我们国家的婚姻制度,在这里,我谨以此封信恳请大家能将婚姻这张晴雨表运作得当。]

风红缨在信中并没有用多么华丽的文采,而是用最质朴的文字将珈八村畸形的男女关系道了出来。

特刊下贴了几封《日报》读者的来信。

有人惊叹当下竟然还有借种这一说,对于童养媳丫丫,以及花季少女被养育她的爹残害的事,大家深表同情。

女同志:“我听外边的邮递员说,这事在其他省闹的沸沸扬扬,但也仅限于闹一场,丑闻没发生在他们身上,他们就当是看了一场笑话,笑过后就不当一回事了。”

风红缨还在看信,闻言抬眸:“不会的,国家一定会管的。”

她相信国家,相信五哥风延吉。

祖国正处于积极建设中,再过不久,一场重大会议将要在首都举行。

《日报》特刊的这封信势必会在全国掀起一阵风,至少妇联会重视。

民间某些习俗正在冲击婚姻法,想要健全婚姻法,就必须消除婚姻中不正当的习俗,比如借种。

-

时间一晃进到九月。

这天风红缨正在屋里复习,村里的喇叭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滋滋声后,一道不太清晰的声音在珈八村上空响起。

风红缨跑到院中,风家儿郎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农活,均仰头听起广播。

然而听了半天也没听清广播在说些什么。

“延荣大侄子,你在家吗?”

庄沙水兴冲冲地推开院门,见大家都在,当即笑着拍掌。

风红缨上前喊了声叔。

庄沙水高兴的将手中卷起的报纸拿给风红缨看。

“你五哥真有出息,听人说他这一个月来一直奔走在首都各大高校,恳请各大高校的学生为他出头,目的是让国家在大会上重新修订政策,这不,新的政策下来了。”

“从明年一月开始,禁止男人在婚姻持续期内逼迫妇女进行肉体交易,也就是你们村里的那什么借种习俗,这种事不能再做了,违法!遇到一个抓一个,遇到两个抓一双,轻则小惩,重则坐牢。”

风红缨喜不自禁,逐字逐条地读起新的政策。

“哦,对了。”庄沙水一拍脑袋,脸色严肃起来。

“市里早在一个星期前就接到了新政策的通知,首都那边严重批评了你们村,所以市里对你们村借种的事非常关注。”

风红缨:“他们打算咋处置五柱子他们?还有阿香姐…”

庄沙水:“我接下来要说的就是这个,毕竟没有先例案子,咋处置五柱子等人还有待商榷,不过阿香…她杀了人,啥下场你该清楚的。”

风红缨眼睫颤了下。

“抽空去市里办下手续吧。”

庄沙水拿出一份盖有红戳的文件:“这件事上你有功,上边要嘉赏你呢,快拿着。”

风红缨接过文件,是一封入学通知书。

学校设在戈壁滩外围,凭着这份文件,风红缨不用考试就能入学,除此之外,还有一笔丰厚的奖金。

“小妹,你要去这所大学吗?”风延荣问。

他当然希望小妹去。

小妹虽然信誓旦旦地说要考大学,但依他估计,考上好大学的可能性小。

首都的学校去不成,那还不如选个离家近的大学。

戈壁滩外围那所大学他听说过,挺好的。

正当风红缨犹豫要不要去时,院门吱呀一声响。

走进来的男人年轻俊朗,背着军绿色大包,风尘仆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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