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奔赴正义,还人间清白①⑧(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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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在外省也是这样,但钱是李官拿着,回答问题的却是孙晓柔。

孙晓柔常年被李官pua,说不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想要翻旧年陈案,洗掉库班老师肩膀的脏污骂名,还得从李官下手。

“我这有——”巴哈颤着手从裤兜里掏出一些散钱。

数了半天才凑出两块钱。

李官来者不拒,抓起钱数都不数就招呼大女儿去买香烟和酒,自己则躲到阴凉处叼着牙签剔牙。

“问吧。”

风红缨和巴哈对视一眼,走上前半蹲。

“李官,我想知道当年你为什么要冤枉库班老师?”

李官呸掉嘴里的残渣:“冤枉?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冤枉他了?”

风红缨:“好好说话,钱已经给你了。”

李官:“我在说哇,我——”

风红缨不屑和李官这种人耍嘴皮子,站起身:“巴哈,你去追人,将钱要回来。”

李官急了:“别别别,有话好好说嘛。”

风红缨双手环胸,目光逼视着蹲在那邋遢不堪的中年男人。

李官啧了声,说之前还瞟了眼风红缨身边的巴哈。

“你们俩个认识?”

巴哈皱眉:“认不认识和你回答问题有关系吗?”

李官大刺刺地歪坐在地,仰着头:“她是记者,你喊她来套我的话,是想洗白你老子?”

“什么我老子!”巴哈脸涨得通红,抖着手指向李官。

“李官,你给我把话放尊重点,我爸养了你三十年,难道都不值当你喊他一声爸?”

李官也恼了,蹭得从沙堆里站起来揪住巴哈的衣领。

“放你娘的狗屁!让我对着一个杀人犯喊爸,痴心妄想!”

咆哮过后,李官哈哈大笑:“你把我逼回来不就是想让我当着大家伙的面承认当年我冤枉了他吗,我现在不妨告诉你,西林·库班他就是疯子,他对我儿子做的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说着,李官不解气的踹向沙堆,激起层层灰尘,踉跄两步,李官往沙堆上一倒,在那撒泼打滚。

“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敢拍着胸脯说我没有冤枉人!”

“人在做,天在看,他敢将魔爪伸向我儿子,那他就做好被世人唾骂的下场!”

“你回去跟那个老不死的说,我李官哪儿也不去,就在这等着,等着他出狱,以后他去哪我跟到哪,阴魂不散,我要缠他一辈子——”

说到最后,李官五官扭曲的不成样。

看热闹的村民们议论纷纷。

“李官不会这儿有毛病吧?”指脑子。

“我看他病的不轻,走走走,别看了,这种人报复心最强了,稍不留神能盯着你报复几十年。”

搓着鸡皮疙瘩,村民们做鸟兽散。

一时间,小院里只剩风红缨和巴哈。

巴哈被这些话激得浑身颤抖,风红缨将人圈抱住使劲往院外拉。

“巴哈,你冷静点,他是故意的,他故意激怒你,你一旦出了事,这世上就没人给库班老师伸冤了!”

巴哈挣扎不休,双拳紧握对着满脸笑意的李官。

风红缨微一用力将想要跟李官同归于尽的巴哈甩到小毛背上。

“走!”

小毛非常有灵性,驮着巴哈嘚嘚嘚离开了珈三村。

路上,两人无言。

-

将巴哈送到学校,风红缨戴好记者证来报社打卡。

这是淮子洲最近提的要求。

不论风红缨每天在外解决多少小案子,每天太阳下山前都要来报社露个面。

用淮子洲的话说:“你总得让我知道你今天还活着。”

有关刘老板的案子已经在首都《日报》总刊进行刊登,接下来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关注这起集拐卖,贩卖器官,偷渡,强,杀人等等为一体的大案。

居安思危的老百姓目光所落之处当然是报道的内容,对于报道人风红缨,顶多感慨一两句罢了。

暗处的鹰鸠则不同,他们想风红缨死。

“淮主任~”

风红缨探头,冲伏案写作的男人喊道:“还在忙啊?”

淮子洲:“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风红缨现在是戈壁滩上的风云人物,她如果不能踩点来报社报道,脑洞大开的淮子洲会胡思乱想。

半天功夫就能想出百来种风红缨遇害的下场,每一种都其惨无比。

风红缨:“路上耽误了会——”

淮子洲:“有人找你寻仇了?”

瞅着上司焦灼的眼神,风红缨噗嗤一笑。

“没。淮主任,你最近是不是审小说审出问题来了?哪有那么坏人盯着我。”

《春芽》报社开了小说专栏,每期会放两篇连载小说,最近这一期她看了,是悬疑小说,据说读者反响超级好。

追更的读者就有淮子洲。

淮子洲嗔笑:“说起专栏,小风,你给我个专栏名,上回答应你的,这期案子结束要为你开个专栏。”

“‘瞭望台’。”风红缨歪头,“您觉得这个怎么样?”

“瞭望台?”淮子洲反复低喃,忽笑道,“瞭望大地,指引方向,俯瞰人世间冷暖,好,这个好,就用这个。”

写下‘瞭望台’,淮子洲又道:“打算取个花名吗?”

作者可以有马甲,记者也可以。

风红缨想了想,道:“就叫风红缨吧。”

淮子洲:“藏真名用花名能在一定程度上保护自己…”

风红缨摇摇头:“该来的总会来,与其躲躲藏藏的报道,我宁愿光明正大的站出来向那些宵小之徒示威,我想让那些见不得光的人知道,我风红缨,从来不惧他们的威胁和恐吓。”

“你呀。”淮子洲对眼前这个女孩是又爱又无奈。

“我很欣慰你的无所畏惧,但你得替你几个哥哥着想,你一旦出了事,你那几个哥哥恨不得将我这宗小庙给拆了!”

风红缨龇牙:“所以我会保护好自己,绝不让惨剧发生。”

淮子洲笑笑,提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写得什么?”

淮子洲大大方方的让风红缨看。

风红缨:“华国日报社先进工作者推荐表?”

淮子洲露出一个笑容:“想要吗?”

“想。”风红缨不假思索地说。

这份荣誉是对她工作的肯定,她当然想要。

“可我还没满二十岁…”

‘先进工作者’每三年评选一次,报名记者年龄须达到二十岁,她距二十岁还差几个月。

淮子洲将表填好,闻言道:“我和你想到一块去了,首都那边打电话给我,让我整理下你的简历,我立马想到你的年龄,你猜怎么着?”

风红缨满头冒问号。

淮子洲:“首都的郑主编亲自喂了一颗定心丸给我,让我只管上交推荐表,虽然推选是现在,但评选结果要等到明年二月份才公布,到那时你不就满二十岁了?”

风红缨:“这也行?”

震惊过后是开心。

淮子洲泼冷水:“你别高兴的太早,‘日报社先进工作者’称号很难拿,往年荣获此项荣誉的多是三十岁以上的资深记者,你资历浅,作品少,难以脱颖而出。”

风红缨:“没事,郑主编专门打电话过来让您推荐我,光这一点我就已经很满足啦~”

至于获奖,看运气吧,今年落选,她来年再战就是咯。

-

“小风记者,这,我在这——”

风红缨吁停小毛,举目寻找说话的声音。

斜前方一个矮草垛边蹲着一个女人,这人叫阿坊,是风红缨暗中发展的线人。

阿坊家住在李官家隔壁的隔壁,地理位置绝佳,由她来监视李官再好不过。

风红缨拉着小毛,猫着腰蹲到草垛阴凉处。

“咋样?”

两人都不敢用正常音量说话,操着气声。

阿坊竖起大拇指:“你牛。你猜的真准。”

风红缨:“怎么说?”

阿坊:“昨儿李家来了两个城里人——”

风红缨心一紧:“然后呢?”

阿坊:“他们围着李官大女儿秀儿左看右看,说秀儿太小,力气不够,不想要秀儿,李官那混蛋一个巴掌扇过去,秀儿就抱着那两人哭,说她能干活,然后那两人就把秀儿带走了,约好每个月秀儿挣的钱会寄回来…”

风红缨脸黑成墨。

阿坊嘴一瞥:“李官真不是东西,要不是后边两个女儿太小,我看他能一口气将三个女儿都扔到别人家做苦工!”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满五岁的秀儿早早展露出来的勤快并没有得到家里人的称赞,相反,被亲生父亲李官相中,然后半卖半送到城里人家做粗活。

秀儿挣的钱并没有补贴家用,而是叫李官拿去买了禁药以及各种补药,只为生个男孩。

和线人阿坊分开后,风红缨趁着李官不在家找上孙晓柔。

“咳咳咳…”孙晓柔捏着鼻子,逼着自己喝下苦到极致的药。

“别喝了。”风红缨将药罐子拿开。

“红缨妹子,你咋来了?”孙晓柔有一瞬间的惊慌,“这药…”

风红缨瞥了眼罐子里的禁药,皱眉道:“是药三分,晓柔姐,你的身子不宜再有孕,这种药喝下去非常伤身子,何况…”

何况政策马上就要下来了,你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妈,不可以再生。

孙晓柔,人如其名,柔得比沙漠上的草还没骨头。

“红缨妹子,你没有嫁过人,你不知道传宗接代的重要性,一个家里没男娃就立不起来——”

“停停停。”

风红缨打断孙晓柔:“谁说一个家里一定要有个男孩?!”

孙晓柔哆嗦着嘴唇:“我男人说的,没有男娃,谁护着我们娘三?”

风红缨讥笑一声:“你现在是没有儿子,但请你睁大眼看看,是谁在伤害你们娘仨,是你男人李官!”

“秀儿才五岁,放在大城市,五岁的娃吃喝拉撒要大人看着,你男人倒好,让一个五岁的孩子给别人当保姆。”

说着,风红缨拿起药罐。

孙晓柔目光紧紧地盯着药罐:“别,你小心点,这药贵着呢。”

“你也知道贵?”风红缨反问,“可你知道买这些药的钱是你大女儿在别人家看人脸色,辛辛苦苦挣来的吗?!”

“说的好听想要个男孩护着姐姐妹妹,难听点不就是重男轻女吗?”

孙晓柔抱着药罐拼命摇头。

“不是的,不是的…”

风红缨叹气,这人没救了。

-

在孙晓柔那吃了闷气后,风红缨心里越发不痛快,本打算回风家看看大哥和小尧里,当下也没心情了,调头去了报社。

她想写一篇报道。

一篇关于生男生女的报道。

先科普夫妻中生男生女谁是关键,再描述男孩女孩都是国之栋梁。

为了写好这篇报道,她查阅了很多资料,在报道中列举了很多优秀的女性代表。

她想呼吁女同胞们站起来,不必做男人们的附庸,不必将自己看扁。

广播里有句话都讲烂了——女人也能顶半边天。

写完稿子,风红缨拿给淮子洲审核。

淮子洲不太赞成风红缨撰写这种男女对立的话题文章。

“‘日报社先进工作者’十个人有七个是男评委…”

这话说得够直白了,风红缨可能会得罪那批人。

“这稿子我先压着。”

淮子洲语重心长道:“干咱们这一行的人不能光凭一腔愤慨,得考虑社会影响。”

“这个社会影响很重要,不仅指大众对你报道的那篇新闻的看法,还有一点是指新闻背后的撰写者的影响力,你可以坦诚地说你淡泊名利,但老百姓不这么想,他们有时候会追逐撰写者的名气。”

站起身,淮子洲留下一句话:“等哪天你名气够了,咱们再潇洒一回可好?”

风红缨心中那口恶气其实早在写报道时就已经消散的七七八八,这会子听了淮子洲的一番教导,她才认识到自己在记者这条路上太过冲动。

“冲动不是坏事。”淮子洲笑笑,“你才十九,如果表现的深沉难以捉摸,那才古怪呢。”

风红缨:“……”

就当你夸我年轻吧,虽然上个世界我活到了老。

-

淮家书房。

夜已深,淮子洲写写停停,终于改好了稿子。

改得正是风红缨写得那篇。

手指屈起在桌上敲了敲,淮子洲会意一笑。

才十九岁,笔锋就如此尖锐…

倘若再沉淀几年,那还了得。

这篇报道压在淮子洲的私人文件夹下足足两个多月。

九月,国家下达政策,提倡优生优育。

报社开集体会议,淮子洲将风红缨写得报道拿了出来。

同时宣布推荐风红缨参与明年的‘日报社先进工作者’评选。

对于这个结果,报社大部分同仁丝毫不觉得意外。

《春芽》报社近几期卖的火热,很大一部分原因出在风红缨写得那篇报道上,风红缨获得报社内的推荐在情理之中。

不过,酸黄瓜虽迟但到。

“恭喜呀。”

一出报社大门,风红缨就看到乌云雅站在门口冲她挥手。

风红缨听得出来乌云雅的不甘心,可那又怎样。

她婉拒了郑月华的邀请,不出意外这份机会应当会光顾乌云雅这个女主,然而谁能料到这位姐姐化了个大浓妆去面试。

哪怕面普通的出镜记者,但凡是个人都会考虑淡妆见人……

乌云雅抓不住机会,现在搁这阴阳怪气恶心谁呢。

“借过。”

乌云雅张开手不让。

风红缨:“几个意思?”

乌云雅:“我看了你的文章,就生男生女那个…”

“所以呢?”

乌云雅漂亮的脸颊上飘着难为情的红晕。

“你那篇生男生女的报道紧贴咱们国家的生育政策,我看了,写的非常好…”

风红缨牵着骆驼绳,好整以暇道:“然后呢?”

“就、就能不能在后边署个我的名字?”

风红缨气笑:“凭什么?”

乌云雅:“就凭我是你姑姑,我们还是同事。如果我写了这么一篇受欢迎的报道,我肯定会想着你,毕竟咱们是亲戚——”

“你可拉到吧。”

风红缨爬上骆驼背,居高临下睨着乌云雅。

“你一颗圣母心想着别人,我可不行。”

颠了颠绳子,风红缨续道:“至于你后半句话,等你写出好报道再说吧,到时候你如果能在你的报道后边署上我的名字,乌云雅,我一定敬你是个人才!”

乌云雅:“……”

-

风红缨这篇报道迎合当下国情,一经刊印,瞬间在戈壁滩上传开。

首都日报取用了这篇报道,在政策的号召下,各大村子里的广播每天下午不再重复无聊的喂猪手法,而是一遍又一遍歌颂优生少生,男女平等。

有人欢喜有人愁。

打从广播响的那天起,李家小院上空的乌云就没散开过。

政府特意跑了趟李家,将政策要领掰碎了说给李官听,临走前,政府人员拉着李官说了几句悄悄话。

据线人阿坊说,政府人员塞给李官一小盒东西,拆开一看,像鱼膘。

风红缨噗嗤一笑。

还没笑够,风延荣差人给风红缨递了个消息。

——风家其余四个兄弟时隔数月终于回来了。

“四个嫂子带回家了吗?”风红缨进门就问。

小尧里脆生生的抢答。

“没有没有,倒是带回了一个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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