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六十年代好种田(捉虫)(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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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诗云哭了起来:“田蓝你太过分了,我们我们还来找你呢。”

“一码归一码。”田蓝严肃道,“我不可能因为你们对我的私人感情对你们双标评价。犯了错就是错,必须得反思,不要为自己找借口。当然,你们能够摒弃前嫌,主动过来找我,就代表你们已经有了自己的思考,而不是一味的人云亦云。”

陆双双和庞诗云都一抹眼睛,气呼呼地扭头不再看她。

田蓝也无所谓,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她直接点知青们的名字:“行了,今晚大家辛苦点,我不打算睡觉了,我给大家说说菌草的事。菌草是一种非常适合在沙漠以及戈壁滩生长的植物,它的好处是多多的。它不仅可以长到三四米高,相当于灌木,它的根系非常发达,种下去可以长二三十年,防风防沙效果很好。它是优良的牧草,长成后二十天就可以割一茬,养牛养羊养鸡养猪都合适,结合油莎草,可以达到营养全面均衡。除此之外它也可以用来养殖菌菇。对,就是用草养菌菇,不用砍树,不需要木头。养菌菇剩下的菌棒又可以作为无土栽培的基质。”

田蓝左右看看,抬眼瞧见门口站着陈立恒,直接招呼对方:“你给我找个小黑板过来,我有用。”

陈立恒脸上还青着呢,刚才他被知青们趁机下了黑手,现在想申冤都找不到罪魁祸首,还要被人使唤着干活。

他心情复杂得要命,却不得不点头:“行,我马上拿过来。”

陆双双和庞诗云又不生闷气了,集体伸长脖子看他离开的背影,然后还八卦了一句:“哎,田蓝,他对你不错啊,有个未婚夫的样子。”

田蓝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小姑娘,刚才姐姐可能对你们太和颜悦色了。

薛秀琴她们气呼呼道:“你们不好好学习,不要耽误我们学习。”

女卫兵们又要跳脚,说什么呢?她们说的是事实。

田蓝头痛:“不要吵,赶紧做事,只争朝夕。”

戴金霞忧心忡忡:“是不是还有危险?你干嘛现在急着跟我们说这些?我们回去再讲不好吗?”

田蓝摇头,认真道:“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谁都没理由浪费时间。我现在能做多少是多少,后面的事情再说。眼下这时候刚好适合种植菌草,咱们改善了戈壁滩的气候,好处是多多的。”

这一夜,女知青们呆着的屋子,灯就没熄灭。不知情的人见了,还要以为是女生胆子小,必须得开灯睡觉,谁知道他们在挑灯夜战,正努力学习如何种植菌草,又要怎样利用菌草养蘑菇。

第二天早上,陈立恒拿回了黄挎包和那本《□□宣言》。

田蓝伸手摸包,里面果然多了草种。

呵,这是空间跟她形成默契了,昨夜枪林弹雨的罪她没白遭啊。

田蓝不假思索,直接拿出了草种递给离她最近的陆双双:“拿着,西大滩能不能变成绿洲变成花果园,就看你们的了。”

陆双双手一抖,差点直接将种子撒出去。妈呀,这一下怎么成了她的责任。

她下意识地想推拒,可是她抬起头对着田蓝灼灼的目光,却怎么也来不了口,只能默默地握紧了手,咬牙点头:“好!”

陈立恒看了她一眼,又帮她们端了早饭过来。部队里全是男兵,她们十几个姑娘家来来回回走动到底不方便。

知青们熬了一夜,个个都是双眼鳏鳏。田蓝喝了粥,才想起来问一句:“昨晚到底是什么人啊?”

她本来认为这问题很简单,本地驻军部队据调查肯定手到擒来。没想到陈立恒居然摇摇头,现在他也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这事真奇了怪了。

知青们面面相觑,徐文秀还脑洞大开:“该不会他们才是特务吧,所以神不知鬼不觉。哈,善恶到头终有报!所以他们的车子翻了,他们被烧死,尸骨无存。”

田蓝也觉得这样的场景比较符合爽文现场,但直觉告诉她,假如他们都是特务的话,那他们该有多想不开,绑架谁也比绑架她强啊。

大家纷纷点头,深以为然。田蓝现在都没家了,就是普通的土匪绑架也找不到人付赎金啊。

庞诗云却摇头,目光盯着陈立恒,话里有话:“那可不好讲,以前绑架大官的儿媳妇也常见的很。”

薛秀琴立刻反驳:“那为什么他们不直接绑架他得了?干嘛都这么大个圈子?”

“你不是说废话吗?”庞诗云没好气道,“部队有这么容易进来?解放军有这么容易被绑架?曲线救国,听过没有?这就是从弱点下手。”

她这样一说,女知青们看陈立恒的眼神又不对了。吼!田蓝就是无妄之灾,他才是罪魁祸首。

陈立恒当真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帮人就没打算跟他讲道理,完全胡搅蛮缠。

田蓝则一个白眼翻上天,阻止这帮姑娘没完没了:“行了,别废话,现在都给我复述一遍,菌草养殖菌菇的重点是什么?菌草的繁殖方式有哪几种?分别怎样做?”

老师提问了,学生这才不敢造次。

不过大家的疑问都藏在了心中,那就是那帮人为什么要绑架田蓝?

这个问题一直等到第三天早上,才总算有人解答。

涂政委来了。

田蓝就着玉米糊糊吃馍馍的时候,涂政委过来看她了,塞给她只煮熟的鸡蛋。

女知青们一看没自己的份,都相当时想着端着搪瓷缸子走人了。

算了,人家显然有话说。她们就守在门口,不让涂政委随便带人走就好。

田蓝抓着鸡蛋,这场景本来应该挺尴尬的,毕竟当初她举报的时候可没顾及涂政委的处境。

但作为21世纪过来的人,她秉着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愣是厚着脸皮吃了人家的鸡蛋。

涂政委叹了口气,倒是怪同情这姑娘的。因为的确是无妄之灾呀。

前天晚上的那些人究竟怎么回事?那就是场乌龙。

现在全国都在搞斗争,各个派系之间的矛盾非常剧烈。

陶军长下去安排派部队进驻各个单位实行军管的时候,两派人马为了争取他的支持,其中一派居然直接挟持了他。

另一派见状,这样不行,自己岂不是落了下风。于是他们就决定曲线救国,绑了陶军长的家人,好让对方就范。

可偏偏陶军长的老娘在老家,老太太自己到今天还下田干活。他老婆则去京城开会。至于他家孩子,人在西藏当兵呢。个个都隔了千山万水,让人没办法去抓。

也不知道哪个神经病从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说田蓝是陶军长故人之女,也是他没过门的儿媳妇,算是目前陶军长最亲近的人了。

于是这帮家伙就决定绑了田蓝,然后作为人质,好胁迫陶军长就范。

田蓝听的目瞪口呆,第一反应就是现在的文娱生活的确太单调了,以至于广大人民群众没事就爱瞎琢磨。

这都哪跟哪啊?陶军长有儿子吗?她根本就不知道这茬好不好。

涂政委苦笑:“其实也不算完全的胡说八道,那个时候经常会许娃娃亲的,都说将来有了孩子就要结亲家。”

就是这个事情闹的吧,不成样子了。

田蓝沉默:“陶军长现在怎么样?”

涂政委又忍不住生气:“你别管这些了,你啊你,你可把自己坑惨了。你爸爸现在这个情况,你能落得了好吗?”

田蓝一本正经:“我有一说一,我不搞污蔑陷害。”

涂政委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毕竟一口咬定田大富是台湾特务的人可是龚念慈。

田蓝好歹还记得刚吃了人家的鸡蛋,没让人继续难堪下去,而是主动转移了话题:“既然是个误会,那我现在能回去了吗?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涂政委皱紧的眉毛就没能松开,他挥了挥手,招呼田蓝:“你先吃饭,等情况稳定下来再说。”

田蓝没逞强,这时代魔幻现实主义,军垦农场的一把手,枪林弹雨里走出来的革命老军人陶军长都能被挟持了,何况是她这样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白斩鸡。

哦,没有防晒霜,也没空做物理防晒,晒黑了,应该算是酱油鸡。

涂政委走了,女知青们又回来了。

大家都双眼发直,陆双双说出了大家的心声:“田蓝,你们家到底给你许了多少门亲事?”

妈呀,这个娃娃亲结的,放眼都是未婚夫。

田蓝呵呵,姐也不知道姐拿的居然是玛丽苏剧本。倘若她穿书的话,那这本小说的名字肯定叫《我那n个天凉王破的大佬未婚夫》。

可去她的吧。

姐走的是事业线。

她瞪眼睛:“好了,别废话,都给我干活。”

她要编写实用农学小册子。

她发誓即使期末考试自己做提纲复习的时候要是能有现在的劲头,她的奖学金绝对能够年年都能拿最高档。

到了晚上,涂政委又来了。然而此时此刻他却连教训田蓝的心情都没有了,而是一张脸无比严肃。

田蓝本能觉得不妙,赶紧追问:“怎么了?”

涂政委一张脸缩成了核桃,在屋里走来走去,过了老半天似乎都没拿定主意要如何开口。

女知青们面面相觑,不晓得这人又想干嘛。

一位年轻的士兵,大概是他的警卫员跑了进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涂政委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士兵还在等候他的指示,一直没走。

涂政委骂了一句:“妈了个巴子,真t造反了。”

他伸手指田蓝,拿出了职业军人的杀伐果断,“走,立刻走,我安排你马上走。”

田蓝满头雾水:“我可以回去了吗?”

女知青们都高兴的很,回去回去,早点回去早点好,自己的地盘最自在。

哪知道涂政委火冒三丈:“回去什么?陶军长都已经去京城避难了!”

女知青们目瞪口呆,当场傻掉。妈呀,这算什么?陶军长已经被打倒了吗?

田蓝却半点儿不惊讶。

此事听着简直像天外奇谭,然而在这个时代却是常规现象。地方大员或者受到领袖肯定的军队高官,也不能拒绝群众的批斗。但是为了防止他们被斗死,高层也会发令将他们转移到相对安全的地方,来避开锋芒。

这也算是这场运动当中领袖赋予他们的特权吧。

毕竟批斗还是要批斗的。他们留在原单位不接受批斗就影响了运动的正常进行。

只是陶军长这么一走,田蓝的处境就艰难了。

因为那天晚上要抓她的人翻了车,吉普车被烧毁了,还死了好几个人。

这是重大的国有资产损失,主持这场劫持行动的人已经被抓了起来。他们这一派矢口否定绑架之说,咬死了田蓝是特务,一定要把她抓回去好好审判。

眼下乱七八糟,所有的运动组织都能到处抓人,而且被抓对象还不能积极反抗,否则就是在破坏运动,是现行反革命。

田蓝能说什么呢?这艹蛋的世界。

她咬咬牙,没有再肉肉叽叽,只问了一句话:“我去哪里?我要做什么准备?”

女知青们都急了,全都围着她:“你去哪儿啊?外面这么乱,多危险啊。”

情急之下,涂政委也拿不定主意。把人送走,如果没有一个妥善的安排,那就是将人往火坑里送。

他伸手招呼士兵:“你去一趟知青连,把她的行李都拿过来。”

然后他又吩咐田蓝,“你先睡一觉,要动身的时候再喊你。”

他一走,屋里就炸开了锅。

大家分成两派,一派认为现在必须得走,另一派却觉得现在情况错综复杂,以不变应万变是最稳妥的做法。

田蓝挥手,下了决心:“走,我必须得走,我不能跟他们硬碰硬。”

戴金霞点头:“没错,你玉碰石头肯定吃亏。先找个地方避一避,等情况稳定下来再说。”

田蓝直接往榻上一躺,招呼众人:“好了,不要再说了,都睡觉吧。”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大家终于关了灯。

田蓝知道自己应该养精蓄锐,迎接命运小船的颠沛流离。既然已经决定走了,那就必须得做好最充足的准备。可即便她神经再粗,这种情况下她也不可能睡得着啊。

她躺在榻板上,身上披着军绿色的毯子,很温暖,却没办法带给她安宁的睡眠。

夜色越来越深,外面阒寂无声,是最适合睡眠的环境,她却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安眠。

果然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就像莫泊桑写的那样,一件小事可以成全你,也可以败坏你。

屋里的知青也一样,平常睡眠最好的人这会儿都睡不着。

薛秀琴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问:“那我们以后要怎么办?”

他们辛辛苦苦在戈壁滩搞建设,他们认认真真地做每一件事。结果却是这样。那他们要如何做才是对的呢?

“干活。”田蓝不假思索,“永远不要停下步伐,永远做有意义的事。我们的价值,我们的人生,不是靠一个两个人张嘴定义的,而是由我们做的事来体现。踏实做事,埋头苦干,生活永远不会辜负我们的努力,我们的奋斗,这就是我们的人生。”

说完这些话之后,田蓝诡异地平静下来。她甚至迷迷糊糊地有了困意,就要陷入睡眠。

就在她以为再睁开眼又要进入空间的时候,她的肩膀被人大力晃动着,陈立恒急促地低喊:“田蓝,快起来,走,马上走。”

田蓝睁开眼,赶紧起身,小声询问:“现在走吗?”

女知青们都瞪着眼睛,集体看他,这是怎么回事?

陈立恒已经帮她拿起了行李,一个挎包和一个小小的箱子。箱子里装着的只有几件换洗衣服。因为书太重,也因为时间仓促,那些借给知青们看的书来不及收回头。他只能放弃。

陈立恒的手碰到这两件行李的时候,突然间生出一股心酸。

他从未见过女生的行李会如此单薄。他姐姐每次离家的时候都是大包小包。就是田蓝她自己,出发来大西北时,也是好几个行李箱啊。

在这里生活了快两年的时间,她没有为自己添置任何个人用品,反而将自己带来的东西都分给了同伴。

这样的人,居然要被迫匆匆逃离。真荒谬,为什么世界跟黑夜一样荒谬?

好在时间紧迫,陈立恒没空多想。他一手一个行李,叮嘱田蓝:“跟着我走,不要出声。”

田蓝有些懵,到底怎么了?涂政委呢?对方都行了99步,没理由最后一步还不露脸啊。涂政委可没理由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还施恩不图报。

陈立恒静默瞬间,说了一句话:“政委被带走调查了,田大富的特务案。”

艹,田蓝一时间脑袋里头就这么一个字音。

涂政委包庇田紫云等人,直接放跑了杀人凶手,也不过被口头训诫一番。

现在因为一个子虚乌有的特务案,他居然被直接带走了。这算是滑稽剧还是魔幻剧啊?

女知青们直接炸开了窝,搞什么呀?不是说部队最安全吗?现在连政委都被抓着了。

陈立恒其实很想问问田蓝:你后悔吗?你做了这些没有得到任何好处,却让自己也陷入了危险。你后不后悔呢?

然而他没有开口,因为他清楚的明白她是不会后悔的。

他感觉自己重新认识了这个姑娘,他没见过比她更倔强更有原则又更坚定的姑娘。

对,站在人民这一边,永远无所畏惧。

陈立恒低声吼道:“不要吵,你们想把人都招来吗?”

外面已经有隐隐约约地响动,不知道那些人在干什么?

戴金霞咬牙,立刻下定决心:“咱们分几路走,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其他知青纷纷点头:“对,咱们兵分几路,把他们引开。”

田蓝都没有来得及跟小伙伴们说什么,大家就分成了五组,吵吵嚷嚷地往外走,嘴里都喊着:“田蓝你去哪儿了?别听他们胡说八道,你才不是特务呢。”

别说这招虽然老土,毫无新意可言,但在慌乱的时候却相当管用。女知青们打扮都差不多,每个人都晒得脸上黑黑。一打眼看过去,不是熟悉的人根本就分不清谁是谁。

外面同样穿着军装的人到处追,嘴里喊着:“不要跑,站住!”

陈立恒趁机领着田蓝从小道跑了。

他带着她上了一辆货车,车厢里装满了各种各样的蔬菜,什么辣椒、茄子、丝瓜、豇豆、洋葱、西红柿、苋菜、空心菜、四季豆、生菜、地瓜叶、韭菜、牛皮菜。

哈,都是他们大棚里种出来的。

因为他们大棚采摘生菜以及油麦菜和牛皮菜的特点都是掰叶子,好让剩下的部分可以继续长出菜叶,一颗菜就能够吃好多茬了。

田蓝原本挺慌的,可看到这些菜,她就突然间安定下来。这就是她的勋章呢,她坐在自己的劳动成果中,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唯一的遗憾就是南瓜跟甜瓜还没有长好,她都来不及尝一尝它们的味道。

不过,单凭想象,她都知道,毫无疑问,她种的南瓜和甜瓜,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瓜。

车子开出去不久,田蓝听到外面有人询问:“干什么去?”

陈立恒言简意赅:“送菜,我们要跟牧民换菜。”

这两个月可以用兵荒马乱来形容,后勤保障都成了困难。大家不得不自己想办法来解决难题。

问话的人只是过来瞅了一眼,倒没有跟日本鬼子检查似的,拿出刺刀往菜里面捅了捅。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戈壁滩上的菜比肉还贵,他真拿刀捅了的话,怕是要赔不起。

货车又往前开,开出去足足有十几分钟,田蓝才敢小心翼翼地伸出脑袋透气。

倘若不是亲身经历,谁敢相信居然会有这样荒谬的事情发生。

她现在明白了,到死都稀里糊涂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未必是当事人荒谬,有可能是整个时代都荒唐。

因为即便是带着她逃出来的陈立恒,居然也没讲明白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因为上层的派系斗争实在是太复杂了。

那她还能说什么呢,索性闭嘴吧。

车子一路开到戈壁滩的边缘,外面的天空还是灰灰的,远远的,天上的星星眨着眼睛,它们是最纯粹而天真的存在。

陈立恒停下车,从自己的军挎包里摸出了两个信封,递给田蓝:“这是介绍信,你去中部平原的三江农场,那边主持工作的是谢富清将军。他跟我爸爸还有陶军长当时都是同一支部队里出来的。他也认识你妈妈,会照顾好你的。”

田蓝一时间想要扶额,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原主了。捧着金饭碗讨饭吃啊,有那么多大佬受过她妈的恩惠,她都不知道借势。

不过再想想,似乎也理所当然。因为当初积极帮助革命队伍的群众,淳朴到根本没有想过指望对方报恩啊。

而这样的恩惠,革命者在革命历程中不知道受到了多少,估计除非对方主动找上门,他们也不会一一早回头去报恩,否则一天到晚也不用做其他事了。

更何况原主的亲爹还活着呢,而且位高权重。

田蓝深深地叹了口气,再一次感慨田大富为啥不早点死掉,当个烈士的子女可比做他这个活人的女儿强多了。

谢天谢地,这个王八犊子被批斗的时候叫人从高台上踢了下去,高位截瘫了。

作为不厚道且距离温柔善良十万八千里的人类,田蓝表示,挺好的。就让他在风烛残年中体会一把小蔡人生最后几年备受浮肿病折磨的痛苦吧。

陈立恒又指着另一个信封道:“这是钱和粮票,你都拿着,出门在外要花钱的地方多,你别客气。”

田蓝真没打算跟他客气,这会儿矫情个啥?先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她点点头,挺真诚地道了谢,然后还拜托对方:“戈壁滩种菜的事情就麻烦你们了。这事开始了就不能停,停下来以后,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开始,又要有多少人吃不上菜。搞三线建设有一点很重要,就是后勤工作必须得做好,不然长期让人在艰苦的环境下生活,又看不到改善的希望,军心会涣散的。人类的本能就是追求美好的生活。请不要因为暂时的挫折就灰心丧气,也不要因为我的遭遇就对我们的事业心生动摇。在伟大的社会主义建设中,个人一时的荣辱得失算不了什么。”

这话,她说给小伙伴听,也说给自己听。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

这点困难算什么?

陈立恒点头,认真地强调:“我一定会把你写的东西交给知青连并传播出去的,我们的戈壁滩肯定能够变成绿洲。”

田蓝笑了笑,既然如此,她还有什么好遗憾的呢。她已经播撒下种子了呀。

就好像天还是灰的,但是太阳终将会升起。

蒙蒙亮中,一个摇着鞭子的老头儿朝他们的方向喊:“来啦?”

陈立恒赶紧上去跟人打招呼:“大叔,麻烦你了,本来农场说好了让她回家看她妈的。结果现在乱糟糟的,谁说话都不做准,搞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办。”

大叔也骂了句:“可不是嘛,这帮人一天到晚瞎折腾。马上就要夏收夏种了,再闹下去,我看他们也别吃饭了,喝西北风就喝饱了。你同学啊,哎呀,小姑娘不容易噢,能在咱们宁甘扎根都是好样的。”

陈立恒都要急死了,赶紧催促道:“大叔,你送她去车站吧,别误了火车。”

大叔摆摆手,胸有成竹:“你就别慌慌了,大叔我什么时候耽误过事?”

说着他一扬鞭子,就赶着马车哒哒地往前走。

陈立恒本来还想再嘱咐两句什么,结果就吃了一嘴巴的土。

天地良心,田蓝必须得承认,虽然她很感谢这位大爷出手相救。但是她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想再有同样的经历了。

太颠簸了,她感觉自己坐在车上都成了跳跳鱼。好几次她都担心自己一不小心立刻滚下去。

好在这颠簸没白颠簸,马车的速度并不慢。起码在天大亮的时候,她把人送到了铁轨边上。

对,是铁轨,不是车站。这里有个调度台,调度台里值班的圆圆脸阿姨出来看了眼田蓝,同情道:“娃娃遭罪了,上车吧,就上这辆车。我跟人说说,到前面再转车。”

田蓝只有道谢听话的份,她还从包里摸出了老饼干,要送给赶车的大爷当谢礼。

大爷却死活不肯收,招呼她道:“你自己留着路上吃,穷家富路,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呢。”

阿姨已经转头招呼田蓝快上车,田蓝不好再跟人客气,赶紧道了谢就走。

等到她爬上车,田蓝的脸就变成了大写的囧。

亲,听说过小猪在你旁边走的那辆动物专列吗?现在,姐正处于同款状态。

只不过小猪换成了咩咩羊,这是一节送羊的车厢。

一只只羊羔抬着头,好奇地看着田蓝。

可怜的小田同志只能捂着鼻子呵呵,妈呀,这气味实在太感人了。

她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蜷缩在角落里,怯生生地跟各位羊兄打了声招呼。不敢动,坚决不敢动,各位羊兄,你们自便吧。

唉,天底下应当没有比她更落魄的穿越者了吧。事情她做了,成果是好的,结局却是惨淡的。没有锣鼓喧天,也没有鞭炮齐鸣,有的只是她跟被狗撵了似的张皇逃窜。

混到这份上,假如她生在一本小说里,肯定要被骂臭头。活该,你个圣母病。说不定还有人会诅咒她早死早干净。

作为主角,周围人居然不跪在你身边喊爸爸,你不失败谁失败呢?

调度台的阿姨托的熟人也是位阿姨,虽然她满脸风霜,但她的笑容就像洒满宁甘大地的阳光一样灿烂。

她还给田蓝倒了杯水,又帮她拿了个小板凳让她坐下,笑着安慰她道:“没事的,咱们车厢条件虽然艰苦了点,但是车速不慢,过两天你就能到中部平原了。”

田蓝赶紧跟人道谢。

圆脸阿姨笑着给她出主意:“你要在车上无聊,你就看看外面的风景。咱们宁甘处处都是好风光!呀,你不要不信,不是风吹白茫茫,遍地是盐霜。咱们这里现在不一样呢。你瞧见外面了吗?那高高的架起来的不是山,都是台田。你看看,上面的庄稼长得多好啊。这金灿灿的,是油葵还有麦子。”

田蓝心念微动,追着阿姨问:“这边都是吗。”

阿姨自豪地点头:“是啊,都是,咱们应该原先种不出庄稼的盐巴地现在都改成台田了,你看这个架的高吧,上面长树草长庄稼可好了,下面还养鱼呢。等下半年,咱们车上运的可不止羊和猪了,还能再加上鸭子跟鹅。”

田蓝难以置信:“真的都已经种上了?”

“可不是嚒。咱们军垦农场向来速度快,从来不磨磨唧唧的。剩下那些还没来得及种的,要等今年夏天的雨浇透了,后面就能种庄稼啦。”

阿姨笑呵呵的,“你是串联来的知青吧?就在咱们宁甘扎根,保准你不后悔。我跟你说,这个什么台田鱼塘就是咱们支宁的知青搞出来的,一下子给咱们增加了好几十万亩地呢。听说军垦农场要给他们集体请功。好家伙,这不上战场就有军功可以拿,多美的事啊。还有那个往盆里一放就能长的菜,也是他们说的。我们车上的炊事班实验了,真可以,像是芹菜根和乌白菜的根,都长出叶子来了,长得还挺好。我们琢磨着呀,以后我们在车上自己都能种菜吃了。”

田蓝高兴地跳了起来。她不在乎到底是几等功,她高兴的是她终于做了点真正造福人民的事。

就好像服务于无数吃瓜群众的西瓜大佬,工程院院士吴明珠奶奶说的:人生最美好的事情就是你创造出来的一切都能为人民服务。

哈,失败个屁,她的穿越一点也不失败。

这些金黄翠绿的台田,这片长出了庄稼蔬菜以及树木的大地,就是她的论文,就是她的军功章。

看,日出东方,太阳好好升起,好一轮炎炎红日。

“命运就算颠沛流离,命运就算曲折离奇,命运就算恐吓着你,做人没趣味,别流泪心酸,更不应舍弃……”

像红日之火,燃点真的我。

她是最成功最幸福的穿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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