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六十年代好种田(捉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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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母鸡号称主妇的小银行。一家人买盐打酱油各种针头线脑,都指望着鸡屁股呢。

不是迫不得已,谁舍得杀自家的鸡?

可尽管那身材敦实的胖女人又哭又闹还滚了一身的泥巴,场部领导仍然不为所动。尤其是自告奋勇的农场职工主动跑她家抓鸡时,还顺带着在她家收出了一口袋麦子。

就说噻,人家赵志远晒了那么一大滩麦子,就一下午的功夫便叫你家的鸡吃光了?哦哟,当真没看出来,你家鸡成精了。这袋麦子怎么来的?不就是你趁机偷了人家晒的麦子嚒。

糟蹋老右的东西跟偷老右的东西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黑五类是人人得而踩之,根本不能被当成个人看待。但后者那是贼,而且实验田产权属于公家,这是偷盗公家财产!

田蓝尖叫:“你把麦子都混在一起了,你让我怎么找?每一粒麦种都是不一样的!”

胖女人慌了,矢口否认:“不是,这,这是我捡的麦子。”

结果这话踩了雷,虽然麦收过后所有人尤其是女人跟小孩都会下田捡麦穗,但这事在明面上是绝对不允许的。眼下哪怕一粒粮食所有权都属于公家。你大庭广众下嚷嚷麦子是在农场麦田里捡的,你这就是呈堂罪证啊。

场部领导阴沉着脸,当场下了令:“既然是鸡吃了麦子,就杀了鸡把麦子都取出来。这些麦子是捡的,那收回仓库!”

鸡是小偷,那小偷的尸体自然不能被原主人收回头,交由人民群众□□消灭最稳妥不过。

农场职工原先就讨厌生性好贪小便宜还霸道不讲理的胖女人一家,这会儿又听说上堤坝的人可以免费吃鸡汤面。即便他们自己未必能喝到哪怕一口汤,大家也欢欣鼓舞地高喊领导英明。

谁不喜欢看卑鄙又爱扯虎皮做大旗的小人被当场打脸呢?

场部领导看了眼田蓝,意味深长道:“亩产六百斤,明年我等着看你这么长的麦穗啊。”

田蓝一抹脸,刚才嚎啕过头了,声音有点哑:“不用等明年,马上就能种下去。”

旁边人都要散开了,这会儿听了她的话,疑心这姑娘怕不是个傻的。冬小麦冬小麦,秋种夏收,哪有七月份种的道理?

就连王老师都疑惑,她虽然不搞小麦育种工作。但她清楚春小麦的生长需要一个春化过程,也就是播种之后要在0~15c经过1~2周,才能够启动开花结籽的程序。

三江平原的七月份,即便现在发洪水,那也达不到这样的温度条件呀。

田蓝说话还带着浓浓的鼻音:“可以夏天种,小麦夏播可用作育种加代。现在种,秋天就能看到成果了。不然我也不会急着把小麦带过来。”

原先围观职工里还有人怀疑田蓝浑水摸鱼,趁机帮赵志远两口子出气。谁让她跟王老师关系好来着。

现在听了她的话,大家倒都摒弃这猜测了。毕竟哪有撒谎的人迫不及待谎言被揭穿的呢。这事倘若拖到明年,小麦到底长成啥样,谁还记得要关心啊。可她说秋天就能出成果,那大家伙儿的眼睛都盯着呢。

团部领导又看了眼田蓝,当场点头接下她的战书:“好,我就等着收完稻子看你的麦子!想要什么支持,开口提,组织上尽量满足。”

田蓝抽抽噎噎:“我,我要助手。他们大学生把输了就得说话算话,得听我指挥。还有他——”

她伸手指着赵老师,带着怨怼,“还有他,就是他没看好我的麦子,所以才损失这么大。我要他把麦子都种出来,挑出我的好麦子。”

赵老师却充耳不闻,他半跪半蹲在麻袋前,就着路灯的微弱光芒,一颗颗的将麦粒贴到眼睛边,小心翼翼地挑选。

原先还在看热闹的人们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痴子呆子傻子,说的就是像赵志远这样的人。不会来事,不会做人,活该被打成老右。可这个老右又干了什么坏事呢?他只不过一心一意想培育出高产的种粮。

团场领导皱着眉毛,似乎迟疑了片刻,才不耐烦地一挥手,勉强点点头:“行,就这样吧,赵志远,好好把麦子种出来。瞧你这个事情办的,叫人家宁甘农场的人都要看我们笑话了。”

赵志远木呆呆的,似乎根本没有听进他的话。

他的爱人伸手推他时,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好在团部领导似乎已经习惯了他不会做人的个性,只转过头问田蓝:“还有什么要求吗?一并提出来,别到时候又说我们三江农场扣扣索索的,才害得你麦子没种好。”

田蓝不假思索:“有,夏播麦子育种,我得上山找实验田。因为得培育种子,为了防止种子被污染,种植的环境还得相对安静。”

领导想了想,抓了把脑袋,才捞出一块地方:“行吧,我批个条子,你们去七连的驻地搞实验。他们那边刚好搞了点荒田,弄一块给你们用。”

田蓝这才委委屈屈地答应,还表示不满:“本来没这么多事的,在我们宁甘就从来没有人这样养鸡。”

领导还急着上堤坝去巡逻,没空再敷衍他们,直接摆手走人:“行了行了,别那么多废话,把你们的种子都收好了,别下回叫老鼠给吃了,还逼着我们给你杀老鼠取麦子。”

周围人发出一阵哄笑,三三两两跟着领导一块儿上堤坝。虽然洪峰暂时退了,可谁晓得后面会不会再发起来呢?

还有些心善的大婶过来帮忙收拾麦粒,又泛泛地安慰了几句赵老师跟王老师。有人隐隐约约表达对他们的同情:“人什么样子,大家都长眼睛看着呢。那些脏心烂肺的家伙,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王老师也不敢多说话,生怕一不小心就连累了别人,只苦笑着道谢:“劳你们费心了。”

她拎着湿漉漉的麦子,伸手拽还蹲在地上的丈夫:“走吧,我们回去吧。”

赵志远像是失了魂,如同提线木偶般叫妻子领回家。分明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此时此刻,却茫然无措如稚童。

王老师安置好丈夫,才转过头冲田蓝叹气:“唉,你这孩子,你得罪人了。她家,不是好相与的。”

田蓝冷笑:“因为她够坏,所以人人都得让着她吗?事实证明,坏人只有人人喊打才能天下太平。绥靖政策,最终只会害人害己。”

她抬头看赵志远,认真道,“赵老师,你不要想太多,农场还是支持大家搞农业研究的。现在条件再不好,也总比打仗的时候天天飞机在头上掉炸弹来的强。山上挺好的,清静,可以踏踏实实做自己的事。”

王老师也赶紧劝丈夫:“是啊,我跟你一块上山,咱们种出高质高产的庄稼来,叫他们好好瞧瞧。”

赵老师脸上流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他喃喃自语:“对,我要好好种小麦,种出亩产千斤的小麦。我要跟领袖报喜,我要让他们看看清楚到底谁是真革命。”

田蓝默然,一时间不知道该感慨他被时代pua的太厉害,还是该庆幸心中有信仰的人始终怀揣着火光,再艰难困苦也心存相信。

她趁机夹带私货:“赵老师,你可得好好的种麦子。我看从她家搜出的麦子不少,说不定除了你的实验品种之外,她还偷了其他人的。现在麦子主人都不知道在哪里,除了你能帮他们种下去,记叙实验成果外,他们还能指望谁呢?”

田蓝的瞎话张口就来,她要塞进去的是自己从空间里得到的麦种。可在眼下的背景下,她编的瞎话又合情合理。

现在是打倒一切反动学术权威的时代。啥叫反动,啥又是不反动呢?就好像网文时代的敏感选题,你不涉及是最安全的,你一旦触碰到了,不管你怎么写都有可能踩雷,都有可能被打倒。

这个年代的臭老九还敢搞研究的,那都是勇士。光三江农场,被打倒的农业技术工作者就有好几个。

赵老师其实情况算好的了,毕竟他没有历史上的大问题。但那些曾经在旧机关里任过职的才叫倒霉呢,被抓去劳改的都有。

他们研究了许久的东西,没人接手的话,那就只能前功尽弃。

赵老师打起了精神,连连点头:“没错,我还活着,我还能做事,我要把大家做不了的事继续做下去。”

田蓝拼命地点头赞同:“对对对,就是要这样,一时的误解曲解算不了什么,伟大的事业才是永恒的。人民总有一天会知道,谁是对谁是错,谁包藏祸心谁又兢兢业业。”

赵老师转过身,对着墙上的领袖画像开始大声汇报:“报告主席,我一定会坚持小麦育种事业,让咱们全国人民顿顿都能吃上白面馍馍。”

他嘴里头一边唱:“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一面姿态笨拙地跳起了忠字舞。

田蓝看他面上虔诚的表情,下意识地想捂眼睛。妈呀,她真是接受不能。

她赶紧趁机告辞:“王老师,我走了啊。”

王老师家只有一间土坯房,一张床。他们夫妻都回来了,她自然不方便再留宿。

好在农场实行的是集体主义,虽然现在干部们都忙着抢险抗灾,但还是给他们这些营房被冲毁,暂时没地方住的知青安排了落脚地——新修的礼堂。

王老师拿着手电筒,又抱了床被褥和凉席,招呼田蓝:“走吧,我送你过去,路不好走。”

门关上了,屋里的人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她们的离开,依旧载歌载舞:“……鱼儿离不开水呀,瓜儿离不开秧,革命群众离不开□□……”

小礼堂是三江农场为数不多的砖头房之一,从外面看,即便夜色深沉,屋子瞧着也亮亮堂堂,那昏黄的灯光可真柔和,看着叫人心里头都暖融融的。

时间还早,小礼堂里空无一人,也空无一物。

头顶吊着灯,地上铺着碎砖头。原先这边打算做水泥地,但屋子刚盖好就碰上农忙抢收抢种,接着大家又忙抗洪抢险,工程便停了下来。

王老师扫视一圈环境,立刻摇头:“不行,这没办法睡。”

她原先以为团部是临时调来了床,或者将学校的桌子搬过来,先凑合着让大家睡觉。现在看来,现在这事根本没人管。

碎石头地打地铺都不行,必须得垫个东西。

田蓝虽然不是豌豆公主,但神经也没出粗到睡在石头渣上也毫无所觉。她琢磨着现在找张床不简单,还是弄个门板凑合着睡一晚吧。

“我那屋子虽然冲垮了,但我估计门板还在,先拿过来用吧。”

王老师点点头,勉为其难道:“先这么用吧,后面我再给你找张床。”

田蓝笑了起来:“后面咱们就上山种麦子去了呀。”

王老师也笑:“那好,后面你就睡我家。等屋子盖好了再说。”

她是不打算下山来了,她身心俱疲,要陪着丈夫。

但是田蓝一个小姑娘家天天待在山上做什么?这麦子种下地,她又不能替麦子长,还是得回农场的。

田蓝跟王老师回到泥巴屋前,卸了门板。

她运气不错,居然从泥水堆里找到了自己的床,可惜床已经完全垮了,还比不上门板实用。不过泡在泥水里的衣服洗洗还能再穿,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最起码的,她前两天刚拿到工资跟粮票时,除了汇出去之外,剩下的部分全交给食堂当伙食费了。否则要是被水泡烂了,她才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呢。

王老师带着田蓝打了井水,将门板仔仔细细冲洗干净,在晚风中吹了会儿,才抬去小礼堂。

至于那两件衣服,光用水洗肯定不行。王老师简单处理一通之后,决定带回家拿肥皂好好地洗干净了,回头再拿给田蓝穿。

对于目前的状况,做老师的人颇为不满意:“门板还潮着呢,不好睡觉。”

田蓝却无所谓:“没关系,多垫点麦草就好。我看解放军抗击洪水的时候,都是直接在堤坝上一躺,连门板都没有呢。”

就是她父母的同事,平常那么精致的小姐姐,给人做核酸检测时,也是和衣躺在户外地上将就着睡觉。

跟他们一比,自己已经超级幸福了。

王老师笑了起来:“你能这么想,也挺好的。”

她俩进屋放下门板,又去抱麦草。

仓库的看管员知道是知青,倒没有拦着她们,还主动给她找了今年刚收的麦草:“用这个,今天我又晒过了,没怪味道。”

田蓝赶紧道谢,抱着麦草回小礼堂。

没想到这回小礼堂里倒是多了个人。

唐薇本正在屋里发呆,听到脚步声,她扭头瞧见两人,下意识地解释:“有人摔伤了腿,得躺在床上。我能走路了,就过来了。”

其实她不解释也无所谓,因为田蓝她们离开医务室的时候刚和她吵了一架,大家当真算不上朋友。

可说不清楚究竟是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她在屋里瞧见田蓝对付那胖女人的彪悍劲儿,让她意识到这个小妹妹不简单,必须得郑重其事地对待。也许是因为她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让她认为自己不应当对同志也冷冰冰的。

对,是同志,君子和而不同。即便大家看法不一致,但还是并肩作战的战友。

可惜她释放了善意,田蓝的态度却相当冷淡,只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

倒是王老师和气地问了句:“你怎么睡?我给你去找副门板吧。”

唐薇本来手还揉着耳朵呢,揉耳朵的时候她感觉舒服。现在听了王老师的话,她瞬间阶级意识上线,严词拒绝:“不用你管。”

田蓝立刻冷笑:“放下你的手,揉什么耳朵?得了人家的便宜还卖乖,我看你跟那个女人一个德性,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还张口闭口革命呢,分明就是打着革命的旗号,逞自己的私欲。”

唐薇气得快要疯了:“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跟她一样,那就是一个无赖。”

他们大学生平常也烦这人烦的要死,成天光想着占人便宜,啥事有好处就往上凑。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文化运动的名声都被这种人败坏了。

田蓝似笑非笑:“原来你也知道你们一样都是无赖啊。别跳脚,你们看人不都是只看老右两个字吗?就因为人家里有老右,所以你们就明目张胆地占人便宜。别不承认,她偷赵老师的麦子,人赃俱获,大家都看得一清二楚。你呢?王老师前脚帮你缓解了痛经,你手还揉着耳朵,现在就不承认这件事了,你们又有什么区别?”

唐薇平常就不善言辞,根本不是牙尖齿利的田蓝的对手,这会儿只能又气又怒地强调:“我们跟她不一样。”

“对!”田蓝点点头,“你是没打王老师,但冷暴力就不是暴力了吗?你能说出王老师究竟做错了什么吗?你不能,因为你清楚的知道连坐是无耻的,根本不符合我们革命者的信仰。伟大的领袖也教导我们出身无法选择,但道路可以自己选择。就算是老右,老右也是可以被改造好的分子。当年我们前辈搞统战工作,成绩斐然。正是因为团结了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我们才成功地取得了反帝反封建反官僚主义的胜利。前辈敢做的事,你为什么不敢做?你为什么没勇气帮老右改造思想上的错误?因为你自己水平就不行,你心虚。你只会又打又骂,拒人于千里之外。还大学生呢,我看你连我这个初中生都不如!”

唐薇本来人就不舒服,现在被她一刺激,又急又怒,差点当场晕过去。

王老师见势不妙,赶紧过去扶着她先坐在床板上。

就这样,田蓝都没有生出同情心,反而冷酷到底:“怎么,被戳到痛脚就要晕过去了?碰上困难就逃跑,你可真是够够的。”

唐薇已经气得脸色通红,原本已经缓解的肚子这会儿又疼得恨不得能把她整个人都撕开。

王老师赶紧伸出手,又帮她揉捏耳穴。好不容易缓解了疼痛,唐薇才有气无力道:“你别含血喷人。”

田蓝嗤笑:“说的好听,那你拿出点实际行动给我看啊,证明你不怕,证明你敢深入虎穴,搞好统战工作。”

女大学生被逼上了梁山,咬牙应战:“我不怕,我有什么好不敢的。”

田蓝点点头,口气勉强的很:“行啊,我就等着看你的表现。”

说着她老实不客气地将人赶起来,自己铺上今年新收的麦草,直接往上面一躺,若无其事地睡起了大觉。

全然不顾人家还在痛经。

哎哟,这些收刚晒过的麦草真是好闻,散发着浓郁的麦香,叫人不由自主地想到上好的面粉做出来的馒头包子和面包。

空间同志,懂否?来顿小麦大餐啊。

哎呀,她真的得好好夸一夸空间大佬。人家虽然不搭理她,但她要啥给啥呀。

就说小麦大餐,空间玩的花样可比她想象中的更美好。什么葱油饼,石头馍,奶香小馒头,红糖发糕,老奶油面包,千层饼,甜甜圈,这些只是开胃甜点。接着还有刀削面、兰州拉面、担担面、biangbiang面以及馄饨和煎饺。除此之外,各种配料炒出来的碾转,也是很绝啊。

干掉这些之后,田蓝依然不满足,她一口小麻花,一口麦芽糖,末了还要再来一串烤面筋,小日子爽的简直要飞起!

喝完最后一口麦仁茶,她还能笑嘻嘻地朝看不见的人眨眼睛:“不用我说了吧,大佬,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一走。”

然后她就被踢出了空间。因为她都感觉到了强烈的失重感,她是直接掉回麦草堆上的。

不过无所谓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她的挎包也跟着回来了,里面装的满满的,全是麦子。

低头闻一闻,都能嗅到那股浓郁的麦香,比新麦草更纯正的麦香。多好的麦子呀,长在地里就能结成粮仓。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紧接着是个似曾相识的声音:“田蓝在吗?在的话出来一下。我是郭秘书。”

田蓝赶紧应声:“我在,有事吗?”

先前去军区招待所接她的郭秘书开口招呼:“你不是要去种麦子吗?动作快点,我送你去七连。”

田蓝立刻扭头看唐薇,奇怪道:“还愣着干什么?原来你昨晚就是喊喊口号而已,顺带着再骗王老师帮你止痛啊。”

唐薇直接跳了起来,完全没办法忍受自己堂堂一个大学生居然被初中生冷嘲热讽。她咬牙切齿:“不就是上山种麦子吗?我怕什么?我什么都不怕。”

田蓝皮笑肉不笑,老阴阳人了:“是吗?但愿如此吧。”

她走在前面,还跟郭秘书介绍:“这位是唐薇同志,大学生,主动要求一块儿过去种麦子。”

郭秘书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嘴巴张了两回,到底还是什么都没多说,只点点头道:“那行,一块儿过去吧。”

王老师和赵老师可没郭秘书的淡定,他俩瞧见唐薇跟着一道走的时候,脸色都变了。

田蓝还在教训女学生:“我看你干活稀松的很,估计也没种过麦子。作物育种是件非常严肃的事,比一般农民种田更辛苦,要经过六七代甚至二三十个世代的繁殖选育,才能得到一个理想的结果。在这个过程中,你需要不停地观察,鉴定,检测。选种的时候需要从几万份标本中选出合适的,播种的时候麦种不能混杂在一起,等到收割必须得一株株的分开,否则脱粒的时候,你根本搞不清楚麦粒到底是从哪一株麦子上出来的。从种植前的整地、施肥、划行、分区以及规划实验,再到麦种播下去之后田间持续观察记录、管理,授粉杂交、选择材料,分类收获、晾晒,考种、室内选择再试验总结……”

说到后面,她又突然间后悔了,相当无礼地开口赶人,“算了,我看你也不是能做这事的人。你回去吧,先前那些话就当我没说。别因为和我气,耽误了我的育种工作,那我可不能答应。”

这话半真半假,育种辛苦是实打实的。

田蓝上学时,有位教授专门搞小麦育种工作的,一年365天,包括大年三十都要去田里转一转,一天不见麦子,心里都不踏实。

唐薇原本根本没打算跟人去干什么小麦育种,她真是话赶话,被逼上梁山的。

可现在田蓝这么个态度,完全是瞧不起她。她作为大学生的自尊心绝对不能接受。

20岁的姑娘立刻挺起胸膛,认真地强调:“我还没开始干,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做?你还说我先入为主,我看你这个毛病才不浅呢。怎么就不能做?我没种过麦子,不代表我不能学。”

田蓝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完全是没鱼虾也行的口吻:“那行吧,人手不足,先凑合着用。”

郭秘书都被她的口气给吓到了。大学生哎,天之骄子,他自己一个高中生站在这帮大学生跟前都莫名心虚。结果这小初中生绝了,居然还明目张胆地歧视。

果然日月换新颜,时代大不同啊。

大家走出场部,还没上拖拉机的时候,就迎头撞上了刚从堤坝巡逻回来的大学生们。

他们瞧见唐薇,好几个女生立刻围上来关心地问:“身体好一些了吗?别急着出来,好好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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