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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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骨忧太从未表现出如此颓废之态,他将自己反锁在房间内不愿出来,五条悟一直在门外守着,直到第二天深夜才见到终于打开房门离开卧室的乙骨忧太。他一天多未进水米,此时已经憔悴得不成样子,五条悟将一直准备在身边的水与饭菜递过去,又猛然意识到这些东西早已经冷了下去,同样有些恍惚的青年收回手,留下一句“我去再热热”便要转身离开。

说实话,他似乎还没有做好面对这位学生的准备。

乙骨忧太突然向前一步,他拉住五条悟的手臂,阻止了他要离开的动作,在与老师对视的那一刻,五条悟背后的月光令他蓦地想起了自己刚得知里香变为咒灵的真相的那天夜里。死去的元新歌也曾这样耐心地守候着他,这个认知让他肿胀的双眼中再一次溢出大滴大滴的泪水,他呜咽起来,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他手腕上有鲜血滴落,五条悟能从敞开的房门处看见乙骨忧太房间地板上的刀。

“我不能死,老师,我怎么能去见他……”他终于大哭起来,“我没办法见他,我怎么好意思去见他……我怎么能让他再见到我……”

五条悟放下手中的托盘,揽住了学生单薄的脊背。他想要安慰几句,可不知道从何开口,最终吐出的话翻来覆去只有一个中心思想,那就是——新歌一定不会希望你这样做。

乙骨忧太询问夏油杰在哪,五条悟称自己已经杀了他,少年执意要看到那人的尸体,却发现五条悟并没有按照规定将夏油杰的尸体交予家入硝子进行特殊处理。师生两人爆发了一场甚至算不上争吵的争吵。五条悟承认自己对夏油杰的处理存在私情,乙骨忧太只是淡淡问了一句话便让他溃不成军。

“夏油杰是老师的私情,那新歌算什么?”

诅咒师的尸体终究还是运进了高专的停尸间,家入硝子在看到夏油杰的死状时沉默了很久,女人的眼圈有些发红,不知道是因为夏油杰还是元新歌。

亦或是两者都有。

祈本里香和元新歌的接连离去对乙骨忧太造成了极大打击,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回应任何人的善意,禅院真希、狗卷棘与熊猫三人明白他的痛苦,与他相处时都相当小心翼翼,尽量避免在他面前提到任何与元新歌有关的事情,但这并不能削减那孩子一丝一毫的存在感:他们亲手收拾了元新歌的遗物、搬走了教室中空下来的桌椅、训练场上几人面面相觑却再也找不到合适的陪练、甚至经过元新歌的房间时都会感到心中酸涩。

在五条悟的协商下,并没有酿成大错的菜菜子和美美子开始为东京咒术高专工作,两人亲眼目睹夏油杰的尸体被五条悟放进停尸间,反抗情绪极其强烈,但皆被五条悟毫不留情地镇压。他不愿让这两个孩子接着走在错误的道路上,虽然暂时不能让她们进入高专读书,但短暂地做些咒术师的工作是没什么问题的。时间一长,菜菜子和美美子也明白这就是此时最好的选择,她们每天清晨都会专门乘车去夏油杰的墓前,直到八点才肯开始工作。

百鬼夜行一结束,禅院真依便给姐姐发来了消息,她询问元新歌不回复短信的原因,关心他是否受了伤,禅院真希将元新歌的死讯传达过去后,那边沉默了许久,再也没有任何答复到来。

为元新歌举行葬礼的那天,京都校的几位学生也赶到了现场,所有人身着深色服装,面色都显得不太好看。反应最大的莫过于禅院真依,她一直有些呆愣,望着其中甚至连元新歌的骨灰都没有的坟墓出神,最终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葬礼的仪式举行了多久,她就紧紧扯着禅院真希的手臂哭了多久,少女从未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这样脆弱的一面,就连对学生之间的交往一向不太关注的五条悟都看出了异常。

她显然对元新歌有某种特殊的情感,或许是因为姐妹校交流会上的舍身相救,或许是因为之后联系时的耐心回复,但少女的一腔赤诚终究不会得到任何回应,这是任何人都不愿意看到的结局。

葬礼结束,咒术界高层对于与百鬼夜行有关的许多处理结果也下发到众人手中:夏油杰从咒术界通缉名单上除名,乙骨忧太因失去祈本里香而降为四级咒术师,五条悟监管不力导致学生死亡下发警告处分一次,在元新歌遇难时没有伸手搭救的五名咒术师皆受到降级处分,东京校与京都校的某几位学生因在此次攻击中表现出色而顺利升级。

还有就是,将四级咒术师元新歌列入死亡名单。

这次百鬼夜行规模极大,甚至惊动了海外的咒术师组织,为了交流学习,东京校拥有了一次出国机会,乙骨忧太立刻找到五条悟递交申请,想要趁此机会去寻找元新歌的父母。直到这时,师生几人才知道,没有留下任何亲属联系方式的元新歌甚至可能不会顺利将死讯传递到父母手上,他仿佛直接蒸发在这个世界之上,除了他们整理过的那些衣物和日常用具之外,没有任何事物能再证明元新歌曾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

五条悟沉默了许久,向乙骨忧太保证:等乙骨忧太重新成为特级咒术师以后,他就会将出国申请立刻递交给夜蛾正道。

乙骨忧太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不过是半年时间便从四级飞跃为特级咒术师,他完美地掌握了咒力的使用方法,体术也愈发出色。出国申请从递交到被批准需要经过一个月时间,乙骨忧太托五条悟将他搜索到的所有和元新歌有关的线索都汇总在一起转交给自己,然后便一心一意地投入了资料的分析之中。

冬去夏来,今年入学的一年级新生也相当特殊,开学已经有一段时间,上课的却一直只有他一人,名为伏黑惠的少年被五条悟带进咒术高专,很快便将乙骨忧太看做学校中最值得自己尊敬的人。得知后辈这令人感到有些好笑的想法后,乙骨忧太只是微笑着点点头,对他说道:如果你能再早些入学的话,你就能看到比我更加优秀的学长了。

伏黑惠不明白他的意思,于是他追问那位学长的去处。

这并不是个秘密。

乙骨忧太在元新歌生日那天带伏黑惠来到了他的坟墓前。墓碑上的照片是从元新歌的学生证上取下的,小小的框中,少年身形挺拔,面容俊俏,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如果忽略那灰白的颜色以外,伏黑惠已经能想象到他会是位多么优秀的咒术师。

“新歌小时候不太爱笑。”乙骨忧太将花摆在坟墓面前,他说道,“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来到高专以后,他微笑的次数越来越多,我想,他也很喜欢这里吧。”

伏黑惠犹豫一瞬,还是问道:“两位学长是……”

“我们是青梅竹马。”乙骨忧太如此回复道,不过是寥寥几句话,他已经哽咽。

伏黑惠不再多说,但他有些在意乙骨忧太的态度,于是便在五条悟赖在办公室喝汽水时去询问与那位名为元新歌的学长有关的事情。出乎他意料的是,五条悟少见地没有和他多开玩笑,青年没问他究竟是从哪里听来了这个名字,只是确认了一遍他是否真的要听完这个故事,伏黑惠犹豫一瞬还是点头,然后便被五条悟扣在办公室两个小时。

五条悟难得表现出了絮叨的一面,他从那孩子与他的第一次见面究竟有多么惊心动魄讲起,又回忆起他提着那孩子的衣领带他深入咒灵战场的事情,五条悟感叹道:“或许就是在那时候,我让他养成了不怕死的性子,听目睹了他死去的那些咒术师说,他被咒灵生生啃咬至死,连一声痛哼都没有发出。”

伏黑惠没想到会牵扯出这样令人痛心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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