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撕开的虚假(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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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呜咽一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再好看,我也只有现在能看见,别人眼里的我是什么样子又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不过还真是好看。

前短后长的黑色小礼裙配着深红丝绒绑带,一字肩的设计性感而不失典雅,膝盖以下笔直的腿在后裙的衬托下显得很白很细。

让她恍惚中有种自己很白的错觉。

“今天的小姐可是唯一的主角,万众瞩目,自然是越璀璨越好。他们会为你疯狂的。”

仔细地扎好每一个蝴蝶结之后,女仆长打开装鞋的盒子,拿出一双哑光红色细高跟,缓缓朝虎杖悠走来。

在对方的眼里,无异于魔鬼来袭。

虎杖悠缓缓后退,僵笑着说:“我就没有必要穿高跟吧?我可是有一米七三的!”

“boss特意定制的合金鞋跟,他希望您狠狠地踩那些主动来邀请您跳舞的男人。”

对于某位先生的小鸡肚肠,她已经懒得吐槽了,但要她穿这个是万万不行的。

她又猛地后退一步:“可是我觉得我穿着它没法完好地走到舞厅。”

女仆长:“小姐的身体平衡能力也非常强,没道理驾驭不了一双小小的鞋。”

虎杖悠依旧是猛摇头。

她也不是没因为好奇而试过高跟鞋,但能走归能走,那种仿佛脚踏刀山火海,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的感觉让她实在难受。

这被人追着都跑不快呀。

女仆长遗憾地收起这双造价昂贵的定制高跟,从另外一个盒子里取出一双稍矮的坡跟,坚定地说:“没有别的选择了,而且今天也不需要您进行跳舞之外的活动。”

虎杖悠勉强接受了这个结果。穿上鞋子之后走了两步发现还行,可以当鞋底厚的鞋子穿,不太影响活动。

而当她以为结束了的时候,她被按在椅子上化妆做发型长达三个小时。

折磨jpg

夕阳下沉,夜晚来临,巨大而华丽的舞厅陆陆续续来了许多的人。

尽管审核对外貌的要求比较高,但正是因为如此,才吸引了大量外貌不俗的男士过来检验自身魅力顺便看看那位传说中的大小姐。

换了身装扮的太宰治像个大爷一样坐在沙发上,指使着因为社畜气息太过浓郁而无法出演青年才俊所以只能扮成侍者的坂口安吾给他倒酒。

坂口安吾面具下的表情非常麻木:“真的有必要搞这么大的场面吗?”

“声势浩大才有机可乘,才能够浑水摸鱼嘛。”太宰治晃晃酒杯,悠闲地翘着腿,仿若谁家的二世祖一样。

安吾察觉到这家伙往外冒的黑水,问:“你打算干什么?”

“我哪有什么坏心眼呢。”某人说着街上的狗都不会相信的话,“不过是想要带着咱们大小姐,和安吾你一起私奔罢了。”

安吾:???

他震声说:“你不要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擅自安排一些奇怪的环节好吗?!”

太宰:“如果你不同意的话,那我立刻把你是异能特务科派来的卧底的事情宣传得全港口黑手党都知道。”

安吾:“……”

卧槽你是怎么知道的?!

太宰治唇边带着笑:“很久以前就知道了哦。不过因为是朋友所以一直替你隐瞒了,感谢的话就不用了,带着我们跑路就行。当然,还包括织田作。”

“为什么?”

太宰治一拍桌子,愤愤地说:“这种会疯狂压榨下属,还会因为利益而出卖下属和女儿的老板难道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吗?”

安吾赞同地点头:“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太宰治微笑:“从前我没得选,以后我想当个好人。”

安吾:“啧。”

是吐槽都难以说出口,只想yue的程度。

门口传来一阵喧哗,人群自然地聚集过去。

舞会的主人公登场了。

太宰治看着相携而来的虎杖悠和森鸥外,对安吾说:“森先生绝对穿内增高了。”

森鸥外和他差不多高,他现在和虎杖悠差不多高,而悠穿着高跟鞋,没道理森先生还是和她差不多高。

某个黑心肠的大人肯定是想借悠的身高来给某些人难堪,自己则是早有准备。

安吾:“……”

这还没有脱离港口黑手党呢,嘴上收敛点吧。

森鸥外不知道自己的得力下属不但即将跑路,还已经光明正大地开始诋毁他了,他面带得体的笑容,携着虎杖悠走到台子上,简单地说了两句。

“那么接下来的时间就留给你们这些年轻人了,希望你们可以让我的宝贝女儿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说完就离开了。

虎杖悠站在台子上,险些被底下火热的视线灼穿。

只要一想到这些都是变相的相亲对象,她就没有办法笑出来。

踌躇了一会儿,她扭头蹬蹬瞪上楼,跑去了露台。

按照事先说好的,她只需要面对某几个特殊的人就可以了。

懂事的会自己上来找她,不懂事的会被人拦住。

真就直钩钓鱼。

虎杖悠觉得以费奥多尔的性格,不会以身犯险,他躲避的本事也是遗留的,她这周找了五天可都没有找到人。

而且对方又没有产生不存在的记忆……吧?

她想着联系人里的名字,不太确定,但更倾向于出现了差错。

那就算有,也不可能疯到这程度,直直地往坑里跳。

她看这群人就是想迫害她。

刚这么想的时候,就有人推开露台的门,礼貌地站在原地问她:“可以请您跳一支舞吗?看在我主动进入圈套的份上。”

青年穿着一身白色的礼服,没有戴帽子,稍长的黑发垂在肩上,贴着皮肤,长颈白皙,有着雕塑的冰冷感,面具遮着他的脸,也更凸显了他神秘而优雅的气质。

她:“嘶——”

青年对她的态度感到疑惑:“怎么了吗?”

“没什么,就是觉得脸疼。”

“风吹的吗?”

“不。”虎杖悠摇摇头,走过去,“走吧,去跳舞。”

一想到上周日晚上的事,她就对森先生说的“踩死那些狗男人”的建议充满兴趣。

作为舞会的主角,也是这里唯一的女性,虎杖悠没有下去跳舞,也就没有人跳舞。

她和费奥多尔还未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就吸引了全场所有的目光。

负责音乐的乐队换上一首华丽的舞曲,以庆祝有第一位男士成功地邀请到舞伴。

“按照规定,你需要摘下面具。”

青年微微俯身,任由少女伸手揭下他的面具,露出他堪称是美丽的清俊面容,哪怕因为睡眠不足和病痛的折磨而在眼下堆积了深色,也无损精致,反倒多了两分易碎的贵重感。

一些人立刻对传说中港口黑手党大小姐的高审美标准(悠:???)产生了清晰认识,生出退却之心。

两人跳起舞来。

虽然心里充满情绪,但虎杖悠还是被对方这副身体状况不太好的样子激起了不应当的恻隐之心,没有故意为难他。

“您很好奇我为什么会明知道这是陷阱而非要过来吗?”青年一边悉心引导少女不太熟练的脚步,一边和她交谈起来,“我也很好奇,为什么我没有对您产生杀意,却还是被灌输了记忆。”

虎杖悠对他猜到自己的能力没有感到很惊讶,因为总有些人的脑子和正常人的构造不一样。

“杀意的产生往往在一念之间。”她客观地说。

毕竟像是福泽阁下那样的人都会产生杀意。

“我确信我没有。”青年摇摇头,又说,“您想知道我的记忆是什么样的吗?”

她斩钉截铁:“不想。”

“这是一份相当真实的记忆,即使是我,也无法发现违和之处。它就像是在另外一个时间线上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所以很大一部分人对此深信不疑,真情实感起来,不断地往里面投入情感。”

虎杖悠在心里冷笑。

这不存在的记忆不光真实,还能影响现实呢。

对方的下一句让她心里一紧。

“您需要被投入情感才能维持存活的状态吧?”

她没有说话,因为很可能一开口就让对方获得信息。

“所以我想,是因为我上周的表现,让您背后的存在认为我有保存记忆的价值。就像您说的那样,我是个复杂的人,无法在一个人身上倾注太多的精力和情感。哪怕梦境比现实还要真实和甜美。”

她:“……你想做什么?”

“我觉得虚假的世界是没有意义的。”他说。

所以要将世界撕开来看看它的真实面目。

“……”

“您难道不感到困扰和厌倦吗?”他的每一个字节都浸透着真诚,“摆放在桌子上的玫瑰会在盛放的时候枯萎,赠与的礼物会消失,热烈的情感会逝去,而只有少数的,被认为有持续价值的人记得这一切,不觉得很过分吗?”

“即使部分人的记忆是因为你的能力而产生的,但那些和你真实相处了又将你遗忘的人,是否也是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呢?”

“就像我曾经说过的那样,你是很复杂的人,陀思先生。”

虎杖悠将垂到眼前的发挽到脑后,道:“我只要生活过得去就可以了。投入情感,如果初衷是要求对方平等回复是流氓行为。他们的生活没有因为我的存在而受到太大的影响,我对此感到开心。”

毕竟她只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费奥多尔沉默了一阵,说:“对得到的东西不感到留恋,也没有延续的想法吗?”

她:“您是指那些‘男朋友’?”

赶紧收走好吗?她一天碰不见这种事就要开始谢天谢地了好么!

青年又沉默一阵后,笑了:“您的性格确实让人着迷。”

虎杖悠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算了吧,大哥。

我这样的女人不值得您留恋。

一支舞跳完,她毫无留恋地松手,在太宰治的指导下,问在场的其他人:“还有人想和我一起跳舞吗?”

一位白发的年轻人欢快地冲过来牵住她的手。

正是陀思先生的得力助手兼挚友,果戈理先生。

从他出现开始,场内的气氛就变得诡谲起来。

“要摘掉我的面具吗?美丽的小姐。”

虎杖悠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抬手摘掉他脸上的鸽子面具,然后看见他下边还有一张遮住右边眼睛的面具。

毫不意外呢。

果戈理扭头对乐队说:“请给我来首热情一些的音乐。”

然后也不管她的想法,揽着她就热情地跳了起来,虎杖悠想趁机踩他,被他灵活躲开,华尔兹愣是跳得比探戈还要欢快。

跳到的部分,果戈理紧搂住她的腰,低头在她的耳边温柔地低声说:“我是来杀你的。”

“……没有很意外。”

如果说有人会在喜欢她的情况下选择杀死她的话,果戈理绝对算一个。

“陀思说,那会是非常新奇且超乎常理的体验。我很好奇,到底哪里会不一样。”

果戈理把下巴搁在她的肩上,对射击过来的子弹吝啬眼神,低头注视手上带着露水的鲜艳玫瑰,细微笑意逐渐填充了他刻着十字的瞳孔。

“现在好像明白了。”

是对情感的割裂。

那么它的背后会是他终身追求的自由吗?

“你好像很热衷于追寻自由。”虎杖悠冷笑一声,“不觉得本末倒置吗?先用东西将自己束缚起来,然后将其打破挣脱,你在挣脱过程中所感到的自由,是真的自由吗?”

果戈理睁大眼睛:“你……说的有道理!”

然后毫无征兆侧脸亲了一口她的脸颊。

“不杀你了,我喜欢你。”

速度超出头脑反应的杯子携着巨大重力将他撞出去,将墙都撞裂开来,墙面上珐琅玻璃碎了一地。

魏尔伦走过来站到虎杖悠的身边,看果戈理的眼神完全就是在看渣滓。

他原本是和中原中也一起追趁乱出逃的费奥多尔的,结果一回头就看见这个狗东西突然亲他妹妹。

屁的命令,先给这家伙打死再说。

拿着魏尔伦塞过来的手帕,虎杖悠在对方颇具威慑力的凝视中擦了擦脸,擦下来一块粉底,不由停住手。

她本来也很生气的,但魏尔伦这个样子还是让她觉得小题大做了。

魏尔伦过去拖着果戈理往外走,对她叮嘱道:“你继续在这里玩,要是再有对你动手动脚的家伙,直接打死不要犹豫知道吗?”

她:“好、好的。”

舞厅之外都是战场。

来杀她的人,和来杀费奥多尔的人打成一团。因为后者的人更多,所以保证了舞厅的安全。

在魏尔伦离开之后,几乎所有的男士都对虎杖悠望而生畏。

漂亮归漂亮,可爱归可爱,利益归利益,可还是命比较重要哇。

当然也有胆子大来邀请她跳舞的。

譬如条野采菊。

不允许参与战斗的虎杖悠闲着也是闲着,就答应了。

“警官先生不打算参与吗?”

“唔,黑色势力火拼的时候,我们希望两方都多死一点。而上面希望我保证你的安全。”

“好吧。”

来参加生日舞会的,多多少少和黑色势力沾点关系,只除了折原临也。

他实在是很好奇,那个找他做情感指导的女孩为什么还没有翻车。

也很好奇,为什么对方明明才加了他几天,却好像对他很熟悉的样子。

所以在从对方言语中透露的消息推测出她真实身份的他在得知有这么一场舞会的时候,忍不住过来了。

大概是怀着“我倒要看看这是什么妖女”的心情来的。

结果她的样子出乎他的意料。

叫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坐在沙发上休息,注意到他目光的虎杖悠迟疑地问:“是想和我跳舞吗?”

太难了,这裙子穿的,吃小蛋糕吃一两个就不行了,果然只适合跳舞。

他:“……”

觉得这孩子搞不好只是腼腆,又抱歉于把无辜的对方牵扯进局,虎杖悠大方地走过去向他伸手:“来跳一支吧,跳完差不多就结束了,我让人将你安全送回去。”

少年犹豫了一会儿,牵住了她的手,灯光藏住他绯红的脖颈。

“生日快乐。”他说。

“谢谢。”

舞会的最后一支舞曲悠然响起,而外面的事情也走到了尾声。

“港口黑手党出动了五大干部来杀我,我该感到荣幸吗?”

重伤后失去行动能力的费奥多尔靠在墙上,笑容不见勉强。

“你觉得比你更早地了解到这件事我,对机制的了解会弱于你吗?”太宰治一脚踩在他的身上,枪指着他的头,勾起唇,眼里没有任何温度,“就来试试看吧,被我杀死的你,会不会被‘重置’。”

他可不会把自己的生死寄托在未知的“神”手里。

费奥多尔将这句话藏在心底,坦然迎来的死亡。

贫民窟。

将身体藏在漆黑斗篷里的“神威”从斗篷里传出粗声的笑:“哎呀,你竟然没有去参加你那个小女朋友的生日舞会,不怕她被抢走吗?”

涩泽龙彦神情冷漠:“如果没有你们捣乱的话。”

说完便将雾气扩散开。

“出动全部力量杀死主谋,再派出克制异能者你来拦截可能出现的我,确实是很好的布局。”神威叉起腰,仍旧一副悠闲的样子,说到末尾话音一转,“可是啊,年轻人,我强大的地方可不仅仅是异能。”

语毕,他抽出刀,一刀将涩泽龙彦劈开。

然后迈着轻快的步调,走到虎杖悠的家门口,从兜里摸出一张卡片激活丢进阳台的虎杖花盆栽里。

金色的火焰立刻将花朵吞噬,然后迅速蔓延,将整个房子燃烧起来。

《神的恩赐·其三》

燃烧虚幻的真理之火。

火焰将房间燃烧之后仍旧没有停下来,而是向周围扩散开。

福地樱痴看到,世界被撕裂开来,露出灰暗的内里。

而在舞池之中,粉色头发的少女骤然失去呼吸,倒在了舞伴的怀里。

而后世界重启,时光流转。

三年后,虎杖悠从床上醒来,一睁眼便见到床边有一个白发蓝瞳的可爱陌生小男孩抱着她的手臂,惊喜地说:“妈,您醒了。刚才医生说你的手术很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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