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 6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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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问,是刘志双和刘大喜两个人在黑市表现的太明显,被有心人发现了他们的真正目的。五爷和夏菊花都没有责怪刘志双两个——他们就是地道的农民,敢到黑市去打听行情,已经比其他人强太多了。

“行,你们也跑了一天了,你大婶给你们留饭了,快去吃一口吧。”五爷敲了敲自己的烟袋锅子,让刘大喜带刘志双去他们家吃饭。

刘志双觉得自己把事儿办砸了,不好意思吃五爷家的饭:“不用了太爷,我们家也给我留饭了。”

五爷轻哼了一声:“你娘都是在我这儿吃的,你们家谁给你留饭?你连个媳妇都没有。”

五爷不客气的赶走了刘志双和刘大喜,转头对夏菊花说:“叫秋生过来吧。”

陈秋生现在俨然已经成了陈姓的代言人,心细考虑问题也全面,的确是一个商量的好人选。夏菊花自然同意,自己亲自去找陈秋生。

听完夏菊花说的信息之后,陈秋生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看法,而是征询的问:“五爷,你觉得呢?”

“你说你的。”五爷嘬他的烟袋。

陈秋生顿了一下,说:“那我就说说。现在村里的人都知道咱们要把粉条倒腾出去,这事肯定得做。既然有卖红薯的,量大能给到七分,咱们能买多少就就买多少。至于粉条,能一次都出手最好,实在一次出不了手,就让志双慢慢试着往出卖。”

“光他一个人行吗?”夏菊花还是有些不相信刘志双,实在是这个儿子小聪明是有,可是看人和长远的眼光不大行。

陈秋生笑了:“有啥不行的,咱们也不是为了让他卖出去多少。”见夏菊花看他,陈秋生冲夏菊花一咧嘴:“那不是还有一个想用红薯跟志双换的人嘛。”

五爷眼睛一亮,看向夏菊花。夏菊花也明白过来,那个手里有二三十斤粉条的人才是关键:刘志双刚去黑市两次,人家就问他是不是会漏粉,还敢说给刘志双提供红薯。那人不是对刘志双有所了解,就是在试探他。

亏得刘志双今天的任务就是打听一下价格,不敢自作主张,否则几句话就得让人套进去。

夏菊花有些担心的问:“那要是志双拿粉条去卖,人家会不会觉得抢了他的生意,给志双使绊子?”儿子不让人省心,也是亲的,夏菊花还是不想让他出事。

五爷摇头说:“要是志双一次只带个五六斤粉条,那人会给他使绊子。一次带上三十斤的话,应该不会。”

懂,城里人很少有知道粉条究竟是怎么做出来的,问出漏粉两个字的应该算半个内行,估计不是参与过漏粉也跟漏粉的人有过接触。那人说用红薯跟刘志双换粉条,参与漏粉的可能性不高,从别人手里买粉条时见过可能性更大。

如果刘志双每天带的粉条少的话,人家会认为他是小打小闹,卖也就卖了,影响不了人家的买卖。要是刘志双每天都带三十斤粉条去黑市,那人该坐不住了。

他自己也是在黑市里打混的,举报刘志双对他自己没好处。因此不想被刘志双影响买卖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刘志双别再出现在黑市里,或者出现在黑市里也不能卖粉条。最直接的办法当然是跟刘志双合作,那时的合作,平安庄就可以掌握主动权了。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人直接给刘志双来一个黑吃黑,夏菊花想想又自我否定了:这个时候敢在黑市里卖东西的人,背后都有人给撑着,反而不会跟真吃不上饭的人一样,动不动就铤而走险。

“那让志双先试试?”夏菊花问五爷。

五爷听了眼睛眯了一下:“别让志双一个人去,除了让大喜跟着他外,再叫个人替他们额外背点粉条,别一起进黑市,离远点儿等着就行。”

夏菊花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呀。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夏菊花就起来给刘志双好一顿捯饬:露着棉花的老棉袄,打着补丁摞补丁的棉裤,脸上浅浅抹了点儿灰,再扣上一顶刘志双他爹早年留下的旧毡帽,一下子把刘志双装扮成了快四十的。

“娘,这有点儿太吓人了吧?”刘志双不用看自己的脸,只看身上的打扮就能想到自己是个什么样。

夏菊花拍了他一巴掌:“你是去那边卖东西,又不是去相亲,不让人认出来就行。”说完还是不放心,嘱咐他:“机灵点儿,见别人跑你就快跑,不管是不是真的都跑。粉条直接扔地上,有人问就说自己是想去买点儿过年东西的,知道不?”只要不是人货并抓,就有分辩的余地。

“娘,你都说好几回了。”刘志双看着亲娘直笑,觉得娘是不是真的开始老了,比以前唠叨了好些。可是他愿意听娘这么唠叨。

夏菊花装出不耐烦的样子说:“要不是关系到全村人的粉条,我才懒得说你。”

刘志双听了一笑,全当自己没听出嫌弃后面的担心。

夏菊花的确十分担心,编席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对来向她请教的妇女们,全都三言两语的打发了。慢慢的,整个场院安静起来,大家默默编席,不时的对视一眼,眼神里不无担忧。

“队长,要是家里有事儿的话,你先回去吧。”李常旺家的这在忍受不了这份安静,走到夏菊花跟前说:“这边你放心,有我看着呢。”

说起来这段时间李常旺家的改变不小,跟人说话的时候不再非得找出别人的错处让人不痛快,跟妇女们的关系缓和了不是一点半点。

尤其是跟李常满家的之间的关系,更是让人看了又好气又好笑:当李常旺家的不得不跟李常满家的说话的时候,很明显可以看出她还是不待见对方,却总是先捏着鼻子挤出笑脸来,叫过嫂子才说话。

李常满家的不止一次跟自己交好的妇女说,李常旺家的一跟她这么说话,她心里就发毛,不管她说啥自己都恨不得马上答应下来,就为不看李常旺家的那不自在的笑脸。

夏菊花听说后也哭笑不得,不过表面上的相安无事也是相安无事,人李常旺家的都把事儿做到这份上了,夏菊花还能说人家做的不对?

现在场院里的妇女,都默认李常旺家的就是夏菊花的代言人,连安宝玲这个夏菊花的亲妯娌都没有什么异议。

没办法,谁让人家李常旺家的脸皮够厚,一点儿也不掩饰自己就要做夏菊花手里的枪,指哪儿打哪,不指自己发现目标也要打。安宝玲自问做不到,所以她凭什么有异议?

就凭老刘家几次三番对不起夏菊花,人家真跟他们翻脸都可以,现在还干什么都带着他们,李大丫和安宝玲已经很知足了——虽然对不起夏菊花的是孙氏和刘四壮一家子,可是他们不是还住在一个院子里吗?

心眼小点儿的,肯得会想,都住在一个院子里,孙氏和刘四壮一家子干啥,刘二壮和刘三壮两家人能一点儿不知情?就算不知情,人能不能看住了,不让他们四处作死?

更何况现在又出了个刘二壮,那天红小队来时说的是人话吗?现在他虽然也跟村里男人们一样漏粉儿,有时还暗地里帮着张罗一下,却不象以前那样事事往前站了,让人夏菊花心里咋想?

好在夏菊花是个心胸宽大的,一直没跟刘二壮计较。难道他们就能因为人家心胸宽大就蹬鼻子上脸,真当自己是盘菜?因此现在李大丫和安宝玲,给自己家的几个孩子排了班,不干别的,就盯着刘志亮。

只要睁开眼睛,那就不让那小子有单独行动的机会,走哪儿都有人给他“做伴”。刘志亮反感?咋那么不知道好歹呢,这不是看你们家大人都不在家,怕你一个人害怕,二娘和三娘才好心让哥哥姐姐陪着你吗?

所以在夏菊花不知道的情况下,李大丫和安宝玲已经把刘志亮这个“不安定因素”给按住了,保证不再会有老刘家人向红小队举报夏菊花的事儿发生。

虽然她们没想过用这件事向夏菊花表功,可是同样关心夏菊花。听李常旺家的劝夏菊花回家休息,李大丫和安宝玲也跟着劝,周围更是一片附合之声。

夏菊花还真有些编不下席去,索性就站起身来说:“那我先去跟五爷商量点儿事,你们按点下工,席不是一天编完的。”

不怪她要说这一句,实在是现在平安庄的妇女们编席都编红了眼,恨不得从睁开眼睛就开始编,最好连觉也不用睡——编完席就有现钱拿的刺激太大了,没有人能受得了这种诱惑。

说要跟五爷商量事儿,夏菊花还真不是搪塞大家,她真的来到了五爷家,发现老头也正在屋里转圈子,虽然还不时的嘬一口烟袋,可是烟袋锅子早不冒烟了,他都没有发现。

心里都着急呀。这不,没一会儿工夫陈秋生也跑来了,三个人谁也没心思说话,可什么话也不说又不大合适,就说起来年开春种地的事儿。

五爷有些懊恼的说:“还说种啥呢,往年这时候地里的雪都有半尺厚了,可今年刚盖住地皮,这墒情种啥都白费。”

“那也得种呀。”夏菊花不得不打起精神来:“都说人勤地不懒,不种更不得了。再说还有公粮呢,不种拿啥交公粮。”

五爷气的敲打烟袋锅子:“地里任啥不长,就是逼死了也交不上。”

“五爷,说气话没用。”陈秋生大着胆子劝老头儿:“咱们可以把该交公粮的粮食都下种,到时候长成什么样咱们随大流儿。至于别的地,那就尽可能多的种能抗旱点儿的,说不定还能的点儿收成。”

夏菊花眼前一亮:“红薯就抗旱呀,还比别庄稼的都好伺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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