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5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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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要稍稍转一下手腕,对,就是这样。”李安然把着荣枯的手,一笔一划带着他的手控住狼毫。

荣枯握着笔的右手手心已经沁出了一层汗。

原本在夏三月之中,天气本就潮湿闷热,李安然还要贴他这么近,他只觉得自己头上、身上也浸着一层汗,汗珠顺着他的脸颊,再从下巴一直划过锁骨,流进领口,将他的僧袍领子洇湿了一片。

李安然虽然身材高挑,但是荣枯长得也不矮,比起李安然还高出半个头来,肩膀更是宽阔,李安然当然不能把另一只手撑在书案上,不仅不自然,还可能控不好笔,于是她干脆将左手搭在了荣枯的右肩上。

这动作放在男女之间,实在是亲昵了一些。

但是荣枯不动,他讲自己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李安然的行笔上。

他就权当这也是一种修行了。

只是他能控制自己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李安然的书法教导上,却不能阻止自己因为两个人离得近而淌湿了脊背的汗水。

“法师你这汗流浃背的,等等少不得要冲洗一番了。”李安然的脸颊上也挂着汗珠,洇湿了她画在眼角下的花钿,看上去仿佛一道红色的旧伤疤。

荣枯抬起头来,看向李安然道:“殿下,可要取一方帕子擦一擦?”

李安然原本和他凑的就近,他一抬头,鼻尖正好撞上李安然的垂露珍珠铛,整个人下意识的往边上一撤,笔墨在纸上划出了一道枯痕。

李安然的手被他往边上一带,下意识的发出了“呀”得一声:“法师你怎么了?”

荣枯道:“……太热了。”

三伏的天气,正午的时候太阳和火炉一样滚烫,纵使躲在阴凉处,也是汗流浃背的。

李安然从袖子里取出一方帕子,擦了擦脸颊,她虽然不用面脂,但是很喜欢嫣红的花钿,额头、眼下经常会有时下流行的花钿样式,她将汗洇开、脏污了的花钿用手帕擦了,又拭了额头沁出的汗珠:“确实太热了,明天让阿蓝从冰库里取冰出来吧。井水也常备下一两桶才好。”

荣枯看着纸上那道枯痕沉默不语,却被兜头丢了一方干净的帕子:“擦擦吧,光头上都是汗,日头一照亮晶晶的。”

荣枯哑然失笑,用那方帕子擦了脸颊上、脖颈上的汗水,便将帕子折叠了放在一边:“小僧洗干净了再还给殿下吧。”

“送你了。”李安然大方道。

荣枯叹息:“殿下这样挨着我,手把手教我写字,已经是超越凡俗人定义的‘男女授受不亲’了,再送我丝帕,叫小僧如何是好呢?”

李安然挑起眉毛,看着面前这个蹙眉叹息的和尚,笑道:“我是俗人吗?”

荣枯道:“殿下自然不是。”

李安然以女子之身,整顿军营,南征北战,封王拜将,打下大周大半疆土,早已不能以时下“凡俗女子”这个愚妄的概念去看她了。

李安然又问:“那,法师是自诩俗人啰?”

荣枯浅笑:“小僧是天地沧海中的一粟,说不俗也不俗,说凡俗,也可凡俗。”

他眉眼弯弯,笑起来当真是能让诸多少女心如鹿撞。

李安然道:“那随你吧。”

她拉开门,往廊上一坐,今天正午的日头虽然,但是好歹还有些风,吹得蝉声噪噪,人听着心反而静了下来。

荣枯收拾好笔砚,拉上门,过了一会便换了一套僧服出来,脸上、身上的汗也擦干了。

和他平日里穿着的浅灰色僧服不一样,这一套是胡僧的装扮,虽然旧了,但是胡僧的僧服制式更贴近西域那边的气候,以一布裹体,腰带束衣,敞亮出右半边的身体来。

之前被汉制僧袍包裹得掩饰,倒是没看出来他身段如此精干。

又见他赤着脚往客房的小厨房去,没一会端出来一个陶泥炭火炉,还有一罐子新酿的酸汤:“殿下可和小僧一道用斋?”

李安然笑道:“在汉人的习俗里,一锅同食可不男女授受不亲好啊。”

荣枯将酸汤注入铜壶中,往里面下了热水过过一遍的米面:“殿下既然不是俗人,何必计较这个呢?”

酸汤没一会就发出了“咕嘟咕嘟”的声音,荣枯将汤汁倒进碗里,又捞了一些米面进去,放在廊子上推给李安然:“殿下小心烫。”

李安然用勺子舀了一口酸汤,放在唇边吹了吹,一口下去,酸辣便顺着喉咙流入胃中,泛起阵阵舒爽的暖意,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叼着米面看着同样在用斋的荣枯笑了出来。

荣枯可不像她这样肆意,咽下口中的米面之后,才问道:“殿下笑什么?”

李安然含糊道:“你这几天都喝这个?”

荣枯点头:“永安气候比我想得湿热,弄得我有些没有胃口,酸汤正好开胃。”

李安然捧着碗,意有所指:“怪道呢,原来是酸汤喝多了。”

她眼中带笑,声调又十足十的调侃,反而弄得荣枯有些摸不着头脑:“殿下何出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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