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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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皎便又问:“刚才我在门外听王大人提起、什么康尚书劝说您……”

“我是御史大夫,自己的儿子被人告了,我临时退避也是应当的,”程残阳不等宋皎问完,便道:“这个无可厚非,太子叫礼部的康尚书告诉我,让我自己称病,已经算是在保全我的体面了。”

最后这句话,却带了两三分的自嘲。

宋皎心头一沉:“老师,这件事一定会很快水落石出的。”

程残阳点头:“好了,我现在跟你也算是难师难徒了,你为宋洤告假,我为子励……只有一件,方才说的你府里的事,且记得好好处置,独断孤行,撇家舍业,被人背后指点辱骂,我实不想你走到这一地步。”

从程残阳房中退了出来,宋皎心事重重,连王易清拦在跟前都没发现。

王大人看着她发怔的样子,笑道:“夜光,在想什么呢?”

宋皎回过神来,忙行礼:“王大人。”

王易清看了眼程残阳公房的方向,低声道:“程大人跟你说什么了,这么神不守舍?”

“也没什么。”

“瞒着我?”王易清嘿嘿笑道:“我也能猜到个大概。”

宋皎不言语,王大人道:“只是,你当真不想法儿救救你们家里的二爷?叫我看他要是再多留一天,人就废了,那个陶少卿可真是……我现在想起他的那张脸都打哆嗦。”

宋皎咽了口唾沫,王易清眨巴眨巴,又叹气:“不过也是,落在太子一党的手里,要救人岂是易事……”

正说到这里,宋皎很响亮地打了个喷嚏。王易清吓了一跳:“怎么了?”

宋皎揉揉鼻子,又嗅了嗅,突然问:“王大人,你身上是什么这么香。”

王易清听她问,立刻来了劲儿:“你闻到了?这可是我在南市香行新得的西域奇香,你闻了闻,香味儿浓郁极了,我在公事房内坐一刻钟,这香味就从窗户里往外透!就是有点儿贵……”

宋皎不敢凑近了闻,怕给这香味一气儿熏死:“哪个香行?”

“你也想买?就是那家叫春昙的,掌柜的尤其……”他的脸上闪过一点诡异的笑,低头道:“你去了就知道,保管你大开眼界,乐趣无穷。”

宋皎怀疑王易清的嘴,就跟赵仪瑄的嘴一样,说出的话叫人难以捉摸,但她出了御史台后,还是勇猛地往南市而来。

倒不是宋皎突然临时起意想要把自己弄的香喷喷的,主要是因为王大人的衣上香气,让她想到太子殿下曾问自己熏的什么香一事。

也许,太子殿下对于这些东西格外感兴趣吧。

她这会儿要去东宫,或者,该做点儿什么“讨”殿下欢心的事儿?

若手上拮据倒也罢了,如今她手上还有太子殿下的钱,也算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小缺最讨厌弄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一路嘟囔说宋皎有了点钱就要开始挥霍,实在不是过日子的。

但当真的到了南市找到春昙香行,他突然觉着宋皎的这个决定极其的英明。

而宋皎也知道了王易清嘴里的“大开眼界,乐趣无穷”是什么意思,因为这香行内穿梭其中的跑堂儿,竟是衣衫单薄的西域美女,站在门口,只见数个纤袅婀娜的异域美人娉婷地从眼前经过,雪白的纤腰跟脖颈下一片都大大方方地露在外头给人欣赏,伴随着那无法形容的香风阵阵,已经先叫人陶醉其中了。

小缺先是看直了眼,然后他拼了命地深深吸了一口气,就好像是人在九重天界,必要赶紧吸存一肚子仙气儿、少吸一点都会死似的。

宋皎咂了咂嘴,心想:“这王大人可真是个地里鬼,这种地方都能给他找到……”不过,也确实地赏心悦目。

一边打量那些妖娆的美人儿,一边留心看柜子上的那些香料名字,果然有许多她不认得的、甚至有好些是她只从古籍里读到的据说已经失传人间的香。

宋皎又想:“这香行倒也不是徒有虚名,原来真的有些东西……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

她正在琢磨,忽然见一名身材高挑、腰纤腿长的美人儿从面前过,宋皎便道:“姑娘留步,我要一味透髓香,不知贵行可有吗?”

那美人缓缓转过身来,却只露出一双水灵灵很动人的大眼睛,底下戴着个金丝玉缕的遮面,但是光看这双眼已经够的了。

“你要透髓香?”美人的声音出人意料的有点儿低哑。

宋皎有点意外:“正是。”

那双极美的眼睛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笑道:“有意思。”

宋皎正莫名,只听有人唤道:“艳离君!”

美人儿旋即转身,纤腰间缀着的珠串随之荡起了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往后看了眼,美人儿回头对宋皎道:“透髓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出来的,你若真心想要,半个月后过来取就是了。”

说完也不等宋皎答应,脚步蹁跹恍若凌波的便往前去了。

宋皎瞠目结舌,呆了半天才想起来:他娘的,半个月?她可没有那许多时间搞这些花头,找不到透髓香,总不能空来一回,弄点别的当见面礼也成啊。

何况透髓香只是她一时兴起想要考考这香行的,不是非得不可。

悻悻地宋皎转头,却惊见小缺站在一个身材凹凸有致容貌美艳的美人身旁,不知何时竟把那钱袋子拿了出来,看那呆样,仿佛下一刻这钱袋子就要改姓了。

宋皎大惊失色,赶紧冲了过去,及时制止这夺命之举。

主仆两个人毫发未损地离开了春昙,但钱袋里还是少了一块碎银子,宋皎颇为心疼,冷眼看一贯悭吝的小缺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痴痴傻笑,浑然不记得刚才差点把他们两个的身家性命付与他人,她气的把那盒子夺了过来:“糊涂东西,叫你陪我去买香的,你倒先挥霍起来。”

小缺回了魂,忙道:“主子,这个可是……”

“可是什么?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宋皎不由分说的,把那匣子塞进袖口,占为己有。

她觉着小缺花几个铜板还情有可原,花了整整一块碎银子买这香料,想干什么?简直是造反了,如今只有把这香借花献佛地送给太子殿下,那才是名正言顺,而非天打雷劈的浪费之举。

小缺欲言又止,看着她不由分说的猴急行为,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那就先给主子用着,看看有没有用再说吧。”

宋皎觉着这话古怪,但也没细问,因为她已经开始盘算怎么面见太子,该怎么巧舌如簧,怎么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引到程子励身上……等等一切细节。

午后已过,蝉噪变得轻细。

赵仪瑄才沐浴过,只穿着薄薄的绡衣,斜斜地靠在罗汉榻上,闭着眼睛养神,身侧两个内侍举着羽扇,轻风缓送。

这殿内放着几盆冰,其实不算太热,只是太子殿下的心里有一点暗火悄悄默默地,时不时有点噼里啪啦的响动。

脚步无声地,是诸葛嵩走了进来,侍卫长上前低语了几句。

赵仪瑄听完了只问:“宋夜光呢?”

诸葛嵩道:“宋皎回城后遇到了周赤豹……而后就回了御史台,从御史台出来,又去了南市,这会儿应该是快到了。”

赵仪瑄的眼睛睁开了几分,哼道:“她倒是挺忙,这功夫了,还有心思闲逛。”

诸葛嵩欲言又止。

从殿内退了出来,正遇到盛公公带着两个小太监,给太子殿下送降火的莲藕鲜菇老鸭汤,见了诸葛嵩,盛公公止步轻声问道:“殿下的心情如何?”

诸葛嵩道:“也不如何。”

盛公公叫苦道:“这怎么说的,哪里中了一股邪火,偏偏大早上又往那地方跑……”

诸葛嵩忙使了个眼色,盛公公住嘴,又道:“这碗汤若还不喝,我看还是叫太医给殿下把把脉,到底哪根筋不对,先前还硬是叫我把那一袋金子都给了那、那什么?”

“宋夜光。”

“哦对,是这个人,那可是一整袋的金子,眼也不眨就给了个小官儿,殿下不心疼,我这可心疼呢。”盛公公抱怨了几句又想起来:“我记得跟殿下有大仇的,就是个姓宋……”

诸葛嵩不动声色地给他的伤口上撒了把盐:“就是给金子的这个人。”

盛太监的表情就好像刚不小心吞了个鸭蛋在喉咙里梗着:“什么?这、这还给仇人金子?这是怎么话说的?”

两人才说到这儿,就见一个小太监跑步而来,上前跪地:“公公,侍卫长,那个宋侍御来了。”

盛太监有种将要被噎死之感:“啥?那个小子来了?”

诸葛嵩却不动声色道:“快传吧。”说了这句,他回头对盛太监道:“公公,您这会儿把降火汤送进去,再跟殿下说说这消息,兴许殿下就肯喝了。”

盛太监一听这个,暂时放下了仇恨,赶紧带了人入内,往里走的时候才想起来:诸葛嵩的话有古怪,这又是为什么呢?难道一听说这个宋夜光来了,殿下就胃口大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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