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二更君(2 / 2)

加入书签

他死里逃生似的,感慨了这句又对宋皎道:“你可听见了?这件事多亏了王爷,你须立刻去豫王府,替我叩谢王爷天恩……不,连我也要一起去叩谢。”

宋皎有些吃惊。

魏氏看着她,温声道:“皎儿,这是礼数,咱们一定得好好叩谢王爷的。”

宋申吉嗯了声:“既然这样,那明儿就去,现在我实在得好好地休息休息。”他扭头跟魏子谦道:“子谦也去安歇吧。”

魏子谦躬身称是。

此时里间又传出一阵哭声。宋申吉有点不耐烦:“哭哭哭,我还没死,只管哭!”

那是朱姨娘的哭声,换作平时宋申吉早飞了去了,今日却一反常态。

魏氏反而劝道:“不如去看看她吧,到底是自个儿的心头肉。”

宋申吉说道:“看了又如何?谁叫宋洤素日不听我的话,在外头招摇撞骗胡作非为!如今差点连累老子!”他又看了宋皎一眼:“你也回去吧,记得明日早起,随我同去王府。”

没有特意再跟魏子谦打招呼,他便转到里间去了。

魏氏向着弟弟点点头,又交代了宋皎几句,才也一并入内。

宋皎的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笑意,问道:“舅舅吃了晚饭了?”

魏子谦忙道:“吃过了,你呢?”

宋皎说道:“我也吃了,家里一切可都好?外公,舅妈还有孩子们如何?”

魏子谦笑道:“都好都好,你还只管记挂他们,那两个小家伙直嚷嚷着要来,我怕他们吵闹,就没带着。你、你这头上真不碍事吗?”

宋皎含笑:“小伤,过两天我安闲了,出城找他们去。”

魏子谦连连点头:“那可是求之不得的,孩子们指定要高兴坏了。”

两人说了几句,各自分别,宋皎出了院子回自己房中,洗了个澡。

躺在榻上晾头发的时候,她思忖着这两天一夜发生的事。

平心而论,宋皎并不太相信,救宋申吉出来会是豫王殿下出的力。

在她离开王府的时候豫王的态度,就像是把一块寒冷的坚冰塞在了她的心里,至今仍冰冷渗人的,只是不肯去承认跟面对而已。

豫王会当面踹自己,背地救人?何况那诏狱是太子管的,王爷就想伸手也未必能伸进去。

至于宋申吉口口声声说明儿去豫王府谢恩,要去他自己去,她是绝对不会露面的。

只是就算她说出来宋申吉也未必肯听,所以索性不费这个口舌。

她实在过于疲倦,连额上的伤隐隐作痛都顾不得,闭上双眼,很快入了梦乡。

次日天不亮,宋皎起身,草草洗漱避开了人便要出门,她可不想等着宋申吉来拉自己去王府,她还是要脸的。

今日她准备回御史台。

本来宋皎想多休几日的,可程残阳因程子励的事儿而隐退在家,她便觉着自己不能再躲懒了。

昨晚上的宴不成宴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越是危急时刻,她越是得稳着,至少尽力替程残阳撑起来。

宋皎先打发小缺去还驴子,自己便乘坐雇了的车往御史台而行。

那车夫听说她是去御史台,便搭讪道:“大人,您是御史台的官儿啊?”

宋皎坐在车边上:“是。”

车夫回头看了她一眼,说道:“如果是御史台的大官儿,可就要忙喽!”

宋皎不知他指的是什么:“怎么忙了?”

“您还不知道?”车夫满脸稀奇,说道:“早上我们那一伙赶车的都疯了,前儿不是吏部颜尚书家里出了一件事吗?起初都说是一个……宋什么小官做的,可是今早上,大家都在传,原来那宋什么的只是顶罪,真正的强/未遂的另有其人!”

宋皎本是挨在车门边上懒洋洋的坐着,听了这句竟坐了起来:“你说什么?”

“这还不算完呢,最离谱的是下面儿,您猜那些人说的真正的坏人是谁?”

“是……”她不敢再问下去,而觉着迎面来的晨风正在变的冷而刺骨。

车夫的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说是——当今的豫王殿下。”

此刻马车不知压到什么,一个颠簸,宋皎随之身子一晃,整个人几乎跌下车去,手抓着车门吓出一身冷汗。

车夫吓得忙勒住马儿:“您小心些!您这细皮嫩肉的掉下去可有的受了!”

宋皎头晕眼花,喉咙口发干,过了会儿才憋出两个字:“转道!”

其实不用转道的。宋皎本想让车夫拉自己去豫王府,没成想马车很快地不能前行了,因为前方路口给人阻住。

车夫一打听,才知道前方王驾经过,一切人等避让,静候王驾先过。

宋皎听后纵身下地,不顾一切地向着前方跑去!

被堵住的路口上,那些没能过去的百姓们越来越多,都围在一起往前张望。

宋皎拼力推开几个人向前挤过去,却偏听到围观中有人道:“那件事真的是王爷所做吗?这怎么可能?一定是有人胡说的!这个王爷我听说为人极好呢。”

“这也没什么不可能的,皇亲贵戚,什么坏事儿不敢做,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例子也多着呢。”

“快看!来了!”

宋皎猛然止步,她看向前方,侍卫跟内侍们的簇拥之中,一匹高头白马跑了出来,马上的人着一袭银灰色的箭袖蟒袍,腰束玉带,仪表堂堂。

这次他竟然并不是一贯的乘轿,而是策马!可见事情紧急。

看这个方向……是要去宫内!

宋皎盯着豫王,担心而焦虑。

就在白马从路口疾驰将过之时,豫王忽然若有所觉地转过头来,明澈冷冽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他看见了宋皎。

宋皎几乎就想冲过去问问他情形如何,可就在两人目光相对的瞬间,豫王的眼神里多了些令她望而生畏的东西。

如果不是身后有人,宋皎恐怕会后退一步。

小半刻钟,王驾才算过去了。

那赶车的车夫本以为宋皎是要赖了车钱,等到人都散了,见她还呆呆站在原地,这才走过来问道:“大人,您还用车吗?”

御史台。

宋皎一路从外向内,心里沙沙地疼。

那惊鸿一瞥,她看的明白真切。

豫王可以嫌弃她,自己也可以远离他,但是她忍受不了豫王的不信任。

刚才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质问跟厌弃,就好像认定了,颜府那件事的散播,是她所为。

是啊,昨儿豫王才跟她“闹翻”,这么巧今儿那真相就传播了出去,如果她是豫王,恐怕她也会怀疑是自己因不忿而报复。

她一路想着这件事,没意识到今日遇到的人格外少,将到自己公事房的时候,却正巧王易清跟徐广陵两人从廊下过。

看见她闷头而行,徐广陵刚要扬声,王易清拉住他,指了指门口处:“嘘,别惹祸。”

这么一耽搁,宋皎已经拾级而上,进了屋内了。

除了家里,这御史台的公事房,就是宋皎最熟悉的地方,她进了门,就像是进了一个自己熟悉的安全的地方。

反手将门掩住,额头抵着门扇,一时忘了额上的伤。

宋皎闭上眼睛,眼泪像是忍了太久似的,急不可待地一涌而出。

她闭着双眸,喃喃道:“不是我,我没有……”

声音在极安静的房间内恍若游丝飘落。

泪流不止的,宋皎哽咽着低声道:“真的不是我说的,不是我,你为什么……会不相信我。”

身后传来很细微的一声响动。

在宋皎回身之前,有个声音毫无预兆地送入耳中:“本太子倒是信你的,可你给了我什么?”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